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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於晴

  序

  接到「前世今生」的主題時,實在是大感頭痛!相信我,那簡直跟皇帝戲鳳時一樣的頭痛。

   

  所幸,有個項姐上陣,在一次又一次反反覆覆的定案後,前世今生的雛型逐漸出來了,老實說,那……真是與眾不同啊。

   

  身為讀者的我,對於前世今生的劇情,仍然是抱著一份夢幻的,期待一生一世、二生二世、三生三世,甚至是永生永世的男女之愛,無法忍受第一世服甲先生,第二世服乙先生,第三世跟……縱使緣分這檔子事很難說,但在心裡對小說仍然存著幾分夢幻的執著。

   

  所以,當聽見初步定案時,是王芸娘與四名男子在不同朝代的緣分時,我是不大喜歡的。也許,作者與讀者的角色在我心中還沒有定位好吧;也或許,我的體內總是偏愛讀者的身份多一些。

   

  幸而,後來的定案裡,前世四人一樣,今生各自發揮。懂嗎?老實說,剛開始我也是霧煞煞,充滿疑惑,在與項姐一次又一次的溝通下,終於明白原來型態類似戲鳳系列。

   

  四個作者寫的前世是一樣的,甚至是各個主角交錯圍繞著一個王芸娘,而在今生中則各寫各的;換言之,請不要當第一本是第一回轉世,第二本是第二回轉世,第三本是……而是從大隋的前世直接跳到各作者的那一世。

   

  不懂?舉個例來說,我道一本男女主角直接從大隋的前世到大清這一世,中場大家在地府裡休息。

   

  而會選擇大清朝為我的今生……相信我,我也不明白是什麼衝動讓我下這個決定。除了個人寫過其它朝代的古代故事之外,腦海中浮現一個年輕的半頭少年,笑嘻嘻的望著我,然後,我就淪陷了。

   

  半頭耶!半年前若有人告訴我,說我會寫清朝半頭男人,把我賣了我也不信。不是對清朝有反感,而是對於清朝剃半頭的男人……總覺得不甚美觀(個人喜好)。

   

  總之,故事結束了,中途也悄悄地接受了半頭男人。

   

  本書中,前世的王芸娘與四個男人楊廣、楊勇、獨孤玄以及宇文龍的糾葛延續到今生,雖然各寫各的,但除獨孤玄外,其他男人在本書中仍然轉世了,我沒有點明,看信可以自行猜猜看,誰是誰嘍。

   

  當然,其它本更精采,如果要看楊廣、楊勇以及宇文龍的故事,那麼請快翻閱其他三位作者的著作吧。

   

  至於想看我可愛、心痛又深情的獨孤玄,就請翻開第一頁對吧。

  楔子

  門一開,就見衣衫撩著星火的男子狂奔進屋,才隔數日未見,凌亂黑髮已有近半發白,「師傅?」三更天的,靠著燭火認了半晌,才失聲喊道:「您怎麼弄成這副德性?」

   

  「快!快去備紙筆!」男子對著陸續跑出來的家僕吼道,同時雙足不停地奔進書房。

   

  開門的弟子瞪著他沾血的背影,駭然追了上去。

   

  「師傅!師傅!您受傷了,是誰膽敢傷了您?我立刻叫人請大夫來!」師傅素來與宮中顯貴交好,在皇眼之下,誰敢重傷鼎鼎有名的陰煌子?

   

  紙筆一備齊,陰煌子立刻咆道:「全給我滾出去!能滾多遠就多遠!要是半柱香之內讓我發現還有誰留在府裡,我必請皇上將你們處極刑!」

   

  「師傅,您是怎麼了?是不是傷過頭了……」

   

  「滾!」陰煌子見他們獨自離去,抽出當今太子賞賜的長劍。「誰不走,我就先砍了誰。」他毫不留情地揮劍,眾人連忙退開,劍身險險閃過他們,刺進柱中。幾人驚喊:「主子瘋啦!」紛紛害怕得逃出陰府。

   

  「師傅,究竟怎麼了?您為何……」見陰煌子使力拔出長劍又朝他們砍來,一人躲避不及,被劃破長衫,連帶著皮肉也掀了一層。

   

  他名下的弟子見狀,也不禁四處逃散。

   

  「全給我滾!滾出大興城,永遠不要再回來!不准掛住我陰煌子的名號招搖撞騙!」陰煌子雙眼暴凸,見眾弟子都逃出府門,蹌跌了下,任由長劍落地,狼狽地爬回桌前。

   

  「想不到我陰煌子生平頭一回拿劍,竟是相脅自己人。」他哺哺說道,方纔還沒什麼感覺,如今頓覺汗流滿面。

   

  時值二更天,無月的夜晚,外頭起了細微的紛鬧聲。

   

  遠遠的,太史府方向的天空有火光。

   

  他恍若未聞,用盡力氣重新提筆寫住:

  神之眼,洞天機。吾一生近三十載,何其有幸得見神眼降大隋,又何其不幸知隋命。

  ……人皆道神眼降世,百姓有福,但吾以為天下安平,豈須天女救世?

