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
瑩瑩水眸瞪著一片變黃的枯葉掉下來,點著水面一圈漣漪。
這真的不公平!
野日鳳就這樣站在庭園裡的流水池塘邊想著,不自覺地杵了整整一日,沒思索到自己身上輕薄的衣杉,以及初秋開始轉涼的氣候……
* * *
「哈啾!」然後是一串忍也忍不住的咳嗽聲。
不必延請上門的大夫來告訴自己,野日鳳也知道自己是著了涼。
「怎麼,是誰敢虐待你?讓你穿不暖也吃不飽?」
大夫前腳才剛走,他就後腳往她躺著的床鋪一踅,脫口便是這麼尖銳的詰問,一點也不客氣。
「你管我!」野日鳳病懨懨的,連一眼都懶得看向他,但肚子卻很不爭氣地像是要應和他的質疑,很響亮地咕嚕兩聲給他聽。
前所未有的情緒──尷尬,火速蔓延全身,她立即拉高棉被過頭,先將自己蓋得「不見天日」再說。
好丟臉喔!
隔著頗有厚度的被子,外頭聲音一切聽起來都有些距離,悶氣悶聲的。
野日鳳聽得見他喃喃地罵了幾句,然後是腳步聲、開門聲,斥喝聲。
過了一會兒,是小丫頭細碎的步伐聲……咦?那陣鏘鏘鏘鏘的輕微聲響是什麼?她一時倒聽不出來了。
「你手抖個什麼勁?怕什麼?把東西放下便滾!」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時猙獰得有些扭曲的凶臉就是原凶,別說俊美不復,恐怕他此刻的尊容還不比牛頭馬面好看到哪去。
「是、是……」
小丫頭果然是抖著手把托盤放下,鏘鏘鏘鏘的,一放下後連告退都忘了福禮便跑,野日鳳還聽見她「哇」的哭聲。
嘖!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去為難一個丫頭片子呢?躲在被子下的野日鳳不滿地咕咕噥噥。
「你說堂堂一個男子漢不該怎麼樣來著?」被子猛地被用力掀開,嚇得野口鳳渾身一顫。
不知道他聽去了多少?真糟!
「幹嘛?看到鬼啊?」他自嘲地勾起唇角。「也對!『鬼』不就在你面前嗎?」手一伸,一碗粥平舉到她唇邊。「吃掉它,否則你就只好等著餓死,也做個鬼來陪著我。」
遲疑了好一會兒,野日鳳才坐起身並以雙手捧過碗,小口小口啜食。
粥煮得軟稠多湯,很開胃,適合病患的口味──至少一日未進食的野日風這麼覺得。
悄悄抬起低垂的眼睫,她靜靜注視那燭光剪映的半側俊容,再也忍不住地輕詢問:「你……是誰?」
原本坐在桌邊椅子上隨意翻著書頁,他顯然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訝異地回視她。
「你終究不是丹白,」努力乎復愈來愈急促的心跳後,野日鳳膽大且明白地表示,「如果我以那個名字來喚你,對他……是個侮辱。」
他一愣,本來像是要發脾氣似的,旋即又不怒反笑。「說得好!很好!我也不想被人以一個白癡的名字來叫喚著。」
「丹白他才不是白癡!」雖然害怕自己可能會惹眼前的「人」生氣,會對自己不利,但她仍壯著膽反駁回去。「他不過是秉性單純了些,哪像你這麼恐怖狡猾!」
就算面對他突然逼近放大的臉孔,野日風臉色雖然微變,卻仍勇敢地對峙上他。
。你還真不愧是野氏一族以來,首開先例的女當家!」威脅地瞇緊一雙黑眸,整張俊臉壓迫感十足。「這麼冷靜、這麼從容不迫,看來,你在商場上的多年經驗真不是玩假的……你真膽敢拿這種臉孔來面對我?」攫住她小巧的下巴,不許她別開亂動,他蓄意地一邊說著話,一邊用舌尖輕輕點著她;點著她兩片唇瓣,點著她人中柔軟的肌膚,還順勢左右點著她的雙頰,上下點著她的鼻尖、眼皮和喉嚨鎖骨。
被他這麼點呀點著,野日鳳沒兩三下就骨頭軟酥酥。
怎麼辦?雖然心中很想「壯敬自強、處變不驚」的,但女性陰柔的身軀卻由不得她地盡情接受,更可以說是享受著男人的挑逗。
隨著他的輕捻慢捻復挑,野日鳳開始呻吟、嚶嚀,甚至發出連自己聽都沒聽過的叫喚……
激越開始慢慢平緩下來後,她又驚又羞地發現自己上半身赤裸裸地倒在男人的雙臂裡,迷迷濛濛看著他騰出一隻大掌,撫弄她的雙蜂──
「不……要……」努力抓回神志上的一絲清明,女性柔軟的雙腕或許推拒不了多少男性蠻力,但有總比沒有好。
「省省吧!女人總是口是心非。」這惡鬼輕而易舉就將她嗤鼻笑了回來。「不要就是要,不喜歡就是喜歡,不愛就是愛!」
「誰……說的……」野日風半強迫地被放倒在床面上,他則欺身壓上來,就算希望如何薄弱仍試圖反抗。
「你……你都是這樣對待女人的嗎?你……生前一定……」感覺自己的裙布開始被撕毀。「你一定沒有愛過人!就算……」
糟!她的下半身已經開始赤裸了!
