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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於晴余滄元見婢女有些好奇地想偷瞧書房內,他讓語氣流露出不悅,道: 「下去工作,莫公子要迷路就讓他去迷吧。」他輕輕關上門,將蓮子湯放在屏榻旁的小茶凡上,便走回書桌後。 正要開始打起算盤上的珠子,屏榻上合眼的鳳鳴祥突然問道: 「我是不是真的很像男人?」 他知她根本無法入睡,對她突來之語,頭也不抬地答道: 「你本來就是個女人。」 「哎,我是說,我女扮男裝是不是真的很讓人認不出來?」好幾次用龍不祥之名跟他出去談生意,她在旁觀看,也未曾有人認出過她是女兒身來。 「你是個女人,怎麼扮都還是個女人。」 說來說去,就是不願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換句話說,她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永遠都是那個義爹誤以為的男孩臉。 余滄元抬起臉,用眼神要她將蓮子湯喝下後,問道: 「你要留他多久?」有些譏誚:「沈夫人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我看到頭來,等姓莫的走時,咱們莊裡的丫鬟都要收拾包袱跟著他跑了。」 鳳鳴祥輕笑:「滄元,你說得太離譜了。這種事除了緣分之外,總要日久生情嘛。」 「日久生情?」余滄元微哼一聲!「他的情還生得不少,一、二、三、四、五,我可都數不清了,只要是瞧過他笑的丫頭全蒙了心眼。」 鳳鳴祥的輕笑變乾笑,實在沒有辦法替莫不飛說話,只得拿起蓮子湯一口一口地喝下。 誰教莫不飛的桃花極多,多也就算了,偏偏他讓桃花亂亂飛,短短的幾天內,就像是桃花過境般,連她都吃驚不已他的魅力。 老實說第一眼乍看莫不飛,說不會心跳那是騙人的。是人,都會喜歡欣賞美之物,他長得清俊又可愛,在外表上已是佔盡優勢,而在他的面相裡有諸多桃花連,不必主動去招惹人,自然有人來惹他,這種男人,是麻煩了點。 她都有一點點為他的外貌而動心,怎麼繡娘能天天面對桃花臉而不曾動情過? 「我知道她天天送補品過去啊。」她喃喃自語,余滄元聞言又從賬本裡抬臉瞧著她。「怎會沒有任何感覺呢?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能讓繡娘看上兩眼的男人,要是錯過,怕要抱憾終生了。」 繡娘是個傻氣人,夫婿都死了十年,她卻不曾放下心看別的男人一眼,只知守著一個小兒子。 她注意到余滄元莫測高深地凝望著她,她輕叫一聲,笑道: 「哎呀,什麼時候我又開始學起他自言自語來了?」 「他是個毒瘤。」余滄元面無表情地說道:「這種男人只能靠外貌騙人,你雖聰明,但畢竟涉世未深,小心收好你的心。」 說得好像她會喜歡莫不飛似的。她微笑:「你放心吧,我跟你一樣,早就死了心。」她站起身來,明明累得很想睡,偏又難以入眠。「繡娘她夫婿的忌日快到了,一個婦道人家出門買紙錢金泊總是不妥,我跟她說好了,過幾天我陪她一塊去。」 「過幾天?」他沉吟一下,憶起幾天後有生意要談。 「才出門半天,不打緊的,不需要你時時陪著。」她溫笑道:「我在外頭叫龍不祥,是個跟人說女扮男裝也沒人信的假男人,沒要緊的。」 是沒要緊,他讓鳴祥跟著他出去過幾回,的確沒有人質疑她就是鳳鳴祥。 他沉默了下,道:「你一切小心。」 鳳鳴祥笑了笑,走出書房。房外,一片春天氣息,「如果莊園也有喜事就好了。」她喃喃道。極端盼望剛送走的司徒壽能夠得到幸福。 她才走到院外,突然見極遠處一片黃沙滾滾,飛捲入天。 她瞇起眼想看仔細。 「搞什麼啊?」那片黃沙呈一直線地向這裡捲來,她呆了一下,終於看見黃沙中奔跑的人影。「莫不飛?他又在搞什麼?」 天啊,他的速度快得可以,剎那間已及時煞住在她面前,黃沙襲面,她趕緊開扇垂臉遮沙。 「鳳鳴祥,你是女人?」莫不飛直接問道。 咦?她抬頭瞧他。黃沙之中,他清俊的面貌顯得十分認真,異樣的情愫很緊張地盤旋在他的眼裡。 她很小心地退了一步,沙塵入鼻,她連嗆了好幾口;莫不飛見狀,趕緊用力揮開她四周的沙塵。 「對不起,我跑了整個莊子,好不容易才找著你!」 