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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於晴「走慢點,無赦,你讓我喘了呢。」 他一怔,放慢腳步,關切問道:「有沒有不舒服呢?」 她露出笑。「還好,只是氣一時上不來而已。」 無赦見她氣色不錯,兩頰是淡淡的嫣紅,不似過住的慘白,也因熱氣而流下汗珠來,怎麼也不像那該死的算命仙說她命數已盡……但心中總有擔憂啊。 「我餓了……咱們……」眾醒轉移他的注意力,往四周瞧了一回。「我長這麼大,還挺少在外吃,咱們吃豆腐湯,可好?」她指著小小的豆腐店舖。鋪子乾乾淨淨,有幾分親切感。 「好。」難得聽她喊餓,有胃口已然是件好事。 「又……又要吃素啊……」青慈小聲的歎息。 「這叫積陰德,你懂不懂?」小福說道。 「積陰德?啐,我要積什麼陰德?有青仁這傢伙幫我積就夠了,對不?」拋了個眼給青仁,賊笑又起。 就算是純真少女,不懂世間太過複雜的事,但相處數月來,也能隱約察覺不對了。 青慈老愛跟青仁勾肩搭臂的,這是無所謂,可是用言語逗青仁,這其中就有點兒了。曖昧不清,讓人覺得好像……好像是── 「閒話少說。快告訴我,你怎麼知道咱們爺沒跟那妓女燕好?」 「什麼妓女啊?」小福嗽起嘴,瞥見青慈又搭上青仁的肩,青仁卻不再拍掉。自從三個月前他為青仁受了傷後,青仁對他就「百般忍讓」。 「就是我從妓院帶回來的姑娘,記起來了沒?那時寨裡兄弟……不不,我已不再承認他們是兄弟了,他們是山賊啦。他們不是每過一時辰,將她的雙手雙足送了過來?」猶記頭子第一眼瞧見時,以為是孫姑娘的雙手,整間客棧幾乎被他的狂怒給震翻了。 一想起血腥,小福就抖了抖身子:「你說她?那問我可就知道了。便宜的客棧,牆當然也薄得不像話,隔壁什麼聲響都聽得見,小姐也聽見了,她還直掉眼淚呢,就聽見頭子跟那妓女說什麼……」見青慈專注傾聽,忽道:「你這麼想聽?行,可是你得離青仁大哥遠一點。」 「為什麼?」 「因為……因為你們都是男的啊,靠這麼近……當然不妥當啦。」 青慈的眼睛飄了飄,又賊笑:「咱們靠這麼近是有理由的嘛。」勾在青仁肩上的手腎滑下,落到青仁的腰間。 青仁一怔,正要推開,青慈卻狠狠的摟住不放。他雖矮上青仁一個頭,力道卻大他好幾倍。 小福吃驚的瞪著他們。 「因為……我們之間的感情啊,就像是爺跟孫姑娘一樣,所以,你死心吧,小福,哈哈哈……小福!」青慈連忙左腳一勾,勾起她嚇昏的身子。「這丫頭怎麼這麼不經嚇啊?」 「無聊。」青仁低聲說道,青慈正要說:「誰無聊了?」他的話可有幾分真實,忽地傳來一聲低叫: 「眾醒!」 青仁、青慈一驚,連忙跑上去,瞧見豆腐鋪子有名圓圓胖胖的少婦抱住眾醒,那模樣彷彿泰山壓頂,壓得眾醒喘不過氣來。 無赦見狀,推開那名美婦,輕輕拍了抽眾醒的背,讓她順氣。 眾醒喘了幾口氣,才抬眼注視她。 圓圓胖胖的臉蛋依稀可以看出是: 「三……三妹!」她脫口道。 「當然是我。」孫眾善笑咪咪地端了幾碗豆腐湯到鋪子後面的內堂,含淚瞧了眾醒一眼。「我還當這一輩子……再也瞧不見你了呢。」事實上,見到親姊,除了欣喜之外,尚驚訝她還活著。 「嗯。」眾醒微微一笑。見無赦接過豆腐湯,小心的端到她面前。「方纔在鋪子前的是妹婿嗎?」 「是啊。你以前體弱多病,別說是大門不出,連閨房也難出一回,自然是沒瞧見過他。他人好心肝。又腳踏實地,當年咱們是身無分文的來這兒,十年了,他的努力讓他掙得一家店。對了對了,你們先慢慢吃,我讓孩子們過來瞧瞧阿姨。」 臃腫的身軀急急走出內堂。 青慈呆呆的看著她,再調回視線。「爺……這就是傳說中那個長安女菩薩?」圓圓胖胖的倒是滿像笑彌勒,至於女菩薩……好像有點不符合心中所想。 「我對她可沒什麼印象,記不住她是胖是瘦了。」無赦說道,心裡盤算。 「三妹當年宛如慈悲女菩薩,縱是多年不見,她愛笑的天性依舊,也仍有慈悲心在。」 