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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於晴

   

  「差不多在三年多前死了一個……依他個性,必會在江湖上腥風血雨一番,你可曾聽過有什麼魔頭在三年多前突然間銷聲匿跡?」

   

  「啊?」姓莫的根本無視自己的慘狀嘛。「我沒印象。」

   

  「殺了我乾爹一家的是誰?」

   

  「你乾爹這麼多,誰記得啊——難道你說的是你那個無惡不作、後來金盆洗手洗到人家家裡去,把人家一家子殺光光的那個?」

   

  莫不飛微微點頭。

   

  青年哦了一聲,回憶道:

   

  「那樁滅門慘案,其實活口……只剩你家趙叔,真正是誰下的手,倒沒有人弄得清楚,只知是個很年輕的少女,不過我也聽說有幾個大案子雖分屬不同年間發生,但兇手都是女子,且年歲從十一、二歲到十五、六歲不等,若是依年推算下來,應是同一個少女所為。」

   

  莫不飛憶起鳳鳴祥義爹在手書裡提及,他將武功傳給司徒壽,鳴祥學的只是粗淺,主練內功。「依那人多疑的個性,就算有心將司徒壽培養成一個殺手,也絕不會將一生武功盡傳給她……若他還在世,不知我與他,孰高孰低?」

   

  青年聽他喃喃自語,起初不知何意,但聽到最後頗為驚訝。莫不飛一向沒有爭強鬥狠的意願,他的武功之高,連他的師兄們也沒一人能及,如今,他會由被動化為主動,可見那人真是惹惱了他,

   

  「我是不知那人是誰啦,也不知他的功夫有多高,只知倘若你現今不及他,但總有一天,依你的能耐,他會是你的手下敗將。」他這可不是諂媚話,而是莫不飛的功夫彷彿沒有所謂的底限,每一次相遇總會發現他的武功更可怕了。

   

  莫不飛不將他的話放在心底,只知心底將會永存那個淡淡的遺憾——沒有為鳳鳴祥親手對付她義爹,早日將她救出苦海之中的遺憾。

   

  他忽然又想起一事,自言自語道:

   

  「奇怪,她不是一向不好入睡的嗎?方纔我瞧她睡得很熟,連偷偷抱住她,她都沒有感覺,難道真是因為我真氣打進她體內的關係?」

   

  他以為她的內力足夠與他抗衡,所以任由目己的真氣彈進她的體內,卻沒料到她體內真氣非但不排斥化解,反而任由它亂竄,最後兩股真氣融在一塊——

   

  「咱們倆學的內功都屬全陽之氣,會不會她學的……屬全陰,所以男子無法練?」

   

  莫不飛聞言一驚,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腦袋瓜子。

   

  「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難怪男人不能練……我只道她真氣亂到難以控制,卻沒想到須要陰陽交合……交合……交合……該不會所謂的交合是指陰陽真氣相融,只是後來的人貪了心,不知不覺訛傳成須男女間的陰陽交合方能得到此內力吧?這推測是有可能,偏我笨,才讓她枉受了這些日子不好睡的苦。」要不是湊巧,怕他一輩子也沒有發現。

   

  「你笨?」青年奇道:「你要笨,能躲得了你師兄那麼多年嗎?」

   

  「我見了她,早傻了笨了。」莫不飛喃喃道。

   

  青年挑眉,驚奇問道:「那個姓鳳的,呃,我是說會是你妻子的那個,我瞧她……好像愛你沒有你愛她那麼多,你是不是不小心陷得有點深啊?」

   

  一提到鳳鳴祥,莫不飛又開始傻傻咧嘴笑道:

   

  「她的個性本就內斂,情緒難現其外,但那有什麼關係?慢慢來,我有一輩子的時間跟耐心。等我跟她牽著手並躺在棺木時,她一定會跟我愛她一般的愛我。」

   

  「呃,想得還真遠。莫不飛啊莫不飛!天底下女人這麼多,你幹嘛獨鍾這一株仙人掌?」又不漂亮又很難搞,要他,他才不會選這女人。

   

  真的不是他瞧不起鳳鳴祥,而是她若真身懷人人垂涎的內力,那會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莫不飛微笑,清楚地回答:

   

  「因為我想看女人看到白髮的只有她。」莫不飛解開他的穴道,心情很好地說「我可警告你,你不要再來打擾我談情說愛的時間,否則休怪我無情。」語畢,走進倉庫。

   

  見她仍然沉睡著,他像守住主人的忠犬般,乖乖落坐在她的身邊,小心攏好她的長髮,又開始傻笑起來。

   

  青年爬行到小窗前,偷偷窺視,尋思道:

   

  莫不飛之所以功夫居高於他七個師兄們,不只他在身骨上是練武奇才,且他練武時的口訣背得比他人快上一倍,他一旦認定了某物,便會專心一意,一天十二個時辰不曾分心過,集中力驚人得可怕,相對練武的成就也就會好過其他師兄,所以他是第一個進入那個刻滿圖招與口訣的山窟裡的人。

   

  「我可沒想到他這種練武的方式也能用在這裡。」

   

  一旦認定了那個鳳鳴祥,他可以完全傾心,不曾後悔過。這麼大的膽子天下間誰會有?

