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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於晴

   

  「兩位……是兄妹?」店小二熱切的語氣讓無赦皺起濃眉。

   

  「不,不是。」眾醒微笑道。

   

  「我瞧也不像,那就是……」想了想,一時間猜不出他們之間的關係。朋友?男女豈有朋友之說?

   

  「是夫妻。」無赦冷淡答道。

   

  「夫……夫妻?」推開廂房的那一剎那,店小二幾乎滑了一跤,迅速回頭瞧了無赦妖野十足的氣質,再瞧瞧一臉安然自得的眾醒。「真……真像啊。」世間真是無奇不有啊。

   

  無赦接過燭台,粗暴的推他出去。

   

  「你嚇到他了,無赦。」

   

  「我嚇他?」嗤的一聲。「怎麼?咱們就不像夫妻?」心裡微微不快,卻得強自壓抑。若是以往,管他是誰,直接殺他了事,以洩心頭憤怨。

   

  「你太凶啦,若是笑臉迎人,任誰瞧了也覺得高興。」

   

  「我管他人高不高興……」探了探她的額頭,有些發熱,執起她的雙手卻是冰涼,「我讓青慈去請大夫來。」

   

  「不用了,我睡上一覺就好。」她柔聲道,見他的表情十分憂心,妖野之氣盡褪,脫口說道:「你若拿待我的神情對旁人,那該多好。」相由心生,他的心是黑色的,唯獨對她摻了光明。

   

  「我為什麼要對旁人好?你先躺下休息吧,飯菜上來了,我再叫醒你。」他彎身,額頭抵著她溫熱的前額,鼻對鼻,說道:「你說,這世上真有天庭?有地府?有牛頭馬面嗎?」

   

  「嗯。」她星眸瞧著他,輕聲道:「我信。正因有天庭有地府有牛頭馬面,所以世間不公之事終有待雪的一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無赦,你若做好事行善積德,必定能償還過去的罪孽。」

   

  「為什麼我得償還過去的罪孽?你希望我償還嗎?」

   

  「我當然希望啊。」

   

  「為什麼?」

   

  「因為……」她咬了咬唇,小聲說道:「我希望你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不管到哪兒都不會有人以驚懼的目光瞧著你,喊著你是殺人無數的斷指無赦。你也只是一個與我一樣的平凡人,有情有愛啊。」

   

  「你是為了我?即使,我不是我?——不,不要告訴我。我也不想聽。我從不認為我過去的所作所為是罪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即使旁人視我為妖孽轉世,我也不曾在乎,只要你不怕就行了。」他頓了頓,啞聲說道:

   

  「人在絕望時,只要有一線希望,哪怕是自己不曾相信過的事,也寧願賭上一睹。你信有輪迥、信有善惡果報,我就為你積陰德,我可以為你壓抑我所有的狂暴,不動任何人的性命,我也陪著你茹素,不再殺生吃肉,我要讓你健健康康,無病無痛的。你要我改邪歸正,也要讓我看見你所謂的神賜予的奇跡啊。」

   

  他是在強求,卻讓她滿心感動。他要求她的命,可是……命中注定,如何強求?

   

  捨不下他啊!現下才真心發現自己本可無牽無掛的離開世間,但她竟眷戀起這個男人來。不想死,也怕死了,怕她死後,他難以承受。

   

  她的週身被滿滿熾熱的情意包裡住,偶爾讓她喘不過氣來,但更多時候是心憐心酸。

   

  如果她真能活得久,她想要……陪著他,用盡所有的日子。

  第七章

  「爺?」青慈笑咪咪的探進臉來。

   

  無赦打著赤膊,拘水沖了沖臉。他頭也沒抬的:「有話就說。」

   

  眾醒在隔壁睡了,有小丫頭在照料,便先過來清理身子。

   

  「爺……你很久沒有女人了吧?」

   

  連頭也不必抬,就聞到了那股胭脂水粉的味道。

   

  「孫姑娘身子不好,我瞧爺也忍了很久。方才進城,見到有妓院,便想趁著孫姑娘入睡,您可以……」青慈貼心的咧嘴笑道,示意從妓院帶回的妓女進來。

   

  無赦站直了身體,幾撮過長的髮絲垂在臉龐上,黑眸停在女人身上。女人打扮得清雅而有靈性,有幾分神似眾醒獨特的氣質,眼眉間有媚,目光漸下移,落在她豐乳蠻腰,臉如花嬌,薄蟬似的外衣是雪白凝脂。她靠貼上他赤裸健壯的身體,勾人情慾的唇湊了上來。

   

  青慈笑了笑,靜靜的關上房門。

   

  「這樣好嗎?」青仁守在門外,忽問。

   

  「有什麼不好?你沒瞧見爺看著孫姑娘的眼神,每每想要吃了她似的。你放心,孫姑娘在睡,她雖淺眠,但總會睡上大半天。等她醒了,爺也完事了,她不會知道,爺也高興,這不很好?」

