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說話!白天你還誓死反抗嫁給胤倫,才不過一個晚上的功夫,你就變了心意,就算要變也不必讓這小子登堂入室吧?」丁父很惋惜的搖搖頭。「看來,我們必須讓你們提早結婚,以免你一時衝動作出有辱丁家祖先的事來。」
月兔睜大眼。
「爸,你在開玩笑!」
丁父根本不睬她,他轉向胤倫。
「你跟我下去,我們好好談一下籌備婚禮的事宜。」
「爸,你不是認真的吧?我並沒答應……」
「丫頭,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
「沒有什麼會吻得死去活來?」
「爸!」月兔臉紅了。
「現在我們男人在說話,沒你開口的份。」
「媽,你勸勸爸……」
丁母吧息的搖搖頭。
「我無從幫起。」
「胤倫,下樓來,我們好好談談。」
「是。」胤倫站起來,很抱歉的看著月兔。「事已至此,我也無能為力了。」
然後胤倫跟在丁家夫婦後頭下樓。
除了月兔苦著臉之外,那背對著她走下樓的三人可是個個懷著得意的笑。
那丁父甚至還在樓梯口,問胤倫:
「我演得還不錯吧?月兔這丫頭讓我嚇得一愣一愣的。」當年丁父還曾想報名演員訓練班呢。
「謝謝乾爸,要不是你和乾媽幫忙,只怕我費盡心思,月兔也不會點頭答應。」
丁母掩嘴竊笑。
「該改口了。」
胤倫滿意的笑著,望著樓梯旁月兔的房間,他轉向丁父、丁母。
「岳父、岳母。」
第七章
朱忠昏倒了!
打從他親耳聽見新娘口出穢言後,他脆弱的神經一時禁不起刺激,乾脆一個後仰,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他寧願這只是一場夢,等夢醒了,這一切就當做不曾發生過,堂堂王爺竟然娶了個會罵髒話的新娘!若是老王爺地下有知,只怕非得上來找他興師問罪不可,所以他乾脆一昏了事,當做沒看見、沒聽見這些有辱王爺名聲的事。
「他怎麼啦?」汝兒不解的看著老人誇張的向後一仰,若不是朱牛及時扶住他,只怕非腦震盪不可。
「他刺激過深,用不著擔心他。」朱琨庭微微笑,說道。
汝兒眼珠一轉,認真的點點頭。
「原來他是有這種習慣,回頭你可別忘了替他拿條棉被蓋著,免得著涼了。不過話說回來,不知道這是不是你們朱家人的特性?」
「小姐!」小烏鴉不安的瞄著這新環境,生怕汝兒一個不討姑爺歡心,就得像舞孃一般給打入冷宮去了。
「這裡沒你的事,你別多話。」汝兒斥道,兩手擺在身後,故作悠閒的打量這天鷹莊。
打從八人大橋將她招進這天鷹莊裡,觸目所及就沒有幾個僕人,更別談什麼賓客了!就像是進了世外桃源似的。花圃裡種滿了花,那遠處還傳來鳥鳴聲,當時她還真想脫口問他:這裡有沒有荷花池呢!若不是見他板著那似笑非笑嘲弄她的臉,說不定她還真會問呢!但基於自尊,她還是勉強嚥下去了。
朱琨庭微微一笑。「喜歡嗎?丫頭。」
「一點也不喜歡。」她違背心意說道,遭來小烏鴉的驚呼。「這可沒莫府大,也沒莫府華麗,我可是一點也看不上眼。」
事實上,除了那荷花池,她可是討厭極了莫府那充滿銅臭味的裝飾。據聞莫大仲的房裡還金光閃閃,銅臭得嚇人,不過她倒是沒進去過。在莫府,她所能接觸的範圍除了後院和西廂小閣外,就只有那荷花池了。不過在她出嫁前,莫大仲就決定填滿那荷花池了,原因無它,只因莫憂、莫愁兩姊妹不喜歡荷花,尤其見她時常偷溜到池畔,一個不滿,就進讒言叫人填滿那個荷花池,所以讓汝兒喜歡莫府的地方又少了一個。
不過,她是死鴨子嘴硬,才不會告訴朱琨庭,其實她是挺喜歡這裡的。瞧先前見到的那花圃百花爭艷,不少蝴蝶正在上頭徘徊,讓人見了忍不住想撲上前去共享一樂。
朱昆庭對她惡毒的批證似乎不以為意。
「丫頭,今天是人大喜之日,不問賓客到哪裡去了?」
其實他特意讓登門道賀的賓客雲集在皇城朱府中,由朱福應付,而這天鷹莊便空蕩蕩的,除了奴僕之外,倒不曾有人敢到莊裡道賀,實因今晚他有事待辦,倘若讓賀客到天鷹莊內道喜,見不到新郎官,豈不怪哉?所幸他這人本就不喜熱鬧,堂堂新郎不出現在皇城朱府,卻也無人懷疑,只道他個性孤僻,若不是見他是王爺級的人物,哪還有人會登門道喜?只是這空蕩蕩的天鷹莊裡除了「喜喜」字外,倒也沒有什麼喜事的味道,他就只擔心汝兒失望沒個周全的婚禮。
