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倏然停止扭動,亮晶晶的圓眸不悅地緊盯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會是在威脅我吧?」雙手雖受制於他,但她的氣勢還挺唬人的。
「不是!」他可沒這個膽呀!「你別胡思亂想。」唉!他早該有這種覺悟了——向大姑娘的嬌羞溫柔是不會持續太久的。
文謙不舒服地移動一下月兒的嬌軀,讓她離他的「要害」遠一點,免得她老是無知地在他身上亂扭,造成他莫大的痛苦。
「你到底想說什麼?」月兒挑高弧形優美的柳眉。
「沒什麼,你該起來了,我們最好早一點動身。」文謙避而不答,故意轉移她的注意力。開玩笑!這種事怎能告訴她,不怕被她扭下頭來當球踢才怪,他還想活耶!
月兒懷疑地瞇緊美眸打量他,但見他沒有露出任何異狀,只好悻悻然作罷。
但就在她起身之際,突然看到文謙腰下有一處隆起,於是好奇地詢問他:「你腰下怎麼有一處奇怪的隆起?不像是裡頭藏了東西呀!」月兒富研究精神地側身打量「它」,一副非常感興趣的專心模樣。
文謙輪廓分明的俊臉上閃過一抹可疑的微紅,只見他站起來清清喉嚨道:「嗯!我們該啟程了,把衣服還給我。」很明顯的,他又在轉移話題了。
誰來可憐可憐他啊!為什麼他老是處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中?他好不容易才躲過這種令人難以啟齒的困境,現在又陷入另一個窘境——而這才僅僅不到半灶香的時間。老天!為什麼給他好奇心那麼旺盛的未婚妻?
他無語問蒼天!
「到底是什麼嘛!你別老是顧左右而言他。」月兒一雙好奇的大眼睜得又圓又亮,直繞著他下身打轉。
「這種事姑娘家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過些時候我們成了親,我再一字不漏地告訴你 。」文謙洩漏一點點玄機來滿足她的好奇心,否則再這樣拖下去,他們永遠啟不了程。
月兒一對柳眉揪得緊緊的,黑亮眼瞳中透出無限的歉意。「很抱歉!小女子不能與你成親,你還是把這『秘密』現在告訴我吧!」重點是最後一句。換句話說,她是個鍥而不捨的人。
「為什麼?」文謙表情陰沉地問。她怎麼能在兩人如此親密後,說出這般怪異的話來?
月兒不解地看著他鐵青的臉色——他又哪裡不對勁了?剛才明明還挺和顏悅色的,現在卻氣得臉都變色了,真搞不懂他!
雖然不知他為何問這麼「簡單」的問題,但月兒仍乖乖老實地回答。「因為我想知道這個『秘密』啊!」
「我是在問你為什麼不能與我成親?月兒,你該不會是心中有了別人吧?」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文謙就不悅地攏起兩道英挺的劍眉,陰森森的寒光從他眼底射出,如果讓他知道有這個人,他非得好好「教訓」他不可。
月兒是他唐文謙的,生生世世都是!
「哎呀!你想到哪裡去了!如果我喜歡上別人,我爹早就把我嫁出去了,哪還會寫信通知你來娶我?」月兒好笑地回答這個問題,見他如此在乎自己,覺得非常有趣。
「那你到底為什麼不願與我成親?」文謙鬆了好大一口氣,但仍執意要問個究竟。
「因為我——慢著!外頭有人,你快換回自己的衣服,」文謙摀住月兒的嘴,在她耳邊低聲警告。
月兒當場嚇得臉色發白,顧不得撈什子禮教羞恥,趕緊背著文謙窸窸窣窣地換上已干的衣袍,再七手八腳地將屬於文謙的衣物丟還給他。她已見識過江湖人物的可怕,上一回就嚇得她魂飛魄散,差一點連小命都沒了,所以,這次肯定又是個你死我活的場面 。就算文謙打不過他們,兩人一起同赴黃泉,但至少她不是衣衫不整地死去。
「你別那麼緊張!外頭只有幾個高手,其餘都是平庸之輩,我應付得了。」文謙安撫她道。這是他從外頭那群人的氣息察覺出來的,通常功力愈高的人,呼吸的間隔也愈久,而外頭是有幾個高手,但他能應付——只要月兒不在他身邊搗亂的話。一思及這可能性,他又補上一句:「你只要乖乖站在我身後就行了!」
見月兒如此驚慌失措、動作如此迅速,不禁讓文謙輕笑出聲,這輩子他還未見過有人換衣服如此的快速——像是火燒屁股一樣。
