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是恨死他了!
一百多個同學都還躺在醫院裡,為什麼她就要提早回家,搬到這個鳥不生蛋的白屋?也不知他私下跟胡修女說了些什麼鬼話,竟然任他把她扛走?
簡直是丟臉丟到家了!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種屈辱!此仇要是不報,她沈如俠下輩子就再投胎作個女生算了!
她恨死他了!
「小東西,你想選擇被放下來或者被扔下來?」威脅的口吻讓她氣焰低了些。
「你要是敢扔我下來——」咚的一聲,就像貨物給拋在老舊的沙發上一樣。
「龍皋?」龍奕皺著濃眉,從廚房裡走出來。「她怎麼也跟著來了?」
「不是我愛跟,是讓他給綁回來的!」她疼得摸摸屁股。「姓龍的,我恨死你了——」
「龍瑾呢?」他當作沒聽見她在說什麼。
「在樓上陪女人吃飯。」
「女人?」
「找到紅龍□了,在那女人的身上。」
龍皋一愣。
「在哪裡找到的?」
「上回你說有人監視那丫頭,龍瑾順道過去看了看,沒想到會碰上擁有紅龍□的女人。現在龍瑾在得很,女人都是不好惹的動物,竟然敢命令我修補她的床,讓龍瑾照顧她三餐,更可笑的是,她以為我們是綁匪——龍奕突然跳開,才發現在一旁的女孩狠狠朝他的手臂咬上一大口。
「活該!誰叫你污辱全世界的女性!我是為她們報仇。」如俠滿意的看見兩排齒痕烙印在他手臂上。不過竟然沒疼得大叫,該不是咬得不夠力吧?
「小東西——」
「讓她走吧!已經找到我們要的東西了,沒必要再管其他人的閒事。」對龍奕而言,那一口就像是蚊子叮似的。
「那不是閒事。」
「只要找到紅龍□,就算成功一半了。」龍奕惡狠狠地瞪了沈如俠一眼。「實在沒有閒暇理這小鬼頭,沈國章那裡可以要他另請保鏢,反正徵信社的工作本就不包括替人挨槍子。」
「你們在挖寶藏嗎?」如俠終於聽進龍奕的興奮字言,腦筋一轉,前後一連貫,自然猜出紅龍□隱藏的秘密。
「寶藏?」龍皋被她給逗出笑容。「小東西,寶藏對我們而言並沒有用處。」
「少來!」如俠興奮的染上兩朵紅暈,「你們要找寶藏也不告訴我。一定是黃金或鑽石之類的寶藏吧?我也加入好不好?是在大陸嗎?大陸的話——我是人生地不熟啦,不過好歹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嘛,也算多一顆頭腦呀!別以為十八歲的年齡能有多少歷練,不過紅龍□上頭一定有什麼提示或預言吧?」看見龍皋和那古怪的龍奕臉色一變,她賊賊一笑。「我猜對了吧?我是沒多少磨練,不過還算是聰明,說不定還能解開迷團呢——龍哥,從今以後,無論走到天涯海角,我是跟定你了!」應該說是跟寶藏了!本來還拒絕搬進這鳥不生蛋的鬼屋,不過現在她可改變了主意,她是住定這裡了!想當然耳是為了寶藏,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留得住她的?想著想著,忽地瞄到龍皋凝視她的眼神,瞬息,她的臉蛋更紅了。
看什麼看嘛!她有什麼好看的?以為是為他而留下的嗎?當然不是啦,她是為了寶藏才留下來的呢。誰不知道沈如俠是視錢如命的女子!?幹嘛這樣看她?龍皋愈是看她,她愈是心煩,正要大聲抗議幾聲,回頭又想了想:要是惹他不爽,說不定寶藏拿不成,還得離開龍皋身邊,實在有點捨……唉呀!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她是為了寶藏耶!為他?門都沒有。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龍奕發覺自己無法瞭解二十世紀末的女人,不,應該說是個這世紀的女人讓人搞不透。先別談樓上那個有些阿達的女人,眼前這個小鬼頭就讓他頭暈!實在猜不透她到底在搞什麼花樣,什麼寶藏?吱吱喳喳地說了一堆,但重點在哪裡?
「你要留下了?」龍皋的眼底閃過一抹光芒,微笑問。
點頭如搗蒜!誰知道他會不會又後悔啊?她甚至不再抗議這棟鬼屋有多令人噁心了!不知道他倆怎能忍受這麼久?
』她不能留下。」龍奕咆哮:「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照顧千金大小姐,別以為找到紅龍□就能回去,還有藍龍玉、青龍石,要是讓人早一步先我們找到——」
「我們可以登報啊!」如俠建議,急欲求得龍奕的贊同。畢竟多一朋友,就少一個敵人嘛。
「小東西,我們不能登報。」龍皋隨口答道。
「因為有人也在找尋,對不對?」
「狼狽的掃過她一眼,龍奕憤怒地瞪向龍皋,「是你告訴這個三八的?」
「誰是三八?」三八?竟有人敢罵她三八?上一個罵她三八的女孩已經被她修理得走了樣,他敢罵她三八?有得瞧了!
