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勁竹深深地注視他一眼,而後更關心地問:「你覺得怎麼樣?」
黑衣人輕輕歎息。「胸口……胸口發悶,全身虛脫乏力,半點力氣也用不上,四肢百骸一點……一點勁道都沒有,輕飄飄的,像……像醉了一樣……」
「內傷嗎?」
「不!」黑衣人睜開眸子,眼神黯淡無光。「毒。」
「毒?」墨勁竹的雙眉驀地緊攢。「哪裡?」
「背。」
不假思索地,墨勁竹立刻一手扶著黑衣人,一手唰一下撕裂黑衣人背後的衣服,隨即看到他白暫的後背右上方有個小小的紅點,墨勁竹立刻在紅點四周點了幾處重穴。
「沒用的,」黑衣人疲憊地說。「我……我試過了,怎麼樣也……也阻止不了毒性蔓延開來,你……你就算點了我全身穴道也沒用的。」
墨勁竹心頭一沉,忙平掌貼在紅點上略一提勁,一根又細又長的毒針迅即落入他的掌中。一瞧見那毒針,墨勁竹不由得大皺其眉。那是一根看起來相當「漂亮」的毒針,一截截地塗滿了九種色彩,既鮮艷又詭異的色彩,可見那毒性恐怕不是普通的複雜難解。
「他們好……好卑鄙,」黑衣人低喃。「找幫手就……就找幫手,七十幾個人我……我也不怕,可是……可是他們居然讓兩個……兩個不到七歲的小女孩來……來暗算我,真是太……太可惡了……」
黑衣人幾乎完全癱在墨勁竹的身上了,墨勁竹一手扶著他,另一手脫下外袍披在黑衣人身上。
「我立刻帶你回去找三師妹,她精研過各種毒,應該……」
「不!」原本神情萎靡的黑衣人突然振起精神低吼了一聲,「不要……不要帶我去找她!我已經寫……寫離婚書給她了,我們……我們已經沒有任何……任何關係了,你……」他揪住墨勁竹的衣襟喘息著。「不要帶我去找……找她,我……我說過再也不會……不會踏進梅……梅林半步了!」
怎麼會搞成這樣?
墨勁竹正想再問,左林和右保卻在這時一前一後回來了。
「大爺,他怎麼樣了?」
「中毒了,」墨勁竹說著,將魔鬼面具塞進懷裡,繼而雙手一抄,將黑衣人抱起來。「我得盡快將他送到三師妹那兒去!」
三人隨即往林外飛身而去,而黑衣人卻還喃喃地咕噥著,「不要……不要帶我去……去梅林……不要……不要……」
Sebrina Sebrina Sebrina
陰翳的天,寒風瑟瑟,綿綿的細雨依舊下個不停,不僅淹沒了禾麥、吞噬了農民的希望,也把人們的心窩都給浸涼透了。
姬香凝愁眉深鎖地佇立在琴軒拱門前,不管是饒逸風在盛怒之下送來離婚書,或者是說服不了師妹,這都已經是次要的了,此刻心中那股揮之不去的惴惴不安才是她最在意的。
這時候她才明瞭饒逸風在她心中不只佔有一點點的地位而已,或許還沒有到達她願意與之白頭偕老的地步,卻已經是會為他掛著心、懸著念,一段日子沒見他會想念他的程度了。
這對其它女人而言也許夠了,但對她來講就是不夠!她的心靈此其它女人要來得深沉複雜多了,所以,她也需要更深沉充沛,甚至激烈的感情來滿足她。
不過,也許就差一些了……但差一些什麼呢?
