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嫁給朱琨庭也不錯!瞧他人還馬馬虎虎,也答應讓娘偶爾過來住個幾天,最主要的是她還挺喜歡看他的臉,有些冷、有些酷。不過她敢打賭他比莫大仲要好得多,光看她觸怒他這麼多次,還不會讓他真正發怒,光是這點,她嫁他就值得了。至少不必像她娘,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就算是鐵壁也吃不消。說不定過幾天,她還能說服他讓娘搬過來住呢!想著想著,忽地發現朱琨庭根本沒把她送回閨房的打算,只見他抱著她朝前門走去。
「你幹嘛?吉時還沒到,我連衣服都還沒換上呢!」
「我已命八人大轎在前院等著,為防你逃跑,我親自送你上轎,前院不得有人,一切從簡,除了你娘與莫老爺之處,沒人會瞧見你衣衫不整。」
「我衣衫不整?才沒呢……」她低頭一望,這才發現剛跳下窗台,一個不小心扯開了領口,一大半雪白的肌膚給暴露在外頭,還隱約可見那可愛的肚兜呢!
汝兒忙不迭的拉緊衣領,臉紅的跟蕃茄一樣。
「你——偷看!」她小聲的說。
他笑了笑。「我可是光明正大的看。」
「你很得意,是不?」她氣呼呼的說,真想抹去他臉上得意的笑容。虧她先前還說他笑的模樣很好看呢!簡直下流到極點。
「你是我的妻子,遲早都要讓我看的,時間先後我倒不是挺介意的。」他邪氣的笑了笑,似乎那神秘的眼神裡在訴說什麼。
他抬起頭看看天色。「時辰也差不多了,該是起轎的時候。」他不顧她的抗議外加破口大罵,一路朝前院走去。
「無恥、下流、卑鄙……」坐在八人大轎裡的她還直罵著,一點也沒新嫁娘應有的含蓄。
騎在馬上的朱琨庭只能笑笑的搖著頭,任她一古腦的罵個夠。至於莫府……他回頭一看那富麗堂皇、俗氣至極的府愈離愈遠,再一抬頭望望天色。
今晚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他期待著楊明報佳音。
第六章
輕爽的晚風指過月免的臉蛋,驚醒了她的神智,在那短暫的幾秒種她幾乎以為自己做了一場白日夢,可惜她一抬頭,這才發現胤倫還站在她面前,英俊的臉龐此刻正略嫌嚴肅的凝望著她,彷彿在等待期盼中的答案。
這根本不是夢!
「你一定瘋了!」過了許多,月兔才能虛弱的吐出這句話。
活了二十年,還是頭一遭有人向她求婚,而對像還是六姊過去的男朋友!他不是瘋了,還會是什麼?難不成今晚跟李大哥見面刺激了他?
「丫頭,這不是我預料的回答。你應該說——我答應你!嗯?」他似笑非笑的說道。
「這也不是我預料中的對話。」月兔喃喃說著,瞄了一眼胤倫不痛不癢的表情,忽地恍然大悟——
他受到的刺激非常人可比擬,先別談七年前追求六姊失敗,光是看這幾年和老媽保持密切連絡、在她生日時送禮以攏絡人心,就可知道他未曾死心。不但她看得出來,恐怕連丁家人都心知肚明。如今七年後事業有成,特地假藉度假之名南下看六姊,卻不料冒出個李大哥,就連婚期也訂下了,他不傷心難過才怪!花了七年功夫換得這樣下場,倘若換成是她,她肯定一頭撞死!難怪他在過渡傷心之餘,會轉而向她求婚,八成是為了男人自尊,向每個見到的女人求婚。先前還看他跟李大哥有說有笑,原來是勉強裝出的笑臉。而她,最可憐的就是她了!剛才她還心跳了一下,凝望著他認真的神色,說不出心底是喜是憂,反正不是排斥就是,只要惜那求婚是出於一時衝動所為,說不定他還希望站在眼前的是六姊,而不她這個沒有女人味的小丫頭。
「又在作白日夢了?」他的聲音很無奈。
月兔很可憐、很同情的望著他。
「乾哥,你一定很失望,對不對?」
「此話怎講?」
「因為六姊要結婚啦。」她豪爽的拍拍他的肩,自認為用最安慰的語氣說道:「光看晚餐時你僵硬的笑臉,就知道你有多勉強待在丁家了!你一定恨不得拎著行李,搭下一班火車回去,是不是?其實這也不能怪六姊和李大哥,也有怪你跟六姊之間沒有緣份。不過我聽說台北的女孩子都很漂亮,又會打扮,比起她們來,六姊差得遠了。雖然這七年來你一直鍾情於六姊,不過現在也該是睜亮眼睛看看其他女孩的時候了……」
「我在向你求婚。」他加重語氣,打斷她的話尾。
