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過一段時間他再婉轉地告訴她這個明顯的事實好了,希望她不要又哭得唏哩嘩啦的。
慢著!端木野突然發覺她剛才眼中好像閃過一道奇特的光芒,啊!她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特殊的復元能力嗎?但她為何裝出傷重不治的嬌弱模樣,對他提出兩個「小小」的要求,而他——
端木野的俊臉一紅,這次他是惱怒到了極點,沒想到他堂堂一個大丈夫,竟然栽在一隻連飛都不太會的笨喜鵲身上。
他板著一張臭臉窮兇惡極地瞪著翩翩,羞憤地站起身來,讓瞇著眼依偎在他身上享受的翩翩「滾」了下來。
「怎麼了?」翩翩摸著被撞疼的玉臀,搞不清楚狀況地問。
「你這只可恨的小鳥——」
端木野氣得連話都說不下去,拚命使力握緊雙拳,控制自己不衝上去扭下她那優美脆弱的頸項。他倏地轉身離開。
翩翩「皮皮」地朝著他的背影扮個鬼臉,不再擔心端木野的暴怒,因為他延續著前世的性格,只會凶巴巴、氣呼呼地瞪著她,常常會氣得口拙罵不出話來,然後,擺幾天的臭臉讓她知道他多麼不悅。
盯!這樣的端木大哥好像沒啥威脅性。
翩翩眉飛色舞地緊追在端木野身後。「等等我呀!端木大哥——」
???
打從一年多前,江湖上就充滿許許多多流言蜚語,其中又以塞外魔教「璇璣門」的動態最為熱門,尤其在它派出「血煞人魔」斐騏到中原掀起駭人的血腥後,黑白兩道無不懷疑他是「璇璣門」派來打壓中原各門派的氣勢,並且將中原的大小消息傳回塞外的人。所以,整個多事的江湖再度沸騰起來。
白道的正義之士對神秘的魔教向來抱持著觀望、質疑的態度,深信它的沉寂只是假象,認為總有一天「璇璣門」一定會進犯中原,故紛紛命令門下弟子加強練習武功,而在外地行俠仗義的弟子也全接到命令趕回各門派,如此一來,若遇到「血煞人魔」,才可量力圍殺他。
而貪婪的黑道中人則風聞「血煞人魔」斐騏身上藏有一種失傳已久的秘笈,能讓人在短期內修練到一甲子的深厚內力。否則,憑斐騏那年紀輕輕的模樣,怎麼可能擁有如此高深的功力與奇詭的身手呢?
這對一向貪求無厭、好逸惡勞的黑道人物而言,無異於是一項美妙的天籟,故他們成黨結派地對斐騏窮追不捨,一點都沒有被他吸食人血的事實給嚇破膽。
以上這些風風雨雨的傳言,與純樸的成都城百姓根本扯不上關係,但是,閒話人人愛講,尤其愈是緊張刺激,他們就講得愈天花亂墜。
時至正午。在高朋滿座、人聲鼎沸的大酒樓內坐著各樣的百姓,有酒樓上座的富商巨賈、名門望族,也有下座的販夫走卒與江湖人士。
「喂!你聽說了嗎?」
在酒樓第一層的某桌座位上,有位穿著普通的瘦子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門道。
「聽說哪一件事呀?」一個留有山羊鬍的中年人湊近腦袋瓜子探聽著。
在這人來人往的嘈雜酒樓裡,那兩人的竊竊私語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瘦子露出一個神氣的笑容,急著與他分享得來不易的大消息。「歸隱十數年的『聖手鬼醫』顏天宇在饒州(江西、鄱陽)附近出現,一路朝西而來耶!你想,他會不會來我們成都城啊?」
左側方桌上的一名黑衣男子聞言,雙眸精光一閃,緩緩抬起頭來望向那兩個嚼舌根的中年人,俊挺的臉上帶著沉思的神采。而他旁邊那個紫衣小姑娘則是盡情地大快朵頤,雙頰鼓著滿滿的食物,絲毫沒有察覺黑衣男子的不對勁;但即使她的吃相如此不文雅,卻也吸引了附近不少欣賞的眼光,這就是嬌美姑娘佔優勢的地方。
山羊鬍不屑地冷哼一聲。「拜託!都老掉牙的消息了,虧你還好意思拿出來炫耀。」
「有本事你把最新的消息說來聽聽。」瘦子不服氣地道。
山羊鬍得意地斜睨他一眼。「我聽說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血煞人魔』斐騏最近又在江湖上走動,許多黑道高手都趕到江陵城,打算搶奪他身上的武功秘笈呢!」
黑衣男子聽完這個消息後,又低下頭專心用膳,免得一桌好菜全被紫衣姑娘干光。
「哎呀!反正他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就讓他們自相殘殺好了。」
