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蹙起眉。
「當三塊玉石合而為一,直到神之恩准,願望始能成真?」
「三塊玉石本身並沒有許願的能力,它只能將他們的主人帶到我們面前,至於神之恩准,」龍皋摸摸鼻子,就是不看如俠睜圓的眼眸。「就是在神的面前舉行婚禮吧?!你應該知道在二十世紀,男女雙方有愛情之後就會結婚的,這是他們一定的儀式,不得不做的。」
「龍哥——」如俠震驚得不知該如何說出那藍龍玉——
「我該相信嗎?」少年是想苦笑的。為了三塊可笑的玉石,竟闖過時間之門,來到落後的二十世紀,更可笑的是——
他竟相信它是許願的玉石。龍家人並沒有理由騙他,或許他們是敵對的人,但是欺騙有違他們的本性。而他,竟聽信金鎧異想天開的言詞,遠渡時間洪流,為的就是先一步拿到玉石許願——
如今呢?
結局是可笑的。
但起碼,知道金鎧同樣的大失所望令他的嘴角浮出笑容。
「事情真相大白,事實證明我們全教那三塊許願的玉石給擺了一道。」
巫師好奇地看著龍家三人。
「你們——找到愛了?」那是什麼滋味?待在二十世紀長達一年,絕大多數的時間他都待在樂園,對於俗世間的癡愛摯情他完全沒有概念。
如果可能,他是想學的。並不是說多崇尚愛情,在二十三世紀,愛情只是個古老的名詞,並沒有多少涵意,如今想學,是想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滋味。
龍家三人!光拿龍奕來說吧。是曾經見過他暴躁動怒的時候,尤其是身為一等侍衛隊長的他,曾在擺平落後地區的動亂時,以一敵十,一馬當先。他是親眼見到過那些被打傷的人一終生躺在床上的不在少數,存心挑戰的也只是找死而已!這也是他堅持斥退陳得勝雇來的保鏢的原因之一。或許他迫切地想得到許願的玉石,但是他不想傷及人命。
但再見到龍奕時卻令他吃驚。剛毅的容貌明顯地收斂不少,沉穩的態度幾乎感覺不到過去的衝動,但這才更令人駭怕—駭怕無法捉摸到他的下一步是什麼。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嗎?
待在二十世紀長達一年,非但玉石拿不到,連愛情也不曾輕嘗一口,對他算是損失大了。
或許來生再有機會——
「既然你們談和了,可以放開我們了吧?」沛書傻氣地問。反正看少年又沒跳腳又沒罵人的,好像滿心平氣和的接受這項事實——坦白說,到現在為止,她都還搞不清楚所謂的預言、所謂的玉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那全不管用了——可是——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龍瑾他們不是白回到二十世紀了嗎?
少年只是陰柔地笑了笑。
「恐怕這非我所能決定的。」
龍皋輕聲一歎,「我想也是。」
「我讓人給催眠了。」少年不在乎的聳聳肩,「他能控制我的行動,我無能為力。」像是在說天氣般輕鬆。意識仍舊是他的,可惜的是,行動方面始終是受限制的。
「事到如今,也該是出來的時候了。」龍皋轉向落地窗。
高瘦的男人微笑地從落地窗外走進來。他的手裡正握著一把槍,槍口對著龍皋等人。
「好久不見了,龍皋。」聲音與龍奕十分相像。
龍皋氣閒神定的回答:「大概也有一年的時間了吧,左失 鳥。」
□ □ □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龍皋微笑地說,眼裡閃爍著深沉。
「早猜到是我的,不是嗎?」左失 鳥報以同樣的笑容,但有些邪氣。「從歐陽紫葛那妞兒的攻擊不成,反叫龍奕給帶了回去,我就有心理準備了。」
「是啊,能夠和我的聲音相仿之外,還能冠上『色狼』的名號,除了您左先生,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世上還沒這麼巧的事吧?」龍奕淡淡地說道。另一個原因是他在沛書所寫的《龍的新娘》裡發現他的存在。很不可思議,但就是如此,一本愛情小說竟讓他們發覺左失 鳥的存在。
左失 鳥輕輕地笑著:
「是我太大意了,不是嗎?應該在時間之門裡放上一具骨骸,讓你們誤認是我,或許就沒有那麼多的困難阻擾我找到玉石。」
一年前,左失 鳥闖進時間之門,原以為他只有死路一條,但在時間之門內並沒有發現他的屍骨,經過不斷的揣測——也許他掉進了某個年代,卻沒想到咫尺天涯,會在二十世紀相逢。
他是有名的「爆破王」,說更明白些,他是二十三世紀的破壞份子。對他的名聲是略有耳聞的,但自己畢竟不隸屬於侍衛隊,對於維護治安,龍皋是不曾涉及的。他的職責是研究。曾經左失 鳥是找過他的,為了當時的一份科技報告,也為了他在工作上極富一時盛名而找上他,是想收做他身邊的人,但畢竟龍皋看不慣他的作為,既不能一拍即合,自然再見就成了仇敵。那份研究出來的科技成品讓左失 鳥損失了不少愛將,惜才的心理是有的,但卻是打從骨子裡的恨他。金鎧不該有如此優秀的人輔助,他相當不服,成就大業是必須要犧牲一些人命的,這是必須的!為什麼世人總不瞭解,當他是破壞份子,日日夜夜想緝拿他!難道他們不知道金鎧那老頭當上亞洲領袖所帶來的不過是可笑的和平罷了。和平的世界只是一種假象,而危機是永遠存在的,只要人類存活著,其貪婪之心就不會消失。也許下一刻,戰事就會發生,這是不可避免的!即使文明如二十三世紀,武力的鬥爭仍是不可免。他們為什麼不知道?地球的唯一和平統治者該是他,而不是那個該死的臭老頭子!