「就算你有所愛的姑娘,你也會這樣傷害她!」她用力閉緊雙眼叫喊。
倏地,男人手中的動作靜止了。
咦?屏著呼吸,她的動作也是靜止的,唯恐一個輕微的動作,會再引發他任何不規矩的行為。
「算你行!」以兩臂支撐在她的身體兩側,雖然姿勢是高了些,但仍是正面對著她的臉孔,那驚怕交加的神情。
詛咒出一些最下三流的粗穢字眼,顯現出他的怒火是多麼高張。「被你這麼一說,夫妻之間的敦倫倒像成了我在強迫你的骯髒事兒廠
啐了一口,他仍是不肯從她身上退下,卻不再進行侵犯的動作,陰森森地瞪著等著她張開瑩瑩水眸。
她再度試圖掙脫他的箝制,本以為又要費上一番工夫力氣,可這一回,他卻挺乾脆地翻下她的嬌軀了,只不過仍是扣著她一隻手腕不放,腦袋更是整個兒毫不客氣地順勢枕在那條手臂上。
「下一回,我一定要你來求我,好好的、苦苦的、頻頻的求我碰你。」
「你慢慢等吧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她對他勢在必得的模樣啐了聲。「我絕不會讓一個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鬼碰我!」
「名字?」他故意逗弄她。「反正我現在就是這個丹白,是你的夫婿不是嗎?名字有什麼重要的?」將右手併攏的兩指往前豎起,在她面前左右搖擺。
「你!」野日鳳發現,不管是丹白,或是眼前的這個「他」,都一樣擁有讓她瞬間火冒三丈的能力。
「不過,也不是不可以的。」他趕在她又要發火之前閒閒開口。「只是,你打算拿什麼來換?」
「換?」她一愣。
「要有所得,便要有所代價的付出吧?」他道。「你不是個商者?怎麼忘了這般簡單的道理?」
以物易物!「你要什麼?」她原本大可不必理會他的,但心中的好奇卻不住地蠢蠢欲動。
「一個吻!」他將併攏的兩指伸長比向她的雙唇。「我要你心甘情願吻我一下!」
第六章
心……心甘情願?野日鳳一口氣頓時嗆得差點喘不過來。她怒視過去.他卻悠悠哉哉地輕睨一記回來,一副「你如果不願意就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有可無模樣,擺明就是要氣死活人。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不知誰是「道」、誰是「魔」了。
「要就動作快些吧!夫人。」他微挑黑眉,做出一臉不耐煩的神色。「我可沒那麼多時間等你廠
她謹慎地再次確定。「真的只要一個吻就成了?」
「如果你想多吻幾個我也接受。」閒閒散散地,他是得了便宜又賣乖。
這個人……不!這隻鬼!
野日風表情又生硬又憤怒,但還真的不得不僵著動作趨身過去,然後又想到什麼似地問道:「吻哪裡?」
「唔……因為是頭一回嘛!給你優待,你高興吻哪裡便是哪裡。」夠慷慨、夠大方了吧?
野日風果真開始認真打量他的臉,那仔細的程序是從一根根黑髮的末梢開始,從上而下地直到他下巴上一點點的胡碴,她愈是梭巡查看得仔細,秀容便愈是不由自主地又燙又紅。
唔……這吻該落在哪裡才好?
是那雙看起來神采飛揚的眉眼嗎?似乎不太好,太好看了!好看得會讓她一吻再吻。
是那高挺的鼻子嗎?也不太好,太刺激了!刺激得會讓她一吻再吻三吻。
不然就那張形狀優美又薄厚適中的嘴唇嗎?大大不
好!別說什麼刺激了,恐怕還沒吻上,她就會受不了地倒在地上抽搐……
「夫人,你儘是在那兒發呆看著我,卻又什麼都不做,怎麼,是我這個相公太迷人了,不知道該吻哪裡好?」
對呀對呀!你真聰明,怎麼會知道?野日風在心中喝著諷采,但外表卻只能做到呆滯點頭的反應,三魂七魄顯然還沒歸位。
「這樣啊……那我倒可以吃一點虧。」他說得更慷慨、更大方,好解決她的「煩惱」。。你可以不只吻一個,反正我就是長得眉眼鼻唇都這麼出色,你可以都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