   

  「天下間也就只有這麼一個莫不飛而已啊。」他喃喃道。

  第八章

  「回來了!回來了!」小春像頭蠻牛闖進書房。

   

  余滄元立刻站起,喝道:

   

  「狗奴才!我不說過了嗎?進來之前先敲門!」

   

  小春連忙福了福身子,叫道:

   

  「老爺,鳳姑娘回來啦。」

   

  「她在哪兒?」

   

  「莫公子背著她往禳福樓去呢。」話未完,余滄元已搶步飛出書房。

   

  小春緩緩地眨眼,目送他的身影,喃喃道:

   

  「看樣子,鳳姑娘也喜歡莫公子嘛……」否則她一向不讓人近身的,這一回怎會讓莫不飛靠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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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滄元施展輕功,飛快來到禳福樓附近的林子內,一眼瞧見莫不飛的背上正是鳳鳴祥,她狀似昏迷,他瞇起眼,心裡已有計較。

   

  「莫不飛,放下她!」他喝道,同時向莫不飛出手。

   

  他的動作極快,雙掌毫不猶豫地擊向莫不飛的背處,掌風未至,莫不飛已輕輕翻過身,正面閃開他的招數。

   

  「喂喂,余滄元,你是瞧不見她嗎?」莫不飛惱叫。要不是他閃得快,他未來的親親娘子不是莫名其妙地挨了這一掌?那他豈不是要心疼而死!

   

  余滄元看了一眼他背上的鳳鳴祥,隨即斂起心神,迅速出招,招招極狠,皆存心置莫不飛於死地。

   

  他注意到莫不飛不回掌,因為雙手環抱著鳳鳴祥,他一轉念,飛腿攻向莫不飛的下盤。

   

  莫不飛見狀,躍起身子,防佛一隻太鳥緩緩展翅離地;余滄元跟著飛起,連擊數掌打向他的門面。

   

  莫不飛並無太大動作,只是微微東閃西躲,竟也能躲過他的掌風,兩人愈打愈高,至百年老樹中段,余滄元非要借點力才能再往上飛去;莫不飛卻狀似輕鬆自若地越過密枝,往上竄去。

   

  不得已,余滄元只得落在樹幹之上,極力調適呼吸。至此,他已可以清楚地知道兩人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了。

   

  莫不飛竟能背著一個女人而不致驚動地躲過他的每一招,甚至不費吹灰之力無聲地飛上天,這種功力,就算他再多練十年也不見得追得上。

   

  莫不飛見他不再緊追,便慢慢地降下,落在他對面的樹枝之上。余滄元注意到他雙足踩枝時,沒有發出聲響,連茂盛的枝葉也不曾動過一下。

   

  「你到底是誰?」

   

  「噓,鳴祥還在睡。」莫不飛壓低聲音說道。

   

  余滄元沒有料到他會是這樣的答覆,不由自主地看向他身後沉睡的鳳鳴祥。

   

  「她一向難以入睡……」精光乍現。「莫不飛,難道你對她,」是自己遲了一步嗎?

   

  「我沒有。」莫不飛臉微紅道:「除非成親,否則我絕對不會碰她。」他只是偷偷為她多送了幾次真氣,讓她睡得更好而已,可沒毛手毛腳的。

   

  「成親?」余滄元吃驚不已。「你當真喜歡她?」

   

  「不行嗎?」莫不飛聲量極低地說:「大舅子,你可別跟我來搶人啊。」

   

  看這莫不飛緊張的神態,像真把鳴祥當作寶,怕人來搶……余滄元心裡估量他半晌,說道:

   

  「你沒有殺氣。」

   

  「啊?」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為了她練得百年內功而意圖欺她感情?」

   

  莫不飛聞言,也不覺得是他在污辱自己的人格,反而咧嘴笑道:

   

  「鳴祥若知你擔心的不只是她身上的內功,而是她本人,必定很歡喜。」

   

  他的話別有含意,余滄元聽而不聞,又道:

   

  「你們在外待了兩天兩夜才回莊,也不找個人來知會一聲?司徒壽呢?小鵬說他在大雲樓瞧見司徒壽尾隨而去,怎麼不見她人?」

   

  正因知道司徒壽在場,所以他才不外出尋人,因為他雖不喜司徒壽,但知她武功極好,眼裡只有鳳鳴祥一人,就算要她死,她也會保住鳳鳴祥。

   

  莫不飛微愕,低聲答道:

   

  「我從未見過她,但我娘子……呃,鳴祥是提到司徒姑娘,她請司徒姑娘去僱車,我等了許久,見她不曾回來,以為她先回莊,所以我便背著鳴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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