「玉石並不能許願,你聽見的。」龍皋沉住氣,道:「以為我會相信?」左失 鳥冷笑幾聲,輕視地睨一眼少年。「故事編得不錯,可惜只能騙三歲小孩,現在,我要藍龍玉。」
「就算三塊玉石合而為一,你的奢夢仍不可能成真的。」
「胡扯!金鎧花了多少功夫才找出這則預言,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確定,又怎會派龍氏一族出馬?」左失 鳥的嘴角冷冷上揚,形成冷漠的笑意,「將藍龍玉交出來,或許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就算是二十三世紀的龍之家族,也敵不過一顆子彈吧?也許你們想試試?」
「無論說與不說,都會留下活口嗎?」龍皋的表情已顯現出無聊到快睡著的地步。「你不會輕易放了我們,只要有龍家人在,對你而言,永遠是一份威脅,不是嗎?」
左失 鳥聳聳肩。「不錯,你們是不可能從這大門再走出去。不過,只要說出藍龍玉的下落,也許,只是也許,你們可以賭賭運氣,看看後頭二位小姐是否有條活路?」言之下意,就是拿藍龍玉換如俠、沛書的生命。
「沒有藍龍玉。」
左失 鳥臉色一沉,將槍口指向沛書。
「也許該從她開始?」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話的不是沛書,是龍瑾。
沛書睜大眼,注視龍瑾一副無所謂的神色。
他真不顧她的死活?
也難怪!雖然相處已有一段不算短的日子,但終究他們還是陌路人,該知道他有這等反應的。沒有任何情感的男人,能奢望他救她嗎?早該知道自己傾心去愛,換來的不過是一貫的冷漠,大概沒有任何女人能打破他的冰塊臉吧?反正這是早預料到的,也不在乎什麼了。愛人也好,被愛也好,總之今天要是死於槍下了!平凡無奇的一生,在臨死前能有一段不凡的經歷,也算是補償吧。想想將來死後墓碑誌上會刻些什麼?愛上不該愛的男人?凝視龍瑾一派自若的神情,輕歎口氣,並不是他不值得她愛,而是她不該愛上一個無法回應她愛的男人——
但——誰說愛人一定要奢求回報呢?靈光閃過腦際,像是解除近日煩惱的根源。
愛他是因為他值得愛,如果連愛情也要錙銖必較,要求回報,那不就跟上菜市場買菜一樣?這樣一想,心情就好多了。最起碼,她懂得愛,擁有愛人的能力。雖然,心底還是有些遺憾,遺憾在死前還是得不到他的愛,就算是欺騙一下也好,不過話說回來,也許是跟龍瑾相處久的關係吧?竟察覺他的情緒似乎正處於不安穩的狀態?
冰塊臉還是冰塊臉,冷漠無畏的態度依舊,但——嘴角似乎比平日下垂了些,冷淡的黑眸似乎閃過一絲暴怒,很細微的小動作,但她看見了!那代表什麼?不耐煩嗎?可能吧!畢竟麻煩他的時間不算短,如今左失 鳥想以藍龍玉換她,當然會惹龍瑾不高興啦。
再歎口氣,乾脆認命好了。
「算了,要殺就殺。」沛書認真地開口,「不過槍口最好對準地方,要嘛就一槍斃命,要嘛就乾脆放了我。我可警告你,如果拖很久才讓我死的話,我一定會化作厲鬼找你算帳的。活著的時候是對付不了你,不過等我做了鬼,你也知道的,人要跟鬼鬥,當然是死路一條!開始前要想清楚唷。」說了一堆,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