山羊鬍附和地點點頭。「是啊!那個魔教『璇璣門』也真奇怪,大半年了,就只派那個『血煞人魔』斐騏到中原來,也沒見它有什麼後續的行動,好像一點都不急著進犯中原武林一樣。」
「對!我也覺得『璇璣門』有一點古怪……」
這時,紫衣小姑娘耳尖地聽到那三個熟悉的字眼,趕緊將嘴中的食物硬吞到肚內,驚奇地道:「端木大哥,我剛才有聽到那兩人在談論你的師門『璇璣門』耶!原來你的『璇璣門』那麼有名,真是太厲害了!」翩翩的纖纖玉指指向那突然面色如土的瘦子與山羊鬍,帶著滿臉討好的笑容瞅著端木野,期待大爺他能愉快地拍拍她的頭,不再臭著一張俊臉。
沒辦法!這幾天她已經看膩了他慍怒不悅的臉色,所以,見機不可失,便趕緊向他諂媚一番。
霎時,這整個酒樓全沉寂下來。
端木野頭痛地抹了俊臉一把。
翩翩那清脆如珠璣般的嗓音不大不小地剛好傳進酒樓內每一隻敏感的耳中,所有人全都驚恐錯愕地瞪著端木野與翩翩兩人,心中難免惋惜這對如圖畫中走出來的俊美男女竟是魔教中人。
「怎麼了?」翩翩被那麼多的瞪視給弄糊塗了,她如坐針氈地問:「他們為什麼一直瞪著我啊?我有說錯話嗎?」
許多怕事的酒客連飯菜都沒有用完,便紛紛抖著腳溜出大酒樓,只留下幾名看似凶狠的彪形大漢和躲在櫃檯下拚命發抖的夥計與掌櫃。
「沒有。」端木野發出低沉而挫敗的歎息聲。
她沒有錯,有錯的全是他,他錯在一時心軟讓這只笨喜鵲跟在他身後,他早該有所覺悟翩翩惹麻煩的功力是一流的。唉!
「對嘛!我只不過對你『拍拍馬屁』而已,怎麼可能犯錯呢!」翩翩睜著無辜的圓眸,也覺得這好像不是她的錯,所以,她老實不客氣地道:「那就是端木大哥的錯!」
端木野懶得跟她計較。
那四名彪形大漢不懷好意地走到他們面前,嘴裡發出難聽的笑聲。
翩翩一看情勢不妙,立刻機警地蹲在端木野的背後,心中暗暗埋怨著:端木大哥怎麼惹上那麼難纏的壞蛋呀!最可惡的是還「牽連」到她。
「聽說你是『璇璣門』的人啊?你們與『血煞人魔』斐騏有啥關係呀?」其中一名長得最殘暴的人囂張地問道。看他一副很「欠人扁」的模樣,就知道他是四人裡頭最大尾的。
端木野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蹲在他背後的翩翩也隨之起身,反正端木野長得那麼高大,就算她跳起來,搞不好前頭的人還看不到呢!
端木野默默不語。
「咦!你這臭小子很不識相喔!大爺問你話,你竟敢不回答。你八成沒聽過我們『隴中四虎』的威名,你死定了。」「大虎」氣急敗壞地猛噴口水,另外三隻虎則拚命點頭附和。
端木野連睫毛都懶得動一根,他納悶地詢問自己,怎麼會陷入這種無聊得要死的場面中?他連肚子都還沒填飽呢!
看來,指望他們自覺無趣,摸摸「虎鼻」走人是奢望的。
翩翩聽到「隴中四虎」嚇人的恫嚇,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連忙用力按住端木野背後結實的肌肉,示意他跟四隻大虎「虛與委蛇」一番。
端木野回頭不悅地睨她一眼。
「最近我的心情被『某人』弄得很壞。」他總算厭煩地開口了。都是身後那只笨喜鵲害的啦!難得上一趟酒樓慰藉受苦受難的肚皮,現在全被她給搞砸了!
四隻橫行隴中的老虎面面相覷。
啊!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呀?他的心情很壞好像不太關他們的事耶!莫非這臭小子話中另有玄機?
四隻老虎全困惑地晃著笨重的虎頭。
「所以,你們最好離我遠一點。」端木野挑高俊挺的劍眉。「否則,我就把生『某人』的氣發洩在你們身上。」
五人——包括翩翩,聽了全倒抽一口冷氣。
端木大哥真……真是笨得沒話講,跟他們講這些無用的廢話幹嘛?他應該盡力敷衍,甚至好好阿諛他們一番,搞不好四位虎大哥心裡一爽快,就放了他們也說不一定。真是笨笨笨……
四隻老虎氣得虎目差一點「蹦」出來,從來沒有人敢在他們頭上捋虎鬚。
「可惡!兄弟們,上!」「大虎」凶狠狠地大手一揮,他非得將這臭小子碎屍萬斷不可,竟然敢當面戲弄他們兄弟!
「唉!」端木野自我厭惡地歎了一口氣。「想當受氣包就上吧!」他拿這四隻笨虎出氣有什麼用,又不敢真正找「某人」發一頓脾氣,真是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