「那你為何也對冷魁下藥?」暖暖勃然大怒,真想打她一巴掌。
雪姬笑得更大聲,「是他告訴你的吧!當我見他活著回來時,還真吃了一驚,我還以為他會懷疑到我頭上,可是竟一點動靜也沒有。」她突然止住笑聲,怨恨地看著暖暖,「他本來要娶嫣兒的,都是你,就像那賤人一樣!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我只後悔沒有把藥下重,『禽獸』養過的果然是不一樣--」
暖暖一巴掌打斷她的話,「你再說一次試試看。」她真厭惡這個惡毒的女人。
雪姬摸著被打的臉,「你……你這個賤人。」她衝向暖暖漲牙舞爪。
星夜咆哮一聲,撲向雪姬,將她壓倒在地,雪姬尖聲叫著。
冷魁和長老們走進穹帳內,雪姬立刻止住叫聲,對於他們的出現,覺得訝異。
科羅長老看著雪姬,搖頭歎氣。
「真想不到。」頡索也搖頭,當冷魁告訴他們雪姬下藥之事時,沒有人相信,但如今……唉!
雪姬這下子全明白了,「你……」她指著暖暖。
暖暖召喚星夜,她從沒見雪姬如此狼狽過。
雪姬站起來,怒道:「你這個賤--」
「夠了。」冷魁喝道,「既然你承認罪行,後果你應該知道。」
雪姬愣了一下。死罪,這是惟一死罪。
她厲聲道:「不,你不能。」
「我為什麼不能?」冷魁怒道。
雪姬尖聲笑道:「你當然不能,你根本不夠資格當領主。」
「雪姬,你這是什麼話?」登利喝道。
「他本來就沒有資格,他根本不是狼族人,他是鷹族首領寒莫的兒子。」
暖暖無法置信,她怎麼會知道?
娘不可能說的,難道她偷聽她們的談話。
「別胡說。」烏蘇長老咆哮道。他的病已經好多了,已能四處走動。
「我沒胡說,他手臂有個血紅胎記不是嗎?要知道詳情的話,你們問她--」雪姬指向暖暖。
剎那間,所有人都看向暖暖,暖暖震驚得不知該說什麼。她該怎麼辦?
「說啊!」雪姬尖聲道。
暖暖瞥向雪姬惡毒的眼神,和冷魁困惑的眼神。
「默認了?」雪姬笑道。
「不,冷魁是浪族人。」暖暖說道。她絕不讓雪姬傷害到冷魁,老天會原諒她說謊的。
「你說謊!」雪姬喝斥。
「我沒有。」她堅定道。
長老們全鬆了口氣,冷魁則不發一語。
「不,她說謊,冷魁是寒莫走失的兒子,他--」
「夠了。」桑乾打斷雪姬的話,他拍掌召喚兩名士兵人內。
雪姬一見士兵入帳,不禁往後退,「不。」
士兵上前抓她出穹帳,雪姬死命掙扎,「他真的是鷹族人,不然你們可以去問翁朱--」她的聲音消失在帳外。
雪姬被帶出穹帳後,暖暖這才鬆了一大口氣。
所有人全因為雪姬的話,而尷尬地站在原地。登利咳嗽一聲,試著打圓場,話還未出口,冷魁已示意他們出去。長老們只好走出穹帳,帳內只剩下冷魁、暖暖和星夜。
暖暖不敢正視冷魁,她知道他在懷疑。
「我們也出去吧!」暖暖經過他身邊,卻被他抓住。
「她說的是真的嗎?」冷魁不帶感情地說。
「不--」
「我要聽實話。」他暴怒道。
暖暖嚇了一跳,他從沒這麼生氣地對她說過話。
她深吸口氣,「你要聽什麼?」
「我要知道我到底是誰。」他吼道。
星夜也不由得瑟縮一下。
「你是誰有那麼重要嗎?」暖暖搖頭。
她的手被抓痛了,冷魁深吸口氣,「或許我是不該知道。」他轉身離去。
暖暖走向前抱著他,臉頰貼在他背上。
「別這樣。」她不知如何是好。
冷魁站在原地,「我只是突然不能適應,現在已經好多了,我並不在乎我有沒有家人。」
暖暖覺得好難過,他在乎的,只是他從不承認。
「你有家人,我、還有爹娘、晨煜都是你的家人,你有我們,不再是孤單一個人,我們一起用膳,一塊談話,互相關心,彼此相屬。」她摟緊他。
冷魁轉身抱緊她,「我只是太震驚了,有時候,我會想為什麼我沒有爹娘,他們是不是拋下我,或者是他們不要我--」
「不,不是。」她搖頭,「他們愛你的,他們找你好久好久--可是找不著,你失蹤了。」
「他們死了,是嗎?」冷魁問。
「是的。」曖曖撫著他的背。
冷魁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沒有任何感覺,他根本不認識他們,他該難過嗎?
