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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頁     於晴

  那小姑娘冷眼相對,忽地撕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二十五、六歲的面貌!一看才知她是當日在場府門外賣豆腐的風大嬸!

  「你說得倒容易!什麼幡然醒悟全是假話,歸根究低,你是不將霽師父的養育之思放在心上,事已至此——」他聆聽之時,手指一彈,那指間的小蜘蛛立即飛到盛綺月的臂上狠咬上一口。

  別瞧那只是只小蜘蛛,它是愈小愈毒,是西域一帶的產物,每日喂以毒蟲,久之,自然毒性強烈,一個時辰之內未死,也會成廢人一個。

  她瞧見盛綺月忙將手臂周邊穴道盡數全封,冷笑——

  「別枉費心機了!還是趁早為自個兒立下遺書吧!」

  阿寶聞言,嚇了跳!見他臉色愈來愈白,忙扶住他高大的身軀。

  「大哥,你還好吧?」氣惱地轉向她,道:「你到底對大哥做了什麼歹事?是下了毒嗎?快把解藥拿來——」

  「要解藥也成。你自個兒過來拿吧!」她拿出一個小瓷瓶來,就等著阿寶去拿。

  裡頭是一隻毒蜈蚣,叫它咬上一口,也是同樣下場。

  阿寶立即要上前——

  「不要!」盛綺月低聲咆哮,臉色已然發青——「她不會給的!」

  見阿寶執意要上前去拿,一個狠心,道:「你待我這般好又如何?你早已知我不是你兄長,是曾想殺你的人。即使是現在,我仍是恨你的,恨你的出生毀了盛家,恨親爹選擇了你,卻放棄了咱們。以為我不殺你,便是不恨你了嗎?若是我夠狠心,就該親手殺了你的!」他是不得不作如此宣言,不然她若真上前去,不但他的命保不住,就連她也恐遭毒手。

  她的性子像極了十八年前的他!十八年的恨海將他徹頭徹尾改造了。如果說,能挽回一些十八年前的良心與純真,便要極力救她才是。這才是楊明留他下來的目的,不是嗎?

  那楊明是早料到毒蜘蛛不肯罷休,否則何以甘冒大險,與仇似海入宮,反而留下他這熟悉宮中的大內高手?無非是盼他對這毒蜘蛛動之以情,說之以理。不過瞧眼下的情勢,只怕是有負楊明所托了——

  阿寶咬了咬唇,坦率道:「我是早把你當兄長了,是不是親的,也就無關緊要了。再說,既然義父因我而讓盛家家破人亡,那便該由我來償還了。」語畢,就要上前去接那小瓷瓶。

  「啪」的一聲,那小瓷瓶忽地讓一粒小石子打碎,裡頭赫然掉下一隻剛死的蜈蚣。

  一名相貌俊秀的年輕人打了個呵欠,從屋上躍下地面。

  「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閒,怎麼你們老愛大聲嚷嚷吵我睡個好覺!」那年輕人再打個呵欠,走到阿寶與毒蜘蛛之前,道:「今兒個也算有緣,乾脆我作個和事佬;寶姑娘也不必討解藥了,我看根本是沒解藥。至於這位姑娘若是趁早放棄殺人之心,我作個主讓你平安定出場府,不知我這提議是不是有人接受?如有人接受是最好,我還可以睡個回籠覺。」

  毒蜘蛛同那盛綺月不覺心一驚。

  想不到京城果真是臥虎藏龍之地,尤以楊家為甚!先前楊明的功夫已是了得,哪知如今又冒出個不滿三十的年輕人!盛綺月受了傷,沒感覺到他的存在尚有話說,那毒蜘蛛又豈會不覺他的存在呢?

  當下,她冷汗一流,再瞧瓷瓶裡的蜈蚣分明是讓石子震死的,這年輕人的功夫尚在她之上,若想全身而退——

  「你自然可全身而退。」年輕人走向盛綺月,朝他身上點了幾處,笑道:「十二個時辰內還不會毒發,兄台大可放心。」

  「十二個時辰之後呢?」阿寶問道。

  「再說啦!屆時屠某人自有法子便是。」

  阿寶信任地點點頭,朝盛綺月說道:「既是如此,大哥,你也別駭伯了。你可以相信屠大哥的,他可是楊明請來的廚子。上回我還偷吃他做的菜,雖然挺好吃的,可就是量少些,塞不滿肚子就是。」

  這所謂的屠某人便是指屠三手,是楊明專為那月初的喜筵請來的大廚師。

  他之所以被稱為居三手,乃因五年前偷潛入皇宮御房,存心挑戰當今皇上專用之御廚子。本那御廚子是可以大叫錦衣衛前來捉拿盜客的,可據稱對方也是性情中人,當下答允屠三手之戰書,二人大戰三天三夜,共調理了蒸、煮、炒、炸、烤、煎、燉及烹調等八項廚技,暗地以皇上為試食者,每回一到早、午及晚便各顯神通。三日之後,御廚子甘拜下風,只因皇上三日之內每食一樣屠三手精心調理的美食,便讚一聲好,頻頻追問御廚子這是啥菜,何以口味這般與眾不同!每嘗一口,味道便不甚相同,卻又口齒留香———那御廚子能不甘拜下風嗎?本想推薦屠三手為御廚,哪知他壓根兒不在乎名利,分出勝負那晚,拍拍衣袖,瀟灑地離開皇宮。這幾年留在鄉下平淡度日,今兒個若不是遇上好友楊明大婚之喜,只怕至今還沒人知道他的下落。

