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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於晴

  前來下注———

  「想都不用想、定是萬平縣裡的冷捕頭贏定那軟弱

  書生。大叔,我押冷捕頭勝。」兩縣的百姓異口同聲地

  朝那做莊的男子下注。

  今兒個起早,就在大街上的中央插了根旗子,旗子

  的前方十尺處,造了—座擂台,方便百姓觀賞。而在擂

  台的四處各造了十處莊家,專收賭金。在台上正站著兩

  名男子一是—身亮紫衫的冷捕頭,冷冷地站在那兒,

  像只驕傲的鷹,是怎麼看也挺有架勢的,反觀另一名挑

  戰者…『咦?

  「古怪,前幾個月我遇見楚大少,他一身的細皮嫩

  肉,膚色比起女人還要白上三分,怎麼今兒個瞧倒像剛

  潑了墨似的。」

  細瞧之下,站在擂台上的楚天剛仍是一身白衫,可

  注意到了沒?在腰間的錦帶上競繡了幾隻小小的蝴蝶,

  而他的嘴角竟含著幾分自信的笑容,像早已勝券在握似

  的。

  「奇怪。楚大少明明是文弱書生,不消二拳定送往

  大夫那兒急救了,怎麼現下還自信滿滿?」那百姓是交

  頭接耳,銳利的目光激射到擂台上的男子,好似正在瞧

  這公豬是否肥碩到有利可圖的地步。

  「咱們還是選冷捕頭來得保險。誰知楚家大少會不

  會中看不中用,對不?」這算是一般升斗小民的想法。

  尤其瞧那十個攤子上僅有一處攤子是專賭楚大少

  贏,』賭桌上的名單赫然一片空白。由此自知長安城裡是

  沒人對楚家才子有信心,且那小小的攤子還是那小狗子

  「忠肝義膽」,出頭做莊來撐撐場面的,私下他也把所有

  家當全押在自家少爺上,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支持那楚天

  剛————

  「在朱雀大街上私自聚賭,搭設檯子,可有報備?」

  忽地一名男子走向那小狗子設立的小小攤位前,好奇問

  道。

  「當然有,半個月前就同官府報備過了。」小狗子瞧

  他…身的華麗,腳前掛著圓形的翠綠玉珮,衣衫的料

  子、款式繁雜花哨,就連腰間的經環也是那青白玉的花

  熏,做工相當精緻,在花蒸的兩面中央刻了個「壽」

  字,兩旁各刻蝙蝠,取其「福壽雙全」之意;而在那

  「壽」字的下方又刻了—一條龍,一瞧就知是普通人家買

  不起的玩意。尤其他一靠近,那花熏裡幾瓣玫瑰散發出

  濃郁的香味,叫小狗子是又羨又妒。

  不過他看來雖像富貴於弟,但可曾聽聞男人耳垂掛

  環嗎?在他左耳上明日張膽地掛了只金環,但他的右耳

  卻沒穿耳洞。

  奇怪,在這時代有人單穿一隻耳洞的嗎?

  無論如何,管他奇不奇怪,既是肥羊上門,就沒有

  放棄的道理一一

  「這位公子爺兒,您是京城人?」見地點頭,小狗子

  忙進讒言:「您既是京城個人,』當然不可錯過百年難得

  —見的盛會。您瞧見那黑壓壓的人群了沒有?他們全是趕

  來下賭的。不瞞您說,今兒個最有希望連贏三場的便是

  那—身白衫、瞧上去就冠軍相的人兒。我是見您人好,

  特地透露風聲給您.您可別洩露出去。」就盼他下點注,

  反正瞧他有錢,當當那散財童子又何妨?

  那男子瞧瞧那擂台上的人物,再低頭——望那空白的

  名單,奸笑道:

  「他若能得勝,又何以沒人賭他?」

  「誰說沒人賭的?我就是一個!」小狗子氣憤道:

  「而且魚小姐把她的私房錢全拿出來賠咱們家少爺會贏

  呢:還有,你瞧這幾千兩銀票了沒?包你數都數得累死

  了!今兒個我—『擺攤子,就有家小孩拿銀票過來,說什

  麼有位大叔下注咱們少爺贏。我勸你還是趁早下個注,

  不然競賽開始,你就白白喪失一大筆銀了!」說破了嘴,

  就是硬要他「捐」出來。.

  「誰是魚小姐?同這場競賽有關麼?」那男子好奇

  道。

  「你不識長安縣有名的瘟神?」小狗子是差點咬到舌

  頭。這人是山頂洞人還是一生不出家門,竟連那與瘟神

  同名的魚翩翩都不識得,枉他到這世上白走—遭。

  當下,便好心地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將魚家小姐的

  臭名由來與楚天剛之間的關係是說得加油添醋,還特地

  將自家少爺說成癡心苦戀奇男子、而那冷如影成了沒心

  沒肝沒肺的超級大色狠!

