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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就是爹地送我們的結婚賀禮。」
JACK挽著趙敏的手,搖晃地步下遊艇,雀躍不已地踏上這屬於他們的「地盤」。
「珍珠島」是太平洋上一座未經開發、未受文明污染的島嶼。島上椰樹林立,白沙環繞;海面波光鄰鄰,清澈如鏡。蔚藍的晴空下,金色的陽光,如夢似幻,疑若仙境。
由上俯瞰而下,它宛如撒落太平洋上的一顆珍珠,耀眼而動人。
這島不大,只需半個鐘頭就能繞完一圈。但是JACK和趙敏卻花費大半天的時間遊覽。他們逗弄樹上的變色龍,追逐沙灘上的椰子蟹,挖尋藏人海底的螺貝……笑聲隨浪徜徉,畫過天際,擾醒這幽靜的「桃花源」。
「喚為『珍珠島』果然實至名歸,半點不虛。」趙敏躲入JACK的影子裡,不斷搓揉被烤紅的手臂。
「喜歡嗎?」JACK一身古銅色的健康肌膚在炙陽下閃閃發亮。他撥動前額過長的劉海問道。
「何止喜歡,簡直是愛死它了。」
「哦?那婚後我們就在這裡定居,孕育我們的下一代好了。」JACK酷愛大自然,不甘受世界監視的本性流露在言語間。
「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定居?那我們喝西北風啊?神經!」
「安啦!爹地這次出手闊綽,美其名是送我一份『曠世賀禮』,其實還不是為了與我叔伯們多個私人度假處。」他嘴角揚起一抹洞悉父親心機的自豪。
別人是「知子莫若父」,他倒是「知父莫若子」了。
「喏!聽我說。」JACK見趙敏不為所動,挪近她身旁,轉動機伶的雙眸繼續說著:「我們先完成第一步計劃,以溫哥華為起點開一家風味獨具的咖啡屋,培訓人才讓他接手管理。然後我們就可以著手第二步計畫,在這裡設立露天式的分店。我相信這裡的浪漫海島風情,絕不亞於巴黎的香榭里捨大道。嘿!嘿!屆時『守株待兔』等我叔伯們來,敲他個頭破血流……」他胸有成竹、自得其樂地滔滔說著。
「怕你的『龍門客錢』尚未逮到肥羊,我們就餓死在這裡了。」
「我們家族龐大,爹地又交遊廣闊,該擔心的是想清靜都恐不得安寧。」JACK神采飛揚,一仰頭,率性地灌入半瓶水。
「是!爹地如果知道他兒子只懂動自己人的歪腦筋,肯定悔不當初生下你。」趙敏回憶起他父親答應贊助JACK完成連鎖咖啡屋時,哭笑不得的模樣,忍不住咯咯大笑。
「我既不偷,又不搶,不久還能讓他倆含飴弄孫,哪點不好?」
「含飴弄孫?」想到他們的新婚夜將在這綠意盎然的島上,以湛藍大海為床,浪濤聲為樂,仰望漫天星斗的穹蒼下度過,一顆火熱的心猛然跳動。
「對!」JACK天外飛來奇想,急忙去拾丟得老遠的行李袋。「給你。」他取出紙和筆,洋溢著天真爛漫的純真笑容說著。
「玩『魯濱遜』漂流記啊?」趙敏無趣地瞪眼說道。
「誰那麼無聊?」自己的羅曼蒂克被貶得一文不值,他十分不悅。片刻才道:「我們各寫一張愛的箴言,藏在這瓶中,等結婚當天晚上再把它挖出來,留為見證。」話未說完,他已振筆疾書地寫去半張紙。
「嗯!好玩。」趙敏附和的加入他的遊戲裡。
二人不語,專注的落下一字一句。
「不准偷看!」趙敏吼著立起手掌擋回JACK賊眼的瞄視。
「哼!誰希罕,反正不久就會落人我手中了。」他訕訕說著,率先將紙折成長條狀,塞入飲料的空瓶中。 趙敏如法炮製。
「我們在四月十三日相識,就把它埋在碼頭算來的第十三顆椰子樹下。」他話甫落,立即拔腿奔向碼頭,大聲數著……
對他們而言,這是彼此心底一張價情不菲的「藏寶圖」。
年少的浪漫情懷,不悔的真愛盟誓淨在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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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起不滅」在門庭若市、賀聲連連下鳴炮開幕。
「高董來了!高董來了!」場外哄然。
頓時,引起一陣騷動。
「英哲!」趙敏喜相迎。一款銀白合身的改良式旗袍,將她襯托得更加美艷動人。
「恭喜!」高英哲深邃的眼眸流露萬般愛慕,隨即將她擁人懷中,同步走入會場。
他這親暱不避諱的舉動,無疑是在宣告:她是他的女人,魑魅魍魎一旁涼快去!
