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陽凝視著她許久,俊美無儔的臉上慢慢的綻放出一抹微笑,一個溫柔得宛如朝陽般燦爛的微笑,讓鍾靈兒不由得一陣恍惚。
伸手撫上她的臉頰,他深深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如果是她的希望,那他……
他突然轉過頭去,「時間不早了,我們如果還想繼續野餐的話,就抓緊這最後的時間吧。」
鍾靈兒愣愣的望著他,不明白為什麼唐靖陽方才凝視自己的目光中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
她甩甩頭,為這個荒誕的想法感到好笑,他現在可是雷盟的盟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會有什麼好憂傷的?
各懷著心事,兩人都沉默不語。
只有風輕輕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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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時至扨夏,但入夜俊,風依然有些微涼,空氣中瀰漫著談淡均夜來香花香。
沐浴後,唐靖陽換上一件輕便的浴袍,隨手從浴室拿過一條毛巾擦了擦濕發,晚風從窗戶吹進屋裡,有些微涼,吹在臉上卻有種說不出的愜意。
他應該放開靈兒嗎?這是今天野餐回來後,他一直在思索的問題。
三年前下決定的時候,他心裡就一點把握也沒有。他當然明白黑道內部的黑暗與血腥,但是,他依然決定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就不放開她拯救他的手,但在今天聽到她以堅定不栘的口吻說她想當一個普通人的時候,他只感覺到自己的心在不斷的下沉……
身為黑道中人並非什麼光彩的身份,對她而言,他是一污濁的、見不得光的,他就像是永世生活在黑暗地底的人。
三年的黑道生涯,他不否認自己改變了,變了很多,他已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男孩子,為了雷盟的事,即便是面對自己昔日的朋友,他也必須痛下殺手,只為了保護雷盟的利益……
他是變了很多,可那顆愛她的心從未變過,三年的時光,支持著他一步步走過來的是吳媽每週按時傳來關於她的報告,報告她的近況、報告她的生活點滴,只有這樣他才會覺得自己還活著,他還是唐靖陽,而不是那個冷血無情的雷盟盟主。
他曾和靈兒的父母約定,以三年為限,在三年內他絕對不會來探望她,倘若期限結束時,靈兒願意和他一起回國,那他們自然沒話說:但若是她不願意過這種生活,他就必須放她離開。
他該怎麼辦?他真的應該放她離開嗎?
若說愛一個人就是讓她幸福,那麼是否讓她離開才是讓她幸福的唯一方式?
唐靖陽眉頭深鎖,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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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鍾靈兒的房間,小宜正旁敲側擊的揣摩鍾靈兒的想法。
「靈小姐,那個……恩……就是那個……」小宜結巴的道,並在心裡暗暗叫苦,為什麼這種麻煩事每次都找上她?每次只要一有麻煩,她就被推出來當炮灰,而且每一次都被轟得屍骨無存。
「幹嘛?」鍾靈兒漫不經心的應著,一邊看電視一邊吃洋芋片。
「靈小姐,那個……晚飯後吃太多會胖喔。」話一出口,小宜就想打自己的嘴巴,為什麼每次一見到靈小姐舌頭就老打結?不是辭不達意就是說到別的地方去,唉……
鍾靈兒狐疑的望著她,晚飯過後小宜就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猶豫了半天,欲言又止的,就是為了警告自己別吃太多免得變胖?