「可是……她……她好胖哪……」青慈搔搔頭,難以想像前頭鋪子那個瘦巴巴的男人在半夜裡不會被她給壓死。 眾醒淡笑,注視無赦。「若是我胖了,你還會想要我陪著你嗎?」 「你若胖了,我求之不得。就算你胖如母豬,我都要你一輩子在我身邊。」無赦回以一笑。「你不餓了嗎?先吃點吧,待會她若找你敘舊,恐怕你連吃也來不及了。」 青慈又撥搔頭,低語:「好奇怪,要我,就不會想娶個肥婆娘,到時不要說還來不及快活,先被活活壓死才是真……」眼角瞥到青仁燒焦的牛面臉,心中忽地一動。將來若有人嫌棄青仁的半面臉,一如他嫌棄這胖女人……不不,誰敢嫌棄青仁!要他,他就不會嫌棄青仁燒得全非的半張臉。 眾醒才吞了一湯匙的豆腐湯,外頭就吵吵鬧鬧的。她怔了怔,見到五、六個小孩蹦蹦跳跳,魚貫的走進來。 「是……都是你的孩子嗎?」眾醒吃驚。 「是。」孫眾善瞧了無赦一眼,說道:「這可是我的姊夫?」 「不……他叫無赦,是……是……」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歆口他們之間的關係,無赦倒是接了話。 「現在不是夫妻,倒也相去不遠。」頓了頓,瞧見孩子圍繞眾醒,她露出溫暖的笑。撫了撫他們的頭。 心頭唯一的柔軟處被她攻陷。若是長相廝守,他是一點也不在乎是否有孩子,只要她高興就好了。 「三妹,這些孩子好可愛,但願他們福福壽壽一輩子。」 孫眾善笑咪咪的,移動圓胖的身軀將孩子們撥開,擠了個位子在眾醒旁邊。「有你一句話,勝過其他人的祝福,眾醒,這些年來你過得可好?」 「很好啊,雖然粗茶淡飯,但心中快活。」一對姊妹花隅隅私語,孫眾善不時大笑幾聲,眾醒則輕言輕笑,淡如春風。 無赦目不轉睛的落在眾醒臉上。她瘦弱之身與孫眾善圓胖的體型是天差地遠,在外貌上,孫眾善雖胖,卻也能隱約瞧出她年輕時的貌美;而眾醒貌不出色,病骨纏身,二人之間仍有氣質上的相彷。 他的心漏跳一拍,直覺眾醒不該久留。他讓她迴避寺廟,也不願她太過親近有佛根之人,孫眾善雖已成親,但……但總怕她將眾醒帶了走。 「我還以為你這一生是無情愛可言了呢。」孫眾善小聲說道:「你雖少上寺廟,但信佛之心並不比我少,若不是你不曾出過門,也許這孫家女菩薩該是……」 話未完,無赦霍地起身,二人同時拾眼瞧了他,接連著鋪子的布幔掀開,瘦高的男人向她點了點頭,孫眾善連忙站起,笑道: 「我相公要我上後院搬水缸過來,你們等等,我忙一忙就回來。」 「我去幫忙。」無赦向青慈施了個眼色,輕輕握了握眾醒的小手,勾起薄唇。 「你在這等我,可要把這碗湯給喝完。」 眾醒眼露懷疑,仍是點了點頭,看著他們出去。 行至後院,無赦忽地開口道「孫眾善,你當年與人私奔,難道就不曾想過你還有個姊姊,要她如何自處嗎?」 正捲起袖子,扛起水缸的孫眾善面無驚色,大聲笑道:「我還以為你要什麼時候問呢?」先前瞧他,就不像是良善之輩。他的臉龐雖是好看,卻有一股奇異的魔性,真十分驚詫眾醒怎會與他在一塊,但回頭一想,眾醒本就見不得惡人沉淪,會在一塊並不足為奇。 「是我對不住眾醒、對不住爹娘。事後,曾回頭找她,卻不見蹤影。」 「哼,這是你的錯。若沒有長安女菩薩之說,你私奔之後,孫府也不曾遭人洗劫一空。」 「是人,都會有做錯事的時候。有人的地方,也就會有愚民、會有完全仰賴神佛的百姓。能信賴神佛是好事,但卻時常遺忘了凡事還是得靠自己來。我與眾醒同年同月同日生……」見他訝然的神色,她問:「你不知道嗎?旁人都道孫府有個女菩薩出生時,佛光滿天。我雖有幾分助人的能力,有良善之心,卻無像眾醒一樣的敏感,能感覺人心的痛……你怎麼啦?」 無敝瞇起眼,「同年同月同日生?」心裡百般忌諱的事似乎有些明朗,寧願相信這女人是在說假話。 她的話與眾醒當日遇見他所說的道理相差無幾,他卻對此女並無任何感覺,是因為眾醒才是……不,誰是神佛轉世已不是最要緊的事。他薄怒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