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閻徹清楚知道----她就在那裡!
出自於心底強烈的警訊,他害怕再面對她,更逃避任何一個會被她牽動心緒的機會。
所以,他寧願躲在這裡,將自己安全的隔絕在能被她影響的範圍之外。
鈴鈴鈴----
突然,靜寂的客廳迴盪著尖銳的電話鈴響,打斷了他正欲飲酒的動作。
合效轉頭瞥了眼茶几上、固執得響個不停的電話,聽若未間再度舉起酒瓶狠灌了一大口。
他不在乎,什麼也不在乎了!
閻徹憤怒的丟開手中人口異常苦澀的酒,搖搖晃晃的起身想再到酒櫃拿酒,孰料,顛躓著腳步來到酒櫃前,才一拉開酒櫃,身後就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
「原來你是在借酒澆愁、想麻痺自己!」
聞言,閻徹繃著臉倏然轉身,像是在防備某種強大的威脅。
「妳怎麼進來的?」他冷聲低吼道。
「自己走進來的!」他甚至連門都沒有關。
可璦無法形容,當她看到閻徹宛若受傷猛獅似的狂暴眼神時,有多痛心震驚。
「回去!」他語氣不善的吐出一句。
「你沒去上班,大家都很擔心你!」可璦無視於他的暴怒,平靜的望著他道。
「妳最好記清楚,我是總裁、妳的上司!我要不要上班絕不是由妳管轄。」閻徹寒著臉警告她道。
「現在並不是在閻氏集團,私底下的關係就算是朋友,朋友相互關心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她並沒有被他兇惡的語氣嚇著。
「對我而一言,妳什麼也不是,只是個領我薪水的小員工。」閻徹嘲諷的一笑。
「你喝大多酒了。」歎了口氣,可璦靜靜的撿拾著散落一地的空瓶。
「我的事妳管不著。」他陰鷙的瞪著她的一舉一動。
「我不能任由你傷害自己。」才短短幾天的時間就喝掉這滿地的酒,難道他不知道這會有多傷身?
「別那麼理所當然的表現出一副關心我的樣子!」閻徹恨恨的吼道。「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妳只要安安分分的做妳的事,等著領薪水就行了。」
「我不能!」她很貪心,不只想要一份安定的工作,還想要他的愛。
「別挑戰我的耐性!」
他咬著牙擠出一句。以前對她容忍,並不表示他會一直這麼好說話。
「我只是……」
「滾出去!」
不待可璦說完,閻徹突然暴怒的衝上前來,一把撥開她手中的空酒瓶,酒瓶遽然落地,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駭住,可璦尖叫一聲往後退了幾步,卻不小心被腳後的酒瓶給絆得往後摔倒在地,左手也硬生生的壓上一地的酒瓶碎片。
「痛----」尖銳的玻璃陷入柔嫩的掌心,讓可璦疼得痛嚷出聲。
閻徹臉上陰鷙的表情,迅速轉變成錯愕不信。
他驚望著跌進玻璃堆裡的可璦,心跳幾乎停止。
天,他做了什麼?!
甚至不及思考,他急忙奔過去,翻過她的手,才赫然發現她柔嫩的掌心扎滿玻璃碎片,佈滿鮮血的白皙手掌,看來格外令人怵目驚心。
「抱歉!我不是有意傷害妳,而是……天!我該怎麼辦?」
可璦從來沒有見過冷靜漠然的閻徹,出現這種痛苦掙扎的表情。
「我沒關係!」他的表情讓她不忍。
「痛嗎?」他小心的替她挑出扎進內裡頭的玻璃碎片,邊抬頭看她。
可璦咬著牙搖搖頭,強壓下掌心傳來的灼熱痛楚。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俊逸臉孔,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動在可璦心底鼓噪著。
千萬別在總裁面前提起康薇雅這三個字,切記!
她忘了玟心的警告,一心只想撫平他眼中的孤郁,釋放他心中壓抑的情感。
甚至來不及後悔,她鼓起勇氣開口道:
「忘了她吧!康薇雅並不代表所有的女人,天底下還是有很多好女孩----」
「妳從哪裡聽來的?」頓時,閻徹臉色丕變的倏然抬頭瞪著她。誰都知道,這個名字在他閻氏集團是一個禁忌!