哪知這汝兒倒沒這層問題,反而朝他開戰起來。
「八成那些賓客全讓你給毒死了。」她想也不想的答道:「月兔說這時代亂糟糟的,皇帝昏庸無能,妄信奸臣,會打仗沒什麼了不得,嘴巴甜才能受寵……」
「住嘴,丫頭。」朱琨庭吼道,上前一步掩住她的嘴,差點沒讓她窒息。
只見他朝朱牛使一個眼色,那巨人便飛奔出廳,過了好一會兒才走進來,朝朱琨庭搖了搖頭。
「丫頭,以後千萬別讓我再聽見這種大不敬的話,聽見了嗎?」他放開她的手,讓她拚命的喘了好幾口大氣。
「你想謀殺老婆呀?」汝兒還在喘氣。「我要告你!」
「丫頭,我是認真的。以後別大聲嚷嚷,小心隔牆有耳。」頓了頓,朱琨庭盯著她。「月兔是何許人也?」
「我才不告訴你,說了你也不信。」
他瞇起眼。「現在你已經是我妻子了,你不能有任何秘密瞞我。」
汝兒才不會讓他給嚇住呢。
「憑什麼我不能有秘密?」
「就憑你是我的妻子。」
「那我可不要當了!存了十七年的錢都給你搜刮去了,現在連保存一點小秘密都不准,乾脆我回莫府,你自個兒去娶個溫馴聽話的好老婆算了。」
朱琨庭表情一片空白。
「儘管請便。我倒想看看莫大仲還會不會收留你?」
本來汝兒已經往門走去,一聽見她說的話,又停了腳步。
她有些尷尬的走了回來。
「月兔是誰?」他倒想瞧瞧是誰敢教汝兒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說了你也不明白。」她低聲說。
「願聞其詳。」
「倘若我說我們明朝只有二百餘年的壽命,你信不信?」
「汝兒!」朱琨庭喝住她。「再說一次,就休怪我動粗。」光是為她口沒遮攔,恐怕他就要為她操心一輩子。
汝兒吐吐舌。「瞧,我說這你都不信,我怎麼跟你解釋月兔的存在呢?」
「你不說,就沒有晚飯吃。」他恐嚇她。
偏偏莫汝兒吃軟不吃硬,朝他做了個鬼臉,就轉過頭去,一瞧見朱牛那好笑的臉龐,又轉向另一邊。
「看來你是不肯說了。」那簡直讓他在手下面前沒有半點威嚴。「朱牛!今晚不必準備她的份。」若不是天色漸晚,他非得好好說教一番。
他再瞧了瞧門外的天色,道:
「朱牛,待會送王妃回房,沒有我的允許不准讓她出房門一步。」
「喂!姓朱的,我不是犯人……」汝兒話還沒說完,只見朱琨庭連理都不理她,大步跨出前廳。汝兒本想追出前廳,若不是小烏鴉拉著她,只怕她真會衝出去跟他說理一番。
「朱牛,今晚守在汝兒房前一步,不得離開。」出了前廳,朱琨庭低聲叮嚀。
朱牛愣了愣。「少爺,今晚您……」
「你不必多管。」頓了頓,朱琨庭歎了口氣。「今晚弄點飯菜送到房裡,她累了一天,恐怕早餓了。」
朱牛忍住笑。
朱琨庭自認在手下面前很沒面子,光看朱牛那副差點爆笑出來的臉龐,他就不禁再歎口氣。娶了汝兒不知是對是錯?他愛她的刁鑽古怪,可不代表他願意在手下面前顏面盡失,看來將來還有得受了!
再瞧一眼天色,與楊明相約時刻已近。與朱牛分手後,便夥同先前的那幾名轎夫一同從後門走出天鷹莊——他身上也穿著藍色布衣,和那群轎夫一樣。
是否能搶回朱家傳家之寶就看今晚了。
至於洞房花燭夜……恐怕就只有暫緩了。
他當然沒料到——
站在前廳的汝兒很不開心被丟下不管,她罵了一句:
「該死!」
只見那朱忠好不容易清醒過來,一聽王妃又罵了一句髒話,一個刺刺激過深,他——
又暈了。
𦾡𦾡𦾡
「好漂亮的翠玉簪子!」每打開一箱珠寶盒,小烏鴉就忍不住驚歎著。
打從朱牛送她倆回房後,小烏鴉就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每見到一樣東西,就忍不住驚呼,好似有多了不起似的。光瞧妝台上的簪子就讓小烏鴉目不暇給,什麼金玉梅花簪、珍珠玉簪、珠翠鬢花……簡直是應有盡有。有些珠寶小烏鴉還叫不出它的名字,一個晚上就只聽見小烏鴉連連驚歎,而那汝兒卻無聊的坐在床沿,東瞧西瞧,就是說不出的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