  而今——他不過是偷懶睡個覺罷了,就遭入吵醒,本不想打理,偏眼見楊兄的意中人有難,能不救嗎?讓楊明欠個人情也好。向來皆是人欠楊明,可不見他欠過什麼人。將來他若有難事,定要索回這份情。

  毒蜘蛛衡量眼前情勢。

  「你到底打算如何?」

  「不如何也。只要你一生一世不動寶姑娘的念頭,便可放你一條生路。雖我屠三手整日拿著菜刀,可也不是見人就砍。你若捨去這項殺人之心,我就留下你一條命來。」

  毒蜘蛛冷冷一笑——

  「姓屠的,你大概不知所謂死土便是寧死不屈!今兒個殺不了佑樘的公主,可也要拉個墊背的。」語畢,打開右手的指環,順著風向;讓指環裡的毒味研向他們。

  阿寶沒習過武,自然不知她究竟在做些什麼,那盛綺月一瞧,立即擋在阿寶身前。

  那屠三手嘴一場,說了句「彫蟲小技」,便舞了一套迷蹤拳!所謂迷蹤拳,共十八套拳法,第一套乃以身形步法快捷難測為主,就見瞬間屠三手身到之處,那風向隨之改變,小小的庭院裡風向急邃變動,盡朝毒蜘蛛飄去!

  不及閉氣,反遭其果。沒一會兒工夫,她臉色通黑,急忙探向腰間拿解藥,哪知屠三手早已搶先一步,拿過那藥。

  他的眼神一沉——

  「可別怪我心狠。雖只是個做菜的,可論心狠,只怕你還比不上我。不要命也好,但你是用毒的,該知苦聞到這毒味,皮膚潰爛直到你癢死、抓死,你——不伯嗎?」

  如今,毒蜘蛛方知原來對方也是個用毒高手。忽地覺得背脊一陣冷意,硬是想壓住,卻愈是奇癢無比——

  阿寶見狀,實不忍心,上前一步道:「屠大哥,你把藥瓶還給她,好不好?」

  「還給她!」屠三手不解。「寶姑娘,她可是想害你叼!」

  「可她沒害成啊!」阿寶坦言道:「我從不明白殺人究竟有何好處!義父從沒教過我半點仇恨,他雖終日以酒消愁,可也曾告訴我,仇恨不過是瞬間的事。殺了人又如何?殺了人就能快活嗎?想我過去住在山上多好,雖少接觸人,可也整日快活得很。如今下山來,儘是瞧見這人想殺那人,殺了後便有好處嗎?現下你殺了她,可將來呢?是不是又有人來殺你呢?兄長想殺我;可我瞧他設一日是快樂的。這位姑娘想殺我,我想她也沒一日是快樂的;既是如此,殺人又有什麼好處?只圖個不快樂嗎?」歎了歎,再道:「當年,萬貴妃想殺我爹是因妒成恨,我爹爹想殺我卻又是因懼成恨。倘若沒有萬貴妃的妒,沒有爹爹的懼,今兒個又何以造成盛家百餘人命盡亡:依我之見,咱們只要對得住自個兒的真心,整日快快活活倒也不必強求什麼。恨也好,仇也好,大夥兒坐下來攤開談豈不更好?」雖己知自個兒的公主身份,但坦率純真的性於是不變的。

  也許終其一生,她的性子便是如此,見不得人家砍來砍去,也不喜人家恨來根去的。公主也好,平民也罷,心軟也成,婦人之仁也罷,她阿寶就是阿寶,這性子是水不改的。

  屠三手聞言,揚眉一笑——

  「想來楊兄將來福氣不小,能娶得寶姑娘為妻。」瞧那毒蜘蛛嘴唇又白又紫,當下讓她服了解藥。

  「多謝屠兄誇獎。」一面目普通,嘴角有顆長毛痔的男子從拱門外進來。

  眾人一驚,怎地此人能無聲息地躲在外頭偷聽?

  那男子微微一笑,朝阿寶說道:「小寶兒,長相已變,那聲音可不曾變過。怎麼?不過是一夜時間,便忘了我這未婚夫麼?」

  阿寶驚喜交集地瞧著他——

  「你——你」

  那男子一笑,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拿下,露出俊美瀟灑的容貌。

  阿寶大叫一聲,亂沒公主形象的,直接衝進他懷裡,又是抱他又是樓他的,還自動湊上唇,努力地開始「啃」他!楊明呆了呆,自動送上門的羊肉沒道理不吃的,雖是「啃」得他舊傷未復,新傷又起,一時之間他倒也忘了要教她如何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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