「我……」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妳,凡事都該適可而止嗎?」
閻徹遽然箝住她纖細的手腕,眼中翻騰的憤怒與陰蟄宛若失控的狂獸。
「你不值得為那樣的女人,埋葬自己的感情!」她心痛的喊道。
「妳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沒有資格教我該做什麼!」閻徹憤怒至極,箝住她手腕的大掌驀的收緊。
「難道一次的失敗,讓你就此失去了愛人以及被愛的能力?」
「妳這麼處心積慮究竟想要什麼?錢?名利?還是地位?」閻徹咬著牙陰鷙的吐出一句。
「我都不要,我只要你的----愛!」可璦強忍痛楚,堅定的仰望著他道。
「我什麼都可以給妳,除了愛!」
可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怔怔的望著險中的憤恨與掙扎、劇烈糾纏翻騰著。
閻徹不經意一轉頭,看到她受傷的的手,因他箝制的大掌收緊而沁出鮮血,像是被燙著似的遽然鬆開手。
留下冷厲的一瞥後,他頭也不回的走進臥房,門力甩上門,任由她一個人兀自站在客廳裡。
可璦看著緊閉的門扉,終於隱隱領略到,或許這一輩子他就會這麼將自己封閉起來,將任河的關心與感情排拒在心門之外----
而試著想敲開他心門的她,也只會落得傷痕纍纍的下場罷了!
她落寞的轉身走出大門,一股濃重的失落與痛楚,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而她甚至不知道,究竟是手上的傷口痛,還是絕望得近乎窒息的心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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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璦托著下巴坐在辦公桌後,兩眼盯著遠處發怔,好半天一動也不動。
「小璦,妳怎麼了?!看起來臉色不太好耶!」
正在她胡思亂想間,身旁傳來玟心開朗的聲音。
「沒什麼!」可璦敷衍的笑了笑,趕緊抓起一份文件專心打起來。
「哎----聽說傳播公司已經找到了五、六個小模特兒了耶!我剛剛在樓下的公關部看到那群孩子的照片,一個個白白淨淨,看起來好可愛喔!」
玟心一在她身邊的辦公桌坐下來,就迫不及待的報告道。
「真的嗎?」想起一群孩子在夢境中奔跑可愛的模樣,可璦也忍不住笑了。
「唉!雖然妳干白拒絕了一百萬獎金,不過,若這輩子能過過當明星的癮也算值得了,更何況,妳現在變得這麼美,拍起來一定很漂亮!」玟心欣羨的說道。
「謝謝!」可璦感動不已。
但玟心不知道,事實上,她並不是希望自己真能出風頭,或像明星那樣風光,
只希望----
那夜的夢能成真!
歎了口氣,可璦強迫自己專心在計算機裡,仍是零落兩三行的文字上,她的纖指熟練的在鍵盤上跳躍著,一個不小心卻扯痛了左手的傷口,讓她痛得忍不住呻吟了下。
她小心翼翼的撫著纏著紗布的左手掌,雖然掌心布著的大大小小傷口不少,卻幸好不深,自己上個藥纏纏紗布就算了事。
不過,這個傷卻讓她做起事來很不方便,一不小心就會被扯痛,只得盡量小心翼翼。
「妳的傷還好吧?看起來好像挺嚴重的。」一旁的玟心擔憂的采過身來。
「沒事啦!妳看,中午還能去搶便當哩!」可璦故意晃動纏著紗布的左手玩笑道。但事實上,她痛死了!
「不過好端端的,怎麼玻璃杯會突然破掉,還把手給割成這個樣子?」玟心一 臉匪夷所思的表情。 「大概是水太熱了吧?」可璦敷衍的笑了笑。
但事實上,她說了謊,隱瞞了那段令她至今回想仍會心疼的事實。
刻意迴避玟心關懷的眼神,她深吸了日氣再度專心於眼前的計算機屏幕上,卻不得不放慢打字的速度,一個字一個字的敲著。
兀的,原本噪鬧的辦公室突然安靜下來,整個借大的辦公室,宛若被消音似的驀然靜止下來。
可璦背對著辦公室大門,卻隱約感覺到背背泛起一股不尋常的涼意,她緩緩回過頭,一雙冷沈的黑眸正瞬也不瞬盯著她。
他終於來了!
消失了近一個禮拜,他終究還是出現了。
只是,跟過去冷靜自若的神態相較,他看來明顯消瘦了些,整個人看起來也更冷沉、更難以接近了。
可璦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但唯一確定的是,經過了昨天,她無法再用以前那樣若無其事的笑臉面對他。
長久以來,他們之間像是緊緊扭成了一個結,越是掙扎就纏得越緊,誰也解不開。
可璦強迫自己收回目光,轉身回到計算機前。
然而越是強迫自己專心,她就越是定不下來,耳邊聽到的全然不是自已敲鍵盤的聲音,而是他沉穩而緩慢的腳步聲。
閻徹緩緩的走向辦公室,卻無可避免的會經過她的辦公桌。
在經過她的辦公桌前,他無法自制的停了下來。
可璦僵硬的敲著鍵盤,心臟似乎緊張得快跳出胸口,她甚至能感覺他凌厲的目光,就膠著在她纏著紗布的左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