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載著白玲,飛也似地奔馳在市鎮上,不多久,即行駛在花東的海岸線上。
一路上的景觀壯勝雄奇,氣勢磅礁,但他們卻導都無心留戀這美景,兩顆心都緊張害怕得快跳了出來。
"到了,就是這裡。"老三指著一間鐵皮屋。
"老三,謝謝你。請你答應我,別讓人知道我爸把我賣掉的惡行,再怎麼說他還是我爸,好不好?求求你!"
"好,我答應你。"即使心中萬分不恥,但為了白玲,老三黯然地答應了她。
"還有,麻煩你幫我找張文琪來好嗎?"
"為什麼?"
"她常去我家,和我媽熟,我要她去報平安,我媽現在一定急死了。"
"好!還有呢?"
"沒有了!"白玲一說完,整個人一軟,倒了下去。
老三趕緊一把擁住她,將她抱進了鐵皮屋。
老三將白玲安置在簡陋的木板床上,倒了杯水潤了一下白玲已經沒有血色的唇瓣。
"啊!不要碰我!"白玲突然駭得大叫起來,一揮手將老三手中的杯子打翻。
杯子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白玲猶自簇簇地抖著捲進床角里,兩眼赤紅,精神渙散,好似已不認得老三。
"白玲!是我,我是老三啊!"老三害怕得大叫起來。
"哦!老三,是老三!"白玲喃喃地,突然又"哇"了一聲痛哭失聲,再也止不住。
完了!白玲已經有點也不太正常了!老三的眼淚不禁流了下來。他不敢再去碰白玲,只能著急地安慰著她:
"白玲,事情過去了,別怕,有我,還有張文琪,還有你媽,對不對?"
"嗯!嗯!?白玲斷續地哽咽著,卻茫然地點著頭。
白玲哭累了,沈沈地昏睡了過去。
老三攝手攝腳地離開鐵皮屋,趕忙回去準備了些東西,有吃的、喝的、田的,還要記得通知張文琪,請她順便帶些女孩子用的衣物來,還要籌錢——
"老大,有錢嗎?"老三握住電話筒,急促地說。
"什麼事這麼急?救火嗎?"
"白玲逃出來了!"
"什麼?"老大的聲音快喊破了話筒。
"不過,看來情況不太妙。"
"怎麼說?"
"她好像受的刺激太大,腦筋不太對勁了。"
"好,我馬上找其他三個人。嘿!為什麼不找老師?」
「白玲說要我替她保密,我答應了。"
"好吧!你們在那裡?"
"在我家工寮,我們夏天常去喝酒的那間養九孔的工寮。"
"好!知道了!"
掛上電話,老三像一灘水般,癱在沙發上。
還好,爸媽在台北賣炭烤,近年來,總是放他自行吃草,否則,一切的進行,就不會這麼順利了。
老三長長地噓了口氣,他突然想到,開學至今已經一個禮拜了,白玲沒來學校註冊,怎麼學校也不聞不問?
算了,先打電話給張文琪要緊。
"喂!張文琪嗎?"
"對呀!你是那位?耳力這麼好!"
"我是羅鍾!你知道白玲沒來註冊嗎?"
"知道啊!她媽到學校幫她辦休學了,說是家裡有事,實際情形我也不清楚。"
"去他的鬼扯!白玲現在要見你!"
"在哪兒?到底怎麼一回事?"
"你先來再說,我在校門口等你,可以快點嗎?」
"好,我馬上來!"
一個小時後,張文琪已經在那間鐵皮屋裡了,五虎們則聚在鐵皮屋外,將籌到的錢,紛紛交給老三。
過了好一陣子,張文琪才含淚走出鐵皮屋,匆匆地準備去白家通知白玲的母親。
五虎們不放心地在門外停留了好一會兒,仍忍不住想進去見見白玲。
老三已大略知道白玲的精神狀況不大好了,他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其他四虎亦跟進。
"白玲,"老三低聲喚著。
"啊!不!他們是誰?"白玲見到他身後探進了四張臉,駭得大叫起來。
"白玲,別怕,他們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在學校不是也見過嗎?他們都是來看你的,一起替你想辦法的。"老三溫柔地安慰她。
"啊!不!我才逃出來,你們不要把我抓回去,我知道你們要看,我給你們看,你們不要抓我!」白玲一面說,竟一面解開自己的衣服。
五虎們嚇得頭皮發麻,目瞪口呆。老三哀淒地衝上前去阻止白玲,拿起一件毛毯包住她,不住溫柔的勸道:
"白玲,看看我,我是老三羅鍾啊!老三啊!"
