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素夾花』是一種劇毒,所以才叫你服用呀!你沒聽說過『以毒攻毒』嗎?你只要吃食一株花的汁液,我保證你依然活跳跳的;況且『素夾花』含有珍貴的駐顏美容成分,你吃了包準你青春永駐。」顏天宇又稍稍賣弄一下他的醫學知識。
「但是,我不去吃那『素夾花』,還不是一樣青春永駐。」翩翩不屑地咕噥幾句。
「咦!你這『小鳥精』很不知好歹喔!有多少人恨不得能服用『素夾花』的汁液,你還在那裡嫌東嫌西的,真是『鳥在福中不知福』!」顏天宇沒好臉色地瞪那「小鳥精』一眼。
哼!要是在平常,遇到這種不知感激的愚頑病人,他早就二話不說地掉頭走了,哪還會待在這裡任由這只「笨小鳥」藐視他高超神奇的醫術。唉!誰叫他輸給她三個條件!
說到這件事就更令他火大了,哪個病人看到他不是又諂媚又奉迎的,偏偏只有她竟然無視於他神醫的身份,先懷疑他神勇的「大將軍」,然後又氣死人地連贏了他好幾場「鬥蟋蟀」,一點顏面都不留給他。難道她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顏天宇嗎?就算不知道,她怎麼忍心連贏一個老人家那麼多場啊?
翩翩朝他扮個超級大鬼臉,然後縮在銀轍懷中咯咯偷笑,故意氣氣他。
顏天宇一臉震驚,這……這「小鳥精」有毛病啊?竟然這樣對待恩人?
第九章
湛藍的天空,偶爾飄來幾片白雲,卻掩不去酷熱耀目的烈陽,大漠的黃沙散發著火燙的炙熱。
沙漠,這個處處充滿詭異和險惡的地方。
驀地,一個充滿無奈的低沉嗓音,起自一座大沙丘之後。
「翩翩,你別再跟我鬧脾氣了。」銀轍著實不懂她哪來那麼多精神毅力跟他鬧那莫名其妙的彆扭。「你已經好幾天沒說話了,好歹你也吭個聲嘛!」
對!打從離開饒州後,翩翩就把全副心力用在跟他耍脾氣上,對他不理不睬。
初時,他還覺得耳根子能清靜幾天滿好的,但是,等他們進入大漠後,他開始感到事態嚴重了,他實在怕她為了打定主意跟他賭氣,而忘了怎麼開口說話,成了一隻「啞巴鳥」。平常已習慣她吱吱喳喳、興奮聒噪的「鳥語」,現在突然要他接受她不肯吭聲的事實,他還真是不習慣。
虧他從前還以為這隻小喜鵲柔順可愛,善解人意——雖然迷糊了點——但他萬萬料想不到,她會為了一隻小蟋蟀跟他鬧那麼久的彆扭。
「哼!」翩翩如他所願的吭聲了。
「翩翩。」銀轍終於失去耐性,低喊的叫聲中含有一絲警告。
翩翩的小嘴委屈地撇一撇。「你把人家的『小可愛』送人了。」她語含指控之意。
「你把顏天宇的鬍子給剃了,我當然得找個賠禮送給他,免得日後不方便上黃山找小師弟。」
銀轍自認無辜極了,明明是她仗著第三個條件,頑皮地剃掉顏天宇的鬍子,她還敢怪到他頭上!要不是他把「小可愛」送給他,顏天宇會眉開眼笑地離開嗎?只怕他早就氣得把她的「鳥骨」給拆了。
翩翩坐在馬背上,被罵得嘴巴扁了起來。
「可是,他一直說人家是『小鳥精』,人家聽了自然會生氣嘛!難道你聽了一個討厭的老頭子這樣罵你的愛妻不會生氣嗎?」她還是很氣那搶她「小可愛」的臭老頭。
「嗯!有一點。」銀轍為了讓她開心一點,只好憋著快要決堤的笑意,一本正經地道。
瞧她說得振振有辭的憤慨模樣還真是有趣,尤其是她鼓著腮幫子自稱是他的「愛妻」時。
翩翩聞言,漾出甜美燦爛的笑容,抬頭滿意地啾了銀轍的下巴一下。「好!我原諒你了。」
她索性大大方方地不責怪他了,反正跟銀大哥鬧脾氣一點都不好玩,既然他都「知錯能改」了,她也不好意思太小家子氣。「我覺得把『小可愛』當作賠禮送人實在有些可惜,你應該在草叢裡隨便抓一隻蟋蟀送給他就好了,何必送那麼大的禮呢!」她嘴裡猶自叼絮著。
「好了!別念了。」銀轍心疼地輕撫她那被艷陽曬出玫瑰色澤的粉頰。「我還有些重要的事要交代你,事關你我的生命安全,你可得注意聽。」
他急著與翩翩取得「和解」,便是想在進「璇璣門」前把一些事講清楚,省得她傻傻地把鳥命給「玩」掉了——如果不是真的順路可以解除她身上的詛咒,再加上這陣子她「怪怪」的脾氣,他絕對不會讓她跟的。