「啊,你跑了整個莊子?」整個莊園走快,一天都不見得走得完哩。 「我……」他的臉頰微微紅了,吶吶道:「我又迷路了,找不著書房,所以乾脆繞著莊園跑,想總會讓我找著的。」 鳳鳴祥聞言,一時說不出話來。書房並非在莊園最外向的東南西北、而是在園中偏中的地方,那就是他繞了莊子外圍一圈再縮一圈了? 「哈……哈哈……」怕失禮,連忙掩嘴直笑,笑得難以控制。沒見過有人找個人會找成這樣的。 難怪他一身風塵僕僕,頭髮幾乎沾了一堆黃沙。他跑得倒是挺快的,快到她方才以為是哪裡來的龍捲風呈直線往自己撲來呢。 她笑得差點流眼淚,忍不住蹲下來拿著扇面遮著笑聲。 「很好笑嗎?我跑了一下午,天就快黑了,我還以為會來不及……」 她笑著從扇後露出一雙眼,看見莫不飛哀怨地眼著自己蹲下。這個男人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還要會耍寶,啊,應該說,在她的生命裡從來沒有遇過像他這種會直接反應情緒的人類。 「來不及什麼?」她笑問。 「來不及……阻止惡狼撲羊。」他的桃花眼委屈地注視她,還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她有沒有不對勁之處。 「惡狼撲羊?」 「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他抱怨著。 她眨眨眼。「莫兄弟,你等等,讓咱們一件一件的來。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女的?」 即使早知她是女扮男裝了,一聽她親口確認莫不飛仍微受打擊的。 「我……天機不可洩露。」 「哦,原來是小鵬告訴你的啊。」她笑道:「我還以為是你看出來了呢。」 正因不是他自己看出來的,所以自覺很丟臉啊!他的視線落在她被衣領遮掩的頸間,是真的瞧不出她是女兒身,連臉都不像啊,嗚,他也不能很理直氣壯地說若再來一次,他一定能分辨出她是姑娘家。因為他根本認不出來,不管再來幾次。 「好了好了,你認不出來才好呢,你怎麼難過成這樣啊?」他不覺好笑,她都很好笑了。「我又不是沒照過鏡子,當然知道自已長什麼樣,你會相信我是姑娘家,我都要感謝你了。」 「你何不扮回女裝?為什麼要以男裝示人?」 她的嘴角微勾,斜睨著他。「莫兄弟,你覺得,我能以鳳鳴祥是女兒身來示人嗎?」 莫不飛聞言恍悟。下午邊跑莊邊陷進鳳鳴祥是女人的思緒中,一時忽略了鳳鳴祥三個字所帶來的意義。 他想起她自己提過她沒有什麼姻緣,小鵬也說她的男人緣多淺薄;命理之說真不真他不作判言,但現今多諷刺,沒有男人緣的她竟因一身內力陷進一群貪婪的男人堆裡。 「是誰教你這一身內功的?」他突然問。 「我義爹。」她答得很坦白,見他張口又要再問,她笑:「你見不著他了,三年多前他就已魂歸地府,沒法跟你談天說地了。」 他這麼容易被看透嗎?莫不飛有些懊惱。惱的不是他很容易被她讀透心思,而是惱她既然瞭解他在想什麼,卻沒有發現他內心裡的掙扎。 「為什麼會有一個十歲的小孩當你未來的夫婿?」他再問,不願再多加揣測,讓自己嚇自己。啊,小鵬連這個也說了,那表示小鵬不是極喜歡莫不飛,就是小鵬正在盛怒之中一時口不擇言。 「到底怎麼回事?」他急切地問。 鳳鳴祥微微偏著頭,讓他的眸子完全落入自己的視線裡。 他的眼瞳圓大,瞳仁清澄直率又有神,會有這種眼神的人,絕不是一個偷雞摸狗之輩。 「唉,繡娘無心,實在太可惜了……」她喃道。 「什麼?」 「哦,我是說,那是鬧著玩的。」 「鬧著玩?」莫不飛一臉不信。「你是鬧著玩,那小鬼可不是。」 「莫兄弟,你要想想,小鵬才十歲,等他二十時,我都過了三十多了,難道還真教他娶我不成?」她笑道:「那是他娘鬧著玩的,小鵬一向不忍違背他娘,只好暫時充當,等他再大一點,有了心上人,那可就不一樣了。」 莫不飛看她不像說假話,心想也對,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怎會對一個十歲男童有情?都是自己一緊張起來,連個孩童的話都信了。 「那……你可有心上人?」桃花眼眨巴眨巴地望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