「皋?」
如俠跳起來用手指戳著龍奕,口氣甜得像蜜。
「大偵探,憑你這種角色也能在徵信社混?早該滾回家吃自己了!。語氣一變,大聲罵道:「大笨蛋!是你自己洩的底,也敢怪龍哥,也不稱稱自己有幾兩重!依我看,你還是趁早退出尋寶的計劃,免得到時候害我們找不到寶藏!」最後,還用力朝他吐了吐舌。
「你——」
「夠了。」龍皋不得不出來做和事佬,他知道,以龍奕的脾氣,極有可能會把如俠給活活掐死,歎了口氣,揉了揉她的頭髮。「小東西,累了吧,帶你上樓休息去。」「我不累,我還要聽寶藏的事呢!」
「我累了。」龍皋打個哈欠。雖然才相處幾天,如俠卻很清楚他貪睡的程度,就連在學校,只要有機會,就算是朝會的時候也能睡得沉,真懷疑他是懶豬轉世!聽他這麼說,她也就不好意思再追問上去,只是先暫進擱下談寶藏的事,反正明早起來再探個清楚也行啊!
「等等——她不能留——」
「她必須留下來。」龍皋的懾人眼神讓龍奕住了口。
先前還沒有發覺龍皋異於平常的舉動,但現在似乎已窺見一二,龍皋之所以被譽為「笑面匠」的原因是因為龍皋始終掛著招牌笑容,懶洋洋的神態讓人不設防,但現在他剛硬如鐵的語氣,以及凌厲的眼神,逼得龍奕不得不承認——龍皋變了。
龍瑾也變了。
為了女人。一向以冰冷態度相對的龍瑾,現在臉上竟也會有一絲笑意,是為了慾望嗎?
雖然看不出這兩個女孩有何誘人之處,既然為了慾望,只需確定沒有愛滋病,就可以上了啊,但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
坦白說,他不懂,真的不懂。在他尋求智慧的過程裡並沒有人教過他這一項古怪奇特的行為。或者,該說是感情?
那是什麼感情?
慾望?
還是……那種早埋藏在幾世紀前,只曾在亞洲博物館裡出現過的——愛情?
愛情?
一時之間,龍奕竟驚愣得說不出話來,獨自沉浸在這項驚人的事實當中。是事實嗎?當然不!他迅速而果決地否認,在他的生命歷程中,不曾有人教導過他有關這種事!不是他自誇,能冠上龍姓的龍家人是不會牽扯出一段早已消失在歷史洪流中讓人不恥的感情的!
那是不合法的!
更甚者,他的智慧寶窟中根本沒有這一項,但——
「我是很高興答應住在這裡啦!但,龍哥,我有一句要話說,可是,你可不能因此而逼我退出尋寶計劃唷。」沈如俠清脆稚嫩的聲音響起。
「說吧,」很縱容的語氣。
「這棟鬼屋,不,我是說白屋啦,真的能住人嗎?」她把疑團一古腦兒地全吐了出來。「這裡的客房……能睡人嗎?」她做了個鬼臉,然後在句子後打上個特大號的問號。
「這裡不會有鬼。」
「不是啦!我是說這裡的床支撐得了我的體重嗎?不會睡到一半斷成兩截或是床單幾百年沒洗過……還有——老鼠肆虐?」一看龍皋的表情,她就知道全叫她給說中了。「真的是這樣嗎?我可不想跟老鼠睡在一起——」
「我準備睡袋讓你睡。」又揉揉她的頭髮。「走吧,先看看你的房間,三間客房任你挑。」很自然的牽著她的小手,踏上樓去了。
龍奕對這一切瞠目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
那個人是龍皋嗎?
真的是愛情在作祟?
不!不可能是愛情。那不叫愛情,最多……只能算是龍皋的責任心吧……
一個鐘頭後,他還站在大廳裡不斷說服自己。
□ □ □
伸個懶腰,林沛書從整理乾淨的書桌前抬起頭,偷瞄一眼坐在椅凳上翻著雜誌的龍瑾。
說也奇怪,大概是綁匪的心地還不錯吧?竟會讓肉票這麼舒舒服服地生活。不過話說回來,這也算是他們的責任不是嗎?要是把肉票餓得剩下半命,連路都走不動。未免太沒有——職業道德了吧!拿到贖金了嗎?把她綁架到這裡也已經有五、六天了,算算也該通知她老家的人了吧?是她自己很識時務地自動奉送老家的地址,免得他們勒索不成,發現台北的房子只有她一個人,到時生氣起來,就算十個林沛書也不夠他們砍!還是規規矩矩做個模範肉票好了。當然啦,偶爾的逃跑是一定要有的啦,免得還真以為她住在這裡是享受呢!雖然也有那麼一點啦!三餐有人照顧,外帶附贈水果,就連稿紙、筆、板凳都一應俱全,除去屋子的凌亂不談,還真算是享受呢!不過,她的逃跑並沒有引起龍瑾的憤怒,倒是讓她自己驚訝不已!打從三天前的那個晚上開始,也不知自己發了哪門子瘋,竟那般勇敢的嘗試從窗外的老樹逃跑,可是才爬到一半,腿就軟了,是真的腿軟!要怪就怪她不小心低頭一望——簡直要嚇死人了!雖然才只有二樓的高度,但對她這個有懼高症的人而言,可是一項高難度的挑戰!可惜終究她還是戰敗了——爬了一半,想爬回窗裡又不敢,要繼續往下爬嘛,嚇得膽子都快跳出喉口了!就這樣吊在樹上活像隻猴子般。要不是龍瑾送稿紙來及時救了她,只怕她得吊上一夜。至此以後,龍瑾天天在晚飯後就待在她房裡看雜誌,一直等到她上床才離去。甚至連罵她都不曾有過——如果不算那雙冰冷眸子的話,那天救她上來以後,不罵人也不打人,就只用一雙冰冷冷的黑眸凝視著她,嚇得她只好頻頻道歉。心裡可是恨得牙癢癢的,又不是做錯事的小孩,她憑什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