   

  「是嗎?」

   

  難得見到青仁主動開口,青慈看了他一眼。「你不這麼認為嗎?」

   

  青仁沉默了會,答道:「我不知道。」

   

  青慈原本是高興的,但一見他的臉色嚴肅,駁道:「我做得沒錯啊,頭子以往可不是會收斂的人。我們以前跟著他,是瞧盡了他放縱無度的樣子,可是現在:坦白說,我害怕現在陌生的頭子,不知他何時會爆發。」也怕極了孫姑娘哪日一命歸西時,頭子會有怎樣的絕望。

   

  青仁瞧了他一眼,正要離去。隔壁的房門經輕被推開,小福捧著毛巾走出來。

   

  「啊,你們在這兒?」小福眼明手快,悄悄將沾血的毛巾放在身後。

   

  「不行嗎?咱們是守在這裡保護你們呀。」青慈衝口道。

   

  小福圓圓的鼻頭哼了一聲,嗤笑道:「就憑你?矮個兒,不如等你長得跟青仁大哥一樣高了,再來說保護吧。」她扮了個鬼臉。

   

  生平最恨人說他矮,青慈瞄了一眼青仁;青仁比他高上一個頭,又是瘦長的體型,教人既羨又妒的。

   

  他搭上青仁的肩,露齒道:「我是人矮沒錯,偏偏你就是得靠咱們保護,對吧,青仁?」

   

  「小聲點,要吵醒了她,你擔當得起嗎?」青仁別有用意的提醒他。

   

  小福看了他們一眼,「這裡的木牆這麼薄,還會有什麼聽不見的?」她面露嫌惡。一個扭身將他們擠了開,往樓下而去。

   

  「她在說什麼啊?」青慈搔了搔頭,看看青仁不作聲的離開,他又回頭瞧了眼頭子的房間。應該是不打緊的吧……他連忙追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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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濛濛,像是時間到了,便自動轉醒。成天不是睡,就是吃,幾乎要以為自己餘下的性命就得要這樣荒廢掉了。

   

  她歎了口氣,張開眼睛,瞧見床邊多了一個人。

   

  「無赦,你怎麼過來了?」

   

  他平靜的微笑。「這床一半是我的,我不能過來嗎?」

   

  她輕輕應了聲,有些頭暈的爬坐起來,半垂的眼眸注意到他的手掌探了過來,輕柔撩開她汗濕的長髮。

   

  「你來了多久?」她虛弱地問。

   

  「也沒多久。」雙手繞過她的頸項,將她輕經靠在他身上。雪白的頸子儘是濕意,是作惡夢了嗎?她身上有淡淡的藥味,他憐惜地深吸了氣,埋首她的頭間,「真願我能為你挨這疼痛之苦。」忽感懷內的人兒身子有些僵硬,忙輕輕推開她。捧起她的臉。「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不……」黑眸半垂。

   

  「為什麼不看著我?」

   

  她抬起濕眼瞧他,隨即調開閉上。

   

  「眾醒,我還是這麼讓你難以忍受嗎?」他薄怒道,抓緊她的雙手,微吃了一驚,明明她蓋在被褥之中而眠,為何雙手還是如此冰涼?

   

  「我……」她遲疑了下,愁容滿面。「我……不愛你身上的味道。」

   

  「我身上的味道?我已不殺人,難道血腥味還很重,重得讓你無法忍受?我連肉都不吃了,你還能聞到?」方纔他靜靜的坐在這裡守著她。心頭憂心又平靜。他以為他狂暴的個性已收斂不少,實則不然,那只是假象。他所有激烈的情緒全隱藏起來,受不住一絲的挑動。

   

  他是這麼的愛她,連性命也甘願給她,為什麼……真有神仙,他要詛咒,詛咒他們。若有地府,等他死了之後,他非要搗毀它不可!她這樣良善溫柔的女人,為何會短命。

   

  見她撇開臉,他憤怒的將她扳回來,怒咆:「我真令你這麼厭惡?厭惡到連看我一眼都不肯?」

   

  「不,我不是討厭你……」她有些顫抖,眸淚晶動,唇也孺動了下,才難過的揪緊衣襟,委頓的倒向他。「我……我好難受,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這麼難受……心痛心酸……從來沒有這種感覺……」那種濃烈的情緒幾乎將她的心狠狠的掏出來鞭打,打得她疼痛難忍。

   

  病痛之苦,她早習慣了,咬牙忍一忍也就過了,可是這回心痛的感覺如翻江倒海,乾嘔不止。

   

  「眾醒!」他驚道:「我去找大夫!」

   

  「不要……無赦,等等……」痛得半瞇的眼覷到他快步走出門外,她滾下床,半暈過去。那股來自他身上異樣的味道始終斥鼻,比血腥之味更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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