「我真的是鷹族人?」他問。
「是的。」暖暖歎口氣。
冷魁的心一片混亂,他是鷹族人,卻殺了他的族人,成為狼族的首領,他到底是……為什麼……
暖暖仰頭撫著他的頸側,「不是你的錯,別想這些。」
冷魁歎氣道:「暖暖,我到底是哪一族人?」
她難過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搖頭,不知他到底該如何自處。
※ ※ ※
暖暖躺在床上,透過天窗,滿天的星斗映入她眼中,已經很晚了,冷魁卻還沒回帳。
一整個下午,他都沒說什麼,只說他要好好想想;晚膳過後,他去找長老們,卻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惟一的收穫是她終於拿回冷敖領主的骨灰罈,不用麻煩雪嫣去偷了,這樣也不至於為難雪嫣,只是,雪嫣該怎麼辦呢?雪姬一定會被處死的,以後她一個人要如何面對這些事?
明天她就要回城了,可是這兒卻有這麼多事讓她放心不下。不,她一定要再多留幾天,冷魁需要她,他現在一定很紛亂,不知如何是好,她不能在這時離他而去。
暖暖聽見聲響,轉頭道:「回來了。」她坐起身。
冷魁一言不發地脫下衣裳、靴子,赤裸著胸膛爬上床摟著她,他需要她的支持。
「怎麼了?」她緊張地道。
「我不再是領主了。」
暖暖張大嘴,問:「什麼?」
「我不再是領主了。」他又說一次,親吻她的嘴,整個人覺得好輕鬆。
「為什麼?我不懂,怎麼會呢?」她搖頭。
他再次吻她一下,「我和長老們開會,我告訴他們我是鷹族人。」
「所以,他們就廢除你的職位?」她怒道,「太可惡了,你是哪一族人根本不重要,你還是你,我去同他們說。」她憤怒地要下床。
冷魁圈緊她,「你永遠都會支持我的,對嗎?」他柔聲道。
「當然,我--」
「那就夠了,暖曖,你說過我們彼此相同,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我有你就心滿意足了。」他撫著她的咽喉。
「可是,他們不該如此功利、偏激。」她為他不平。
他微笑,有人真心地關懷他,感覺真好。
「是我自己辭去領主一職的。」
她再次訝異地張大嘴,而他則笑著吻她的額頭。
「為什麼?」她不解。
「因為我是鷹族人,我就不能當狼族的領主。」
「可是--」
「聽我說完,暖暖。」他翻身平躺,抱著她貼在他身上,「下午聽到我有家人,而且是鷹族人時,我非常震驚,其實,我是被狼族長老帶回族裡撫養的,前幾年我過得並不是很愉快,因為我必須學很多事情,他們想將我訓練成領主,可是我並不想,我很想逃離,但是我沒辦法離開。」
因為他們把你關起來,暖暖憤怒地想。
「後來,我瞭解和他們生活才是正常時,我才試著接受這一切。我學很多技藝,那對我並不困難,困難的是我必須習慣自己一個人,而且我無法理解,為何我沒有爹娘,我問過長老,但他們沒有答案。」他頓了一下,想起那些孤寂的日子,他還曾經想回去找他的狼群同伴,但那是不可能的。
暖暖摸著他的頸項,給他安慰。
「後來,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差別,我習慣了。」他吻一下她的手心,「在我二十歲那年,我打敗其他狼族戰士,成為首領,自此,我對狼族有份責任,也試著做好,我們在北方兼併了許多其他的遊牧民族,而後日益壯大,在這期間,我已接受我是狼族人,從沒懷疑過,所以,我也必須接收狼族一切的恩怨,我們回到這兒,就是要趕走鷹族。」
他重重地歎口氣,暖暖撐起身子,說:「這不是你的錯,你並不知道,毋需自責。」她急切道。
「我曉得。」他拉下她,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現在,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哪一族人,所以我沒有辦法再當狼族首領。」
「你要回鷹族嗎?」
「不,我當了十五年的狼族人,從沒想過我會是別族的子民,我一時無法適應,而且,鷹族對我而言是陌生的,更何況,我還殺了許多鷹族人。」他摩擦她的背,「而且,我父母都去世了,也沒有什麼理由再回去。」
暖暖拍拍他的頸側,「你辭去了領主之位,不後悔嗎?」
「不會。」他肯定道,「不過,我現在倒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暖暖撐起身子,微笑道,「你有我啊!還有爹娘和晨煜,你是哪一族人根本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