「我瞭解你的心情,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不過上頭還有六位姊妹的經驗足以做為我的借鏡。」月兔很遺憾的笑笑。「我知道你是一時衝動,等到明天你就清醒了,那時後悔就來不及了!所以現在你最好回房喝杯牛奶,然後睡個好覺。明天一覺醒來你還會感激我呢!」她像個小媽媽似的安慰他。
「看來,我似乎已經有點頭緒了。」他喃喃道,略感不悅。「你以為我向你求婚是為了拾回破碎的自尊心?」
月兔見他正怒火上升,可不敢開口說話,以免一個不開心,頭一個遭殃的可是她,所以她乾脆暫時當個啞巴以明哲保身。
「月兔,記得當時我被芙蓉甩了嗎?」他勉強壓下怒氣。」
「記得。」
「那時你不過十三歲左右,你特地跑來海邊安慰我,也記得嗎?」
她點點頭,這種時候最好順著他的意,以免受無妄之災,到時可就得不償失了。她幹嘛讓他拖著出來看月亮?現在可艱了吧!六姊和李大哥都在屋裡頭談情說愛,為什麼她要在這裡代六姊受過?如果就因是姊妹關係,她倒寧願切斷姊妹之情。面對一匹瘋狂的馬,她不怕,不過面對一個被感情沖昏頭的男人,她可是怕極了!要是他精神不穩定,說不定今晚趁著大伙入睡後,來個縱火、潑硫酸什麼的,她可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所以此時此刻,他說什麼,她就如他的意,來個皆大歡喜。
她很認真的點著頭。
「我都記得。那時六姊眾多追求者中老媽最喜歡你,疼你疼得像親生兒子似的,所以見你被甩了,就讓我去開導,開導你。」
「開導?你這小丫冰說出來的話五句有四句是歪理,要是真聽了你的開導,我的人生可就讓你給毀個徹底了!」回憶起往事,他不禁好笑。
「好歹聊勝於無嘛!」那時她還真怕他跳海。
她還記得那一年正上演一部連續劇,女的不喜歡男的,男主角便以死明志,挑了一個懸崖峭壁跳下去,雖不至於摔個粉身碎骨,但起碼也毀了容、瘸了腿,那種滋味可不好受。而她可不想見到他變成那副模樣,所以費盡口水,就為了說明他別跳海,至於說些什麼,她可是忘得一乾二淨。
「男人當以事業為重,女人可以再找,這是你唯一說對的一點。」朱胤倫溫暖的笑了笑。「那時你還大言不慚的說,將來長大了,你會比芙蓉更漂亮、更動人。」
「很可惜醜小鴨變天鵝只是童話裡的故事。」
朱胤倫打量著她好一會,愛寵的揉了揉她的頭髮,笑了。
「你很可愛,比我預料中的要可愛許多。別瞧不起自己,美麗的評介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個標準。有的人膚淺的以為明艷的皮相就是美麗的標準,但等到人老珠黃、青春不再的時候,就不再美麗了嗎?月兔、你是個好女孩,除了心直口快、胡思亂想、愛作白日夢之外,你還有一顆體貼樂觀的心。乾媽告訴我,每個月你都會抽空去陪這鎮上的老人下棋、泡茶、還舉辦過鄉村舞會。我很慶幸當初沒看錯人,你是我唯一的選擇。而你——」他的眼神熱切的望著她。「同樣也只有一種選擇。」
月兔被他的表情弄得又是驚嚇又是心跳。
「我根本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苦澀的笑道:「看來你是真給忘了。」
「忘了什麼?」
這似乎一切都亂了。他跟她求婚,不是為了自尊?又怎地突然談起往事來,還用這種眼神望著她?她是沒談過戀愛,不過可看過人家談戀愛,至少上頭六位姊姊的戀愛史她幾乎都是親眼目擊,這種佔有而認真的眼神她不是認不出來,只是……他搞錯對象了吧?
他輕歎口氣。
「我不會告訴你,你自己好好想想。」說完,他便走進屋裡,這才發現原來丁家人全躲在窗口偷看,就連向來不多事的丁父也好奇的霸住了最佳的視野,仔細的觀看他們的進展。
一見胤倫進來,丁父同情的看著他。
「不妨告訴你,七個女兒中就屬月兔最難整治,想追求就得要用用腦。」
「謝了,乾爸。」胤倫無奈的笑笑,先上樓去。
丁家人全是站在他這一邊,對他而言這是一個有利的籌碼,要是月兔拒絕……他必須好好想想計劃。等了七年,終於等到月兔長大,如今她出落成一個可愛大方的女孩,若是計劃周密,他會是她第一個戀愛的男人,但要是一有不慎,恐怕就讓其他男人給搶走了——一思及此,他便確定自己必須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