歎了口氣,她伸手按下電源鍵,將電視關掉,轉過頭望著小宜。「你說吧,吳媽又叫你來跟我說什麼?」
小宜驚訝地張大嘴,「靈小姐,你怎麼……怎麼會知道我是……」
「白癡也看得出來。」
廢話!晚上不去睡覺,反而寸不不離的跟在她身邊,肯定是有事,只有她這個笨蛋女傭才會這麼大驚小怪,實在是天真。
「說吧,吳媽又要找我什麼麻煩了?」
「吳管家叫我來問靈小姐,你今天下午說的話是當真的嗎?」小宜低垂著頭,惴惴不安的用眼睛偷偷瞄向她。
「今天下午……」鍾靈兒一臉的莫名其妙,「我說了什麼?」
「就是你說……你不喜歡黑道這件事……」小宜小聲的提醒。
鍾靈兒一臉愕然的望著小宜,她先是眨了眨眼,然後轉過頭望向別處再眨了眨眼,最後轉過頭望向她,乾笑。
「我有這樣說過嗎?」
小宜拚命的控制住自己想往地上倒的慾望,她沉下臉,老老實實的回道:「靈小姐今天的確有說過這句話。」
「真的?」鍾靈兒狐疑的睨了她一眼。
「沒錯。」
「就當我說過吧。」鍾靈兒聳聳肩,滿不在乎的答道:「那又怎麼樣?我的確是很討厭黑道裡那些陰險又狡詐的人,沒錯啊。」
「可是你說的是你討厭黑道……」
討厭黑道和討厭黑道中人可是兩回事,若不分清楚的話,豈不是告訴先生,靈小姐是討厭他的?依照先生喜歡靈小姐的程度來看,先生該會多麼傷心。
「那就算是吧,我想正常情況下應該也沒人會喜歡黑道吧?」鍾靈兒沒想到這平時笨笨的小女傭今天竟然這麼精明,問得自己啞口無言。「這有什麼問題嗎?」
「就是有問題啊……」小宜小聲的道,並且故意「惴惴不安」的瞟了她一眼。
鍾靈兒一陣錯愕,「有什麼問題?」
她怎麼會遇上神經這麼大條的主子?小宜簡直是欲哭無淚,她已經開始放棄被吳媽賦予她「點醒」靈小姐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依照靈小姐那粗得可媲美電線桿的神經,這輩子怕是沒救了。
「算了,當我從來沒說過……」小宜滿臉的沮喪,恭恭敬敬的鞠了一個躬,安分的退出門外。「靈小姐,請你早些休息吧。」
「別走啊!」鍾靈兒摸了摸頭,一臉茫然。「都是一群奇怪的人!」
夜晚一切都是靜悄悄的,在這個寂靜的夜裡,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惴惴不安,有人憂心忡忡,還有人不明所以……每個人都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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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一聲輕歎。
柳汐雪和路雨菲不約而同的停住手中的叉子,望了趴在課桌上的鍾靈兒一眼,然後一口不發的繼續拿起叉子埋頭吃著午餐。
「唉……」又是一聲長歎。
柳汐雪和路雨菲這次是連頭都懶得抬了,甚至連眼皮都懶得翻一下,低頭拚命吃飯。
「幹嘛不說話?」半天得不到回應,鍾靈兒不滿的直起身子,怒視著在她面前大快朵頤的兩人。這兩人也太冷漠無情了,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看她一副慘澹的模樣居然還能吃得這麼高興!
「我們還能說什麼?」柳汐雪頭也不抬,繼續與咖哩牛排奮戰。「你這個狀況都持續一個星期了,我們還能夠說什麼?」
從上周開始,鍾靈兒就整天長吁短歎,魂不守舍地四處遊蕩,行為舉止活像被鬼上身般令人匪夷所思,而作為鍾大小姐的好友,她們完全盡了自己的職責,能開導的都開導了,可當事人還是這樣要死不活的樣子,能怪她們嗎?
「可你們也不能完全不理我啊!」
「我們怎麼沒理你?」柳汐雪翻了個白眼,覺得用中文與眼前這個愛鑽牛角尖的女人溝通實在很困難。
「要是不理你,那我和小雨現在坐在這裡幹嘛?」
她們不就坐在她身邊,聽她傾訴苦惱嗎?這不叫「理」,還要怎麼「理」?
「是啊,靈兒,你要是心裡有什麼事就說出來,我和小雪可以幫你。」善解人意的路雨菲溫柔的笑著,試圖幫她分擔些許憂愁。
「嗚嗚……小雨,還是你最好。」鍾靈兒假哭的撲入路雨菲的懷中,用控訴的目光瞪著柳汐雪。「不像某某人,只曉得吼人,又這麼凶……」
「拜託你,大小姐。」柳汐雪幾近抓狂,「是你自己想不開不給自己好日子過,還好意思扯到我身上!」
鍾靈兒頓時一怔,神色不由得黯然下來.「其實,我也不是故意這樣,都是唐靖陽啦——」
「唐靖陽?」柳汐雪和路雨菲眼睛頓時一亮,「你那個未婚夫怎麼了?快說啊!」
打從三年前與鍾靈兒相識,她們就對鍾靈兒那個黑道頭頭的未婚夫好奇不已,只是一直沒機會,所以末見其人。
望著眼前兩眼放光的兩人,鍾靈兒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她怎麼會有這麼兩個損友,竟然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聽完鍾靈兒所說的,路雨菲若有所思的道:「也就是說,你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對你冷淡?」
「我看哪,說不定是唐靖陽突然想通了,發覺那種純種的黑道之女才是最適合他的對象,所以決定解除婚約。」柳汐雪涼涼的道,擺明在一旁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