  血氣翻湧,盡湧進喉口,他強閉著慘白的嘴,不讓鮮血飛噴出口,繼續寫道:

  隋命如何,吾已無緣印證,但今夜方知神之眼絕非一雙,尚有另一人,瞞眾人多年,竟是……

  倉卒的落款後,外頭傳來撞門聲。

   

  他的耳朵早已失去聽力,開始用模糊不清的雙目迅速掃了全文一眼,然後露出微笑來。

   

  他一生之中,將所有的感情盡付在傳奇野史上,如今雖未完成,但也總算將他死前最後的一段事實記錄下來了。

   

  現在死了,又有何懼呢?

   

  他放下筆,小心煽於墨汁,要將其捲起來;額上的「汗」滑落,淌在那最重要的人名上。

   

  他嚇了一跳!瞪住那血迅速暈開,立刻要吸乾血跡,哪知他臉上鮮血不停滑落,紛紛在紙上暈開來。

   

  可惡!他在心中惱叫,馬上用袖袍拭臉,趕緊再拿筆要寫清楚,陰府大門已被撞開。

   

  「奉晉王爺口諭,格殺毋論!」尖銳的殺氣破空劃進他殘餘的聽力。

   

  難道是天意不讓他下筆?他拼著最後一口氣,不及下筆,便將紙張捲起來放進書櫃內側,確定無人會瞧見了,才搖搖晃晃地走回桌前。本想要坐得規矩,也死得好看點,但全身力氣早已用盡,只能狼狽地趴在桌前。

   

  神智逐漸抽離,心知離死不遠了,雙手一摸到桌上羽扇,立刻握得死緊。

   

  誰人不知他陰煌子談笑古今時,喜持羽扇,那讓他看起來文雅又斯文。

   

  「如果能讓我再換件乾淨的衣服就好了……」他合上眼,張嘴喃喃自語,鮮血不停地流下他的嘴角。「我主張死也要……死得好看點……獨孤兄,我可沒你厲害,競選擇那種死法……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我好……去訂件壽衣啊……如今我只求死後他們要怎麼……欺我屍身都好,就是別燒了我的書房……」

   

  誰會看到他死前最後的紀錄?也許該一把火將這裡燒得於乾淨淨。心底是有點不捨,但倘若要向上蒼許下最後的願望,那麼必定要在來世再見神眼……

   

  「可別棄我啊……」他緩緩合上眼,最後湮沒的神智只求來世再見了……

   

  書房門被撞開了,衝進數十名士兵。

   

  「奉晉王爺口諭,陰煌子意圖叛亂,試圖將天女遺體焚於太史府,絕我大隋命脈,雖已滅火,但罪不可恕,立將陰煌子就地處決,將其頭顱懸於城門之上,以降天怒,祭天女!」為首士官朗道。

   

  有士兵上前探他鼻息,道:「他死絕了。」

   

  「呻!他死相倒安穩,砍下他的頭交差吧。」見他死後緊握扇柄不放,似要維持最後的形象,士兵惱他焚天女之身,順道砍下他持扇的手掌,一腳踢飛斷掌。

   

  隨即,士兵盡退。

   

  陰府裡空蕩蕩的,只剩一具無頭屍身。斷掌孤伶伶地落在書櫃間,尾指上有一隻玉石指環,羽扇掃過,從竹冊之間露出一截珍貴的紙,紙的尾端沾血,正是先前陰煌子藏起的最後絕筆。

  第一章

  大清年間。

   

  天青色的長袍外套著鑲彩繡的深紅大襟馬褂,胸前環著黃澄澄的鏈子,鏈子的尾端繫著一塊毫不起眼的青玉,腰間垂掛著扇套與香囊,少年的打扮與其他富貴人家的子弟沒兩樣。

   

  他的黑髮紮成長辮,柔順地貼在身後,從他坐在涼亭的身姿推測他的個兒較一般同齡人高,身子骨卻顯弱不禁風。

   

  「咱們主子梳洗之後,馬上就來,請爺兒再稍等片刻。」金府丫環不知他身份,沒有吐露金家主子此時此刻還待在停屍房內,不肯出來。

   

  金府的主子是名漢人,曾是太醫院的御醫,後來朝不保夕的宮廷生活讓他萌生懼意,便辭了官,隱姓埋名在城內開一間醫館,主診屍。

   

  正因診屍多穢氣,所以府裡沒有多少僕傭,難以照顧府內每一處地方,包括這招呼客人的心骨院。藏在屋簷上的蒙面人屏住氣息,銳眼望住丫頭退出院外。

   

  他等了好久啊,等到幾乎以為沒有這個機會了。狗皇帝眼下皇子公主數十人,活下與死去的數字幾乎要成等號了,是狗皇帝的報應;而這少年雖然不是狗皇帝親生,但自幼受寵,是唯一非親生子卻入宮與皇子蒙受同樣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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