虎玉悄悄地來到她身後。「小姐,您還在擔心嗎?」
姬香凝輕歎。「我能不擔心嗎?」
虎玉沉默了一會兒。
「可是姑爺都已經把離婚書送來了。」
「那跟這是兩回事,何況……」姬香凝緩緩的回過身去。「他是一時生氣,等他回京後,我會向他解釋的。」
「可是四小姐還是反對呀!沒有經過其它三那的同意,不得任意透露身份,這是當初你們約定好的嘛!」
這回換姬香凝靜默片刻。
「這提議是爹娘離開去雲遊之後,才由師妹提出的,當初我們也只是認為謹慎一點應該沒什麼不對,可是現在師妹卻全由個人喜怒來決定一切,這樣就脫離了原先的用意。所以,我決定提議自己的伴侶由自己決定即可,只要大師兄和二師兄同意的話,師妹反對也沒用了。」
虎玉聞言,默默的端詳姬香凝半晌。
「小姐,您很在意姑爺嗎?」
姬香凝瞥她一眼,隨即走向琴箏前坐定,卻只是輕撫著琴面。
「我想我是在意他,但是……」
「還不夠?」
姬香凝頷首,「是不夠,我覺得……」她驀而噤聲,與虎玉不約而同驚訝地轉眼望著剛從雨中飛身進來的人。「大師兄!?」
「咦?大爺,您回來了!」
墨勁竹揮去滿頭水債,虎玉忙衝去拿毛巾,姬香凝則起身靠過去關心地問:「大師兄,你冒雨前來,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是有,但是……」墨勁竹凝住姬香凝。「先告訴我,三師妹,你和妹夫到底出了什麼事?」
雙眸倏地睜大,「大師兄怎麼知道?」姬香凝訝異地問。
「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墨勁竹接過虎玉取來的毛巾,「告訴我就是了。」說著,他開始擦拭著身上的雨水。
姬香凝略一遲疑,隨即把一切全盤托出了,包括佟安南去找饒逸風,還有饒逸風氣得丟給她離婚書的事,一切全都說出來了。她的提議如果要得到大師兄的同意票,就必須先讓他瞭解一切才行。
「……我真的沒想到佟大人居然會做那種事,」姬香凝無奈的低歎。「否則便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了悟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難怪他會那麼生氣,」墨勁竹歎道:「如果沒有佟大人插一腳的話,我想妹夫一定會很有耐心地和你磨到底的,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我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對你用情很深。
「可是佟大人那種類似輕蔑,又似挑釁的行為言詞,卻大大的傷了妹夫的自尊心,而你的無情回應,更似在他的傷口上搓上鹽巴,他脾氣看似很好,但每個男人都有他的自尊心,換了是我,我想我也是忍受不下去的!」
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姬香凝又歎了口氣。
墨勁竹把毛巾遞還給虎玉。「當時你應該告訴他的。」
「可是師妹反對。」墨勁竹一聽就皺了眉,姬香凝趕緊在他開口之前忙又接了下去。「所以,我希望大師兄和二師兄能同意,自己的伴侶自己決定就好,不必得到其它人的同意。」
眉宇迅即舒展開來!「我同意,」墨勁竹毫不猶豫地說。「師弟那邊就由我來講,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那就先謝謝大師兄了。」
「不客氣。那麼……」墨勁竹話鋒倏轉。「我可以請師妹幫個忙嗎?」
「大師兄請說。」
墨勁竹先朝窗外瞄了一眼,隨即又拉回視線。
「你知道魔面判官又重現江湖了吧?」
姬香凝頷首。「知道,他發下了四面判官檄,看樣子,又有不少百姓會主動供奉他的長生牌位了!」
墨勁竹雙眼深沉地凝住她。「你覺得他是壞人,還是好人?」
「都不是,」姬香凝不假思索地回道。「他是個真英雄,一個不計虛名、不求報償的真英雄!」
「確定?」
「當然確定,」姬香凝似乎有點奇怪他這麼問。「大師兄不是早就知道我對魔面判官的想法了嗎?」
他笑了,「那好,我要你幫的就是他。」墨勁竹似乎很高興。「他單挑十九飛星,對方卻找來幫手共七十幾個人圍攻他一個,而且還叫兩個七歲的小女孩暗算他,結果他中了毒,而且無法阻止毒性蔓延,現在就看師妹能否替他解毒了。」
姬香凝立刻正起臉色凝神問:「他的情況如何?」對醫術,她只是略懂皮毛,普普而已,因為她娘親不會醫術,但她卻對毒物特別專研過,因為前任太子曾經被人下過毒。
「口乾舌燥、胸口發問,全身癱軟無力,連站都站不起來了,而且每天在他中毒針的同一時刻,他的毒便會發作,每一次發作都耗去他不少體力,他也就越來越虛弱了。」
姬香凝越聽臉色越凝重。「毒針呢?」
墨勁竹立刻把用手巾包著的毒針交給她,姬香凝打開來仔細看了又看,還湊近鼻端把每一種顏色都仔細聞過。
「他人呢?」
「他無法騎馬,只好坐馬車,應該隨時都會到了,我是先來告訴你一聲,讓你有所準備。」說著,墨勁竹用下巴指指毒針。「怎麼樣?知道是什麼毒嗎?」
「不是很確定,我必須看看他的氣色、把把他的脈,不過……」姬香凝沉重地歎了口氣。「如果我猜測得沒錯的話,或許去找下毒的人找解藥還比較有希望,找我是沒用的。」
「為什麼?」
「因為製作這毒藥需費時三年,同樣的,製作解藥也需費時三年,而中毒的人熬不到一個月就會力竭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