「你還有時間笑?」月兒氣呼呼地給他一記「鐵砂掌」,嚷道:「都已經死到臨頭了,你還有心情『苦中作樂』,你有毛病啊!」
「都跟你說了我能應付,你不必緊張成這樣!」文謙又做一次聲明。
月兒嗤之以鼻。「現在你怎麼說大話都行,等會兒出去了,可別被打得唏哩嘩啦。」擺明了不相信他說的話。
「咦!」文謙發出怪叫。「我發現你很瞧不起我喔!」
「哼!」又是一次不屑的最佳證明。
倏地——「兩位既然已察覺我們的到來,為何不出來見個面?」尖銳的聲音來自大門外。
文謙右眉一挑,望向月兒。「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出去把事情做個解決。」
月兒蒼白著嬌容,但仍勇敢地點頭。「好!」看來,今日在劫難逃了。
兩人草草把東西收拾好。月兒眷戀地環視木屋最後一遍,這是她與文謙關係改變的地方——從帶有敵意的朋友轉變成似真似假的戀人。此生此世,恐怕她再也沒機會舊地重遊了,不過,她會把這又酸又甜的美好記憶帶到黃泉底下回味的。
「我們出去吧!」文謙俊臉上有著一抹深沉嚴酷的神采。
「哇!」月兒被他凜然的神情給嚇一跳,「沒事裝那麼恐怖的臉幹嘛?嚇人啊!」
文謙現在已經很習慣月兒打擊他的自尊心了,反正在她眼裡,他實在是不怎麼樣,否則就不會被人從安陽山追殺到這裡來。他挫敗地將臉一抹,有些疲憊地道:「這樣可以給人莫測高深的感覺,搞不好還可以嚇到他們。」他故意挑月兒喜歡的話講,免得她囉哩囉唆地又貶低他。其實,他那是自然而然的氣勢,根本不是假裝的。
月兒一聽,回想起上次在安陽山的時候,文謙也是用這招唬過那群道士,看來這招 「莫測高深」似乎挺好用的,她讚賞地拍拍他的背,誇獎道:「嗯!這計謀不錯,我也要試看看。」
文謙嘴角抽搐。
月兒努力板著臉,使自己看起來面無表情。「怎樣?有沒有莫測高深的感覺?」她酷酷地問。
文謙悶哼一聲,差一點按捺不住滿腔笑意。她這神情不叫莫測高深,反而有點像「大解」時大不下來的表情。這怪異表情唬得過外頭那群老江湖才怪!
月兒把他的悶哼聲自動解釋為無比的讚美。
「走吧!我準備好了!」她拉著他的手臂,「莫測高深」地道。
第八章
在木屋偌大的空地前,站著三十來個凶神惡煞的人,這還沒有包括包圍住木屋左、右及後側的人數。
這群人是由白骨幫、天雷幫、玄天派與血狼幫組合而成,其中聲勢最大的是白骨幫,故他們的行動全由白骨幫幫主「鬼谷魔王」刁孤絕來做決定,其它人不能有異議,否則斷臂後趕出此行動。
這群不懷好意、來勢洶洶的江湖人正是黑道中人,自從在開封府發現懷有藏寶圖的這對男女的行跡後,他們就在後頭幾乎馬不停蹄地苦苦追趕他們,而且據消息指出,這對男女精通易容術,所以他們常常失去這對男女的行蹤。
可是一進大別山後,他們就確實掌握了他們的蹤影,因為在渺無人跡的山區內,易容術根本派不上用場,再加上這對男女只用一匹馬代步,所以才在今日得以將他們逮個正著。
白骨幫幫主刁孤絕是個年約七旬,身軀枯瘦,頭髮灰白的老頭兒,獐頭鼠目加小鼻子小眼睛,看起來不像是上得了大場面的人物,可他偏偏是裡頭武功最厲害、詭計最多端的人,否則怎能在江湖中打滾近五十年,且混到白骨幫幫主的高位。
四派之末的血狼幫幫主賈沛南卻是這群人中長得最具威嚴的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分明,看起來不怒而威,頗有一幫之主的氣勢。但最近血狼幫時運不濟,因內訌而搞得元氣大傷,久久不能恢復往日的聲威,所以連帶著可以看到賈沛南臉上有一絲陰晦。
「咿呀!」木門終於打開了,走出一對男俊女嬌的璧人。
男的英挺卓絕,偉岸出色,有股凌厲、不容辯駁的霸氣,一走出來就具威懾的氣度 ,讓其它武功較弱的小嘍囉不由自主地打個冷顫,莫名的恐懼彷彿沿著他們的背脊往上爬般,令他們冷汗直流。
相較之下,女的就顯得可愛多了,一張俏容宜嗔宜喜,淡淡地透出一層紅暈,兩道彎月似的柳眉,陪襯著一雙秋水般清澈的明眸,並閃漾著慧黠的光輝,看起來丰姿嫣然,清麗可人。不過,唯一的缺憾是她的表情「冷」得很怪異,像是在憋著氣不敢吐一樣,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