這對鋒芒四射的戀人的出現,霎時,將整個開幕儀式推向最高潮。
不過,反成了「逼婚」為主、「開幕」為次的窘態了。
「老弟!什麼時候請喝喜酒啊?」打頭陣的是江聰達這半個「媒人公」。
「是啊——不結婚就別硬霸著,趕快讓出來吧——」
「你想得美!下輩子都輪不到你。」高英哲斥喝著,將趙敏摟得更緊。
「天下的風流快活事全教他一人獨攬,我們會不吃味嗎?」江聰達既羨又妒地白了高英哲一眼。
耳畔的揶揄聲不斷,聽得趙敏尷尬的不知如何自處。
「你們聊,我得招呼其他客人了。」她說完,羞紅臉地扭身鑽入賓客中。
「人被你們說走了,這下稱心了吧!」
「挑上這麼個女強人,你呀——活該受冷落羅!」
「喲!吃不到葡萄倒喊起酸呢。」高英哲得意地反激。
正巧侍者端著雞尾酒走來。他遞一杯予江聰達,二人邊走邊聊地細細品味這「緣起不滅」的格調與陳設。
「哇!尊夫人也太厲害了。先是開家『藝術畫廊』,這會兒又搞起『貝殼博物館』?」江聰達專注地看著牆上、桌上、燈飾……或嵌入、或高懸的各式螺貝。林林總總,美不勝收。
「敏敏是個唯美主義者,在別人看來不起眼的東西,她總能出神入化的賦予它們卓爾不群的新姿態。」高英哲與有榮焉地笑道。
「嗯——」江聰達頻頻點頭,深表認同。
「看!她的傑作。」高英哲指著繪於牆上的那幅海島風情畫,驕傲地說。畫中遊艇揚著帆,巡弋在風平浪靜的海域:岸邊椰樹高聳直入雲霄,雪白沙灘在陽光下閃耀,仿若……
「這不是珍珠島嗎?」 江聰達脫口驚呼。
「你說什麼?」
「這島嶼是私人屬地,敏敏怎麼會知道?」
「你確定是珍珠島?」高英哲屏氣追問。
「百分之百。我們原本與當地協議共同開發觀光事業,豈料,被人捷足先登買……」
「趙、敏。」高英哲目光如炬,熊熊燃燒。
「老弟!」江聰達察覺到空氣中的詭異。
「鏘!」高英哲猛將酒杯砸向壁畫,不發一語,急速穿過人群離開。
眾人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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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英哲怒氣騰騰地走入「風華絕代」中,正好撞上台上的林惠紅美目盼兮地唱罷一曲「最後一夜」。
柔美的歌聲餘音裊繞,贏得連聲「安可」的滿堂喝采。隨即,少爺捧著一疊厚厚的鈔票,外加一杯XO趨步來到林惠紅面前。
不愧是酒國豪傑,優雅地端起杯子,眼睛眨也不眨地一口飲盡。
「好!」霎時,歡呼四起,掌聲如雷。
打從高英哲與趙敏的戀情公開後,他們之間眾說紛紜的糾葛自然不攻而破。這使得昔日蠢蠢欲動卻多所顧慮的看客,個個躍上抬面,相互較勁起來。由滿室座無虛席、賓客絡繹不絕的盛況,不難窺出林惠紅銳不可擋的吸引力。
況且,一首歌頒獎十萬的大手筆,怕是紅牌歌星都要為之眼紅。
在林惠紅巧妙地從賓客中脫身,轉向高英哲時,他已獨自喝掉半瓶酒。
「喲!高董,稀客欽。」林惠紅尖聲低喊。
「警告你,別把我當成是你那些恩客。」她的生疏讓高英哲極度不悅。
「跟你畫清界限後,我的身價一路長紅,沒道理再淌你這渾水吧?」林惠紅搔首弄姿地說。
「這裡的男人沒個正經的。」高英哲瞟一眼得意忘形的林惠紅。
「包括你嗎?」她飄動一雙媚眼,勾向高英哲。
「幹嘛?你今天跟我犯衝啊?」高英哲一仰頭,又喝了一杯。
「失寵的下堂妻不都是這德行嗎?」她故作可憐狀地嘟起嘴。
「少抬槓,坐下來陪我喝一杯。」高英哲帶著幾分醉意命令著。
「奇怪——趙敏的分店開張,你這半個主角怎麼有閒情雅興到這裡逍遙快活?」林惠紅攏攏裙擺坐下來。
「主角?」高英哲嗤之。「主角是個死人,不是我。」他怒嚎著。
「缺德!說這麼沒風度的話。」
「沒風度?等我拆了她的店才叫『沒風度』。你知道嗎?她到現在還放不下那段感情,忘不了那個人。」他愈說愈激動,拿起酒瓶再灌一大口。「是我愛她不夠?還是放任她太多自由?」他無力地問自己,也問林惠紅。
「這是你自找的。要不——一拍兩散倒也輕鬆。」林惠紅講求實際,安慰人的好話她說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