"什麼?老三?"
"是,我是老三!"
"那他們——」白玲張大了嘴指著四虎。
"他們是我們學校的同學啊!我們是五虎將啊!你忘了!"
"哦!"白玲抬起失神的眼神,怎知突然"啊——"地尖叫了起來,門口已響起一陣聲響。
在五虎尚來不及回神下,鐵皮屋的門陡地被踹開,一大股冷風灌了進來。白無常領了三四個人,大喝一聲,搶進了鐵皮屋裡。
"你們這群小土匪,竟然把我女兒拐騙來這裡,害得我好苦。"白無常一面罵,一面搶上去拖住坐在床沿上的白玲,拉扯間,毛毯落到了地上。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居然背著我,到這荒山野嶺裡,找男人快活,看我不打死你!"白無常說時迅即左右開弓,已經摔了白玲七八個耳光。
老三一逕地護著白玲,還在慌亂中丟了件衣服給白玲,卻被白無常猛踹一腳,踢倒落地,還一面啐道:
"要玩我女兒,也不打聽打聽價碼,我女兒可以讓你們亂睡的啊!"
老三痛得蹲在地上,臉色發青,其他四虎急忙上前去搶白玲,白玲這時好像清醒了,她急速穿好衣服,一面拉著老三。
而白無常身後的幾名男子,看著白玲在五虎手裡,不禁搶了上來道:
"我們是白玲的舅舅,讓她跟我們回家吧!她媽媽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不!我不回家!舅舅!我不要回家!"白玲奮力地大喊著。
"白玲,你跟著幾個男人住在這個破屋子裡,又算什麼?"其中一個舅舅道。
白無常再次走向白玲,又是一陣拳打腳踢,白玲已經暈眩地嘔了起來,幾個舅舅忙上前阻止道:
"喂,不要打了!打死了,看你拿什麼賠大姐頭!"
五虎們不禁面面相覷。
朱守義二話不說,上前一把抱住了白玲,一面朝其他四虎大喊:"快!"
其他的人拖著被踢倒的老三就往門外走。
幾名自稱是舅舅的大漢卻把們給堵住了,其中一個更飛快地踹了朱守義一腳,朱守義一個站不穩,白玲從他懷裡摔了下來,"啊"的一聲,又落入白無常的手中。
白無常抓住了白玲,又要打,老三竟哀求地跪了下去:"求求你,別再打了!"
而其他四虎,此時卻都被匕首抵住了胸背。
白無常邪惡的眼珠一轉,突然嘿聲冷笑起來:"好,要我不打可以,你們給我寫張切結書,我就放過你們。"
"老三,不可以!"老大朱守義吼著。
"老三!"其他三虎亦紛紛喊著,卻也害怕地簌簌顫抖,恨不得一腳踹死白無常。
"好,我寫!"老三咬牙切齒地道。
"不用你寫,我寫好了,你們簽名就可以!"白無常得意地一把將白玲推到床沿,快速地從口袋裡摸出一隻筆和一張皺巴巴的白紙。
白無常迅即伏在桌上寫道——
"我等勾引白玲,且輪番侮辱她。從今以後,我等決定改邪歸正,絕不再犯。
立據人」
白無常寫畢,將紙遞給老三。
老三匆匆瞥了一眼,面色驟然大變。
"簽不簽?"白無常又舉起了粗暴的手。
"好,好,我簽!"
"老三,你少笨了,你不能簽!"朱守義叫了起來。
"不——"白玲淒厲地叫了起來, 眼神又開始失神渙散。白無常殘忍地掐住她的脖子,用逼迫的眼神盯著老三。
"好,我簽了"老三說完,迅速地簽下羅鍾二個字。
"對嘛!這樣才對嘛!"白無常得意地笑出來,無視於白玲已幾近瘋狂的眼神。
"好啦!走啦!人找到就快走啦!免得夜長夢多,快!"其中一個舅舅喊道。
"那這幾個小子呢?"另一個舅舅問。
"好啦!先通通押出去再說。"
五虎在匕首的脅迫下退了出去,白無常更得意地笑了出來,沒料到身旁的白玲,瘋狂地抓起一把木製椅凳,奮力擲向白無常。
"啊——"白無常痛得抱住腦袋,鮮血涔涔地從他黑褐色的額頭上流落下來。
其他的人還來不及看清怎麼一回事,白玲已忽地衝出鐵皮屋,不顧一切的往前奔,跑啊!快跑啊!啊!沒路了!是斷崖絕壁,崖下波濤洶湧,狂烈的怒吼聲似乎在親切地呼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