  「總之,原本『一段天賜良緣,卻半途殺出這姓冷的

  程咬金,您若有同情心,就把銀子捐給……不,是賭咱

  家少爺贏。」說得大溜口,差點就少了頭大肥羊。

  那男子微微一笑:「這故事倒有趣得緊。」從腰際將

  厚厚一疊銀要拿了出來,全數放在桌上,順便在那空白

  的名單—上留下大名

  小狗子看得是目瞪口呆——

  「您….—您……您這好說也有上千的銀票·....』可全

  是捐給咱們少爺的?」差點沒感動得痛哭流涕,想他小

  狗子雖說賭下全部家當,但好歹也偷偷留下了幾十兩

  銀,可眼前的恩人簡直是天仙下凡的嘛!是不是他小狗

  子的蓮花舌打動了他?不然他幹嘛無緣無故拿出這疊銀票來?嫌錢多,想砸死人嗎?

  「我一生中運勢極強,倒也未曾遇過大災大難。如今長安城既有瘟神,若不親眼目睹,實是生平一大憾

  事。你就為我指指看,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能得台上二位

  英雄厚愛?」擺明了就是不怕死的好奇寶寶。

  「這……」小狗子面有難色,低頭瞧了瞧那名單上

  的大名,簡單兩個字,卻壓根不識得。

  「在下李唐。」

  「原來是李公子。不是我不指那魚姑娘給您瞧,是

  ……她今兒個根本沒來!」抬頭尷尬地瞧向那東邊向著太陽的屋頂。

  那李唐順著眼瞧去,不過是一般的屋簷嘛,有何驚

  奇之處?不過——好像有點不對勁,若再細瞧,能隱約

  發現屋簷上有兩小簇黑影浮動……

  「楚兄,你當真要比?」那擂台上傳來好心的勸告

  聲,吸引眾人的注意。

  「誰同你稱兄道弟的?冷捕頭,翩翩本是我妻,若

  不是殺出你這半途程咬金,我又何須要比呢?」

  三場競賽,頭一項就是打擂台,瞧誰先給打出方形

  擂台,就算先輸,若是挨不了那拳腳,自動投降也成。7

  總之,今兒個他是抱了必死的決心,臨出門前不願魚翩

  翩跟來,就怕她瞧見他鼻青臉腫的模樣。

  那冷如影瞧了瞧他的神色,淡笑道:

  「俗話說得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同我比試,

  究竟是服不下心中那口氣,還是真愛翩翩之故?」

  「我……」本想脫口他早當翩翩是妻,但,這其中

  可有愛的成分?

  這一個月來為她辛苦鍛煉體魄,除了想將她娶回家

  外,還有其它理由嗎?自從她為他身挨三刀後,對她的

  觀感是大變,瘟神也好,母老虎也罷,就是再也沒法離

  開她了。

  每回瞧見她時,心頭是說不出的窩心,真想生生世世地瞧著她、守著她——

  「這便是愛麼?」他喃喃自語:「自從她傷癒之後,

  我便無時無刻想娶她過門,說不出理由——」

  「呵,這叫感激之情嘛。」冷如影冷笑道,是無視於

  那台下的百姓鬧哄哄的,一會兒有人攀在擂台邊,細瞧

  他們的對話,再一傳十,十傳百,傳給那看好戲的上百

  人。

  「怎會是感激?」楚天剛想也不想的否決:「若是感

  激,又何須賭上一生幸福娶她?她為我挨刀,固然是因

  愛我之故,但我又豈會因報恩而娶她?」他大聲道。

  「既是如此,倒不如我要了她。反正你又不愛她

  「誰說我不愛的?」他衝出口道:『『頭一回見到她,

  是在那市集的算命攤上,我對她便留下深刻的印象,若

  不是成見在先,我又怎會至今才發現自個兒的真感情?」

  他的面容震撼得像是忽然讓人給狠狠敲醒,所有的感情

  全熱騰騰的湧上胸口:「是了,我是愛她的,否則豈會

  在她傷重之際,痛苦不已?那種心頭如挖了洞的疼痛一

  生一次便已足夠。我當然愛她,不然何以每見她一回,

  便又心動了一回?若不愛她,我楚天剛又豈會甘心娶她?」愈說愈激動,舉起右手背鮮紅的蝴蝶胎記。

  眾人也都瞧見了,只是不明所以。

  「當日她的鮮血染了我的胎記,是洗也洗不掉,如今我身上有她的血,這是我倆注定的良緣,是生生世世的信物。以這胎記為憑,我楚天剛這一生若娶不到她,一生絕不再論婚嫁!」說到最後乾脆信誓旦旦地許下諾言!

  這不是在作戲,可是當真的!

  原木娶她的念頭是怎麼也模不適。如今拜這情敵之賜,總算獲知他的心意。這足月來的朝夕相處,是愈瞧她,心中愈有那濃郁化不開的悸動,巴不得永遠呵護她,別再讓她有絲毫的損傷——

  原來,這就是愛情啊。

  他愛上了長安縣有名的瘟神?

  消化這念頭半晌,忽覺心頭是既不懼又不驚,反而

  俊秀的臉龐浮出溫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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