「哇!是不是很危險?」翩翩的清澄美眸瞪成滿月狀,其中無可避免地又盛滿恐懼。「那我們不要去『璇璣門』送死好了。」
唉!銀轍已經很習慣她這直接的反應了,反正這只喜鵲膽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只要我們表現正常,不露出破綻,就應該沒有危險才對。在桑札面前,你盡量不要開口說話……」
在銀轍拉拉雜雜吩咐了一堆「叮嚀」後,他們終於來到了神秘的「璇璣門」。
浩瀚無垠的沙漠上,出現了一處綠意盎然的水潭,附近開滿了鮮紅的「素夾花」,不知情的商隊過客看到這美得令人屏息的綠洲,定會以為此處是沙漠的天堂,完全不知其中的險惡。
大漠神駒「毛毛」見到這熟悉的景象嘶鳴一聲,如箭矢般狂奔到「斷魂洲」,便收蹄停了下來。
「到了!」
銀轍把翩翩扶了下來,順手將馬兒背上的馬鞍和東西全卸下,隨後在馬臀上輕拍,將它趕向綠洲的後方。
翩翩看了怔在原地。「銀大哥,你不要『毛毛』啦?」
銀轍笑著帶她穿過一條小徑。「在這處綠洲後面有一處水草地,那裡時常有許多野馬棲息,『毛毛』是大漠神駒,自然得回去重振一下往日雄風,過過當頭子的癮嘛!我們要走時再去找它就可以了。」
他們來到一座破舊斑駁的長方石碑前。
「為什麼我沒看見你說的那個水草地呢?」翩翩使勁蹬高腳尖向綠洲的後側望去,卻只見黃沙滾滾的沙漠景致,根本沒見到那處水草地。
「這裡有陣式障蔽著,所以你望過去除了黃沙,是看不到其餘物體的。」
銀轍用力擊常拍向石碑,驀地,本來綿延無盡的黃沙上竟然出現一座寸草不生、巍嚴的土褐色山脈,山壁上頭佈滿無數的巢孔,這偉大的開鑿工程讓人生起崇敬之心。
「這就是『璇璣門』的所在之處,是不是很神秘?」他牽起翩翩的玉手慢慢走近山壁最下方的一個洞穴。
翩翩瞠目結舌半晌,雙腳不由自主的跟隨在他身後,忍不住啟口讚歎道:「哇!好像蜂巢喔!你們一定挖得很辛苦對不對?」
「那些洞穴有的是天然形成的,有的則是用人力開鑿的,這些規模在百年前就有了。」
山壁的石門在他們接近時便悄然滑開。
「少門主。」一名身著黑色勁裝的教徒跪地請安。「門主在『議事廳』等你。」
「知道了。」銀轍揮手將他遣退,逕自牽著翩翩走入中間的洞口。
翩翩被他眉宇間嚴峻的神情給嚇了一跳,偷偷扮個鬼臉。看來,銀大哥要開始「演戲」了。
他們愈走愈深入洞穴,而且通道之內明亮無比,原來這光源是來自通道頂端每隔三丈就懸吊一顆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所致,而不是來自火把的照明,難怪散發的光芒柔和卻不刺眼。
不過,翩翩還是忍不住對這「大手筆」咋咋舌頭,這隨便著一顆珠子就可以讓尋常百姓吃上幾輩子哩!
他們通過了幾處岔道,終於彎進其中最大的一條通道,沿途經過的岔道和拐彎之多,已經讓她頭昏腦脹懶得再記了。
走著走著,忽地走到通道的盡頭。
銀轍朝盡頭的兩名教徒點頭後,便跨步走進豁然開朗的洞穴中。
「璇璣門」的「議事廳」寬敞無比,同時也富麗堂皇得嚇人,琉璃翠瓦、金柱雕龍,一點都沒有深處在大漠之中的樸實,反倒有點像候門顯貴之家的金碧輝煌。
「阿野,你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大廳末端的正中間正高跨一名長得圓圓胖胖,約六旬左右的錦服老者,貌似笑彌勒的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
「徒兒拜見師父。」兄見銀轍恭敬叩首請安。「徒兒已完成師父交代之事,將教中的叛徒斐騏擊斃於掌下了,請師父安心。」
「好!好!做得好!」桑札滿意地直點頭。「對了,你身邊這位姑娘是——」
桑札指的是站在他身邊憋笑得滿臉通紅的翩翩。
銀轍投給翩翩一個嚴厲的瞪視,暗示她別笑得神經兮兮的;翩翩則為他那鄉土味濃厚的小名笑得喘不過氣來。
「這位姑娘叫做翩翩,是徒兒在中原遇到的,因為情投意合,所以希望師父能玉成我們兩人的婚事。」銀轍低沉的嗓音中充滿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