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於這朵總是一再從他身邊逃離的百合,他卻有種失去掌控的深深挫敗。
他不允許曾經屬於他的美好,被另一個男人所獨佔。
一想到她躺在別的男人懷裡的畫面,他就嫉妒得幾乎要發狂。
是的,他絕不放手!
他得不到的東西,任何人也休想得到!
於妍心手裡提著一袋食物,獨自走在夜晚狹窄的小巷中。
她太專注於自己的思緒中,渾然不覺前頭有人正等著她,直到一雙光可鑒人的高級皮鞋擋在前頭,她才猛然驚醒地回神。
一抬頭,她倏然倒抽了口冷氣,忍不住驚叫出聲。
「關易!」
隱沒在黑暗中的身影格外高大,讓他看起來宛如索命的閻羅,陰森得可怕。
「怎麼,你好像很驚訝,沒料到我會找到你?」他譏諷地勾起嘴角。
她知道關易遲早會找到她,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於妍心咬著唇,沒有答腔。
關易面色陰鬱地朝她走近幾步,卻在看清她身上寬大的孕婦裝後,整個人驚愕地震住了。
他的目光筆直射向她微凸的小腹,臉色頓時大變。
雖然他是個男人,卻還不至於天真地以為她只是發胖了。
「你懷孕了?!」他難以置信地吐出一句。
徵信社鉅細靡遺的調查了她所有的一切,只除了——她懷孕了!
雖然害怕、不安、恐懼等各種情緒,在心底輪番交錯著,但於妍心仍然強撐起勇氣,迎視他凌厲的目光。
「沒錯。」
「你該死的竟然懷孕了!」他用力箝起她的纖腕,咬牙低吼。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是他?還是另一個男人?
頓時他忍不住猜疑起來,嫉妒得幾欲發狂。
他以為自己已經對她死了心,卻沒想到對她的在乎,依然強烈得讓他害怕。
他的怒氣十分駭人,於妍心幾乎以為下一刻,自己就會被他眼裡的狂暴怒火燒成灰燼。
「是誰的?」
關易兇惡的質問,讓她頓時愣住了。
她緩緩抬起頭,有種深深受到傷害的感覺。
「你為什麼會認為這孩子是別人的?難道你從沒想過,這孩子也許是你的?」
「是我的嗎?」他懷疑地審視著她。
當然是——她看著關易,幾乎想衝口而出。
「不是。」她遽然別過身去。
她不會讓關易知道,也絕不容許任何人從她身邊奪走孩子。
「你——」
他就知道!
女人全是虛偽的動物,口口聲聲說愛他,卻在離開他不到幾個月,就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最可笑的是,他竟會愚蠢地再次相信,她永不離棄的謊言。
「把孩子拿掉。」他冷酷地命令道。
他無法忍受,她肚子裡正孕育著另一個男人的孩子。
於妍心驚愕地瞠大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不,我不要!」她緊握起小拳頭,臉上有著他從未看過的堅毅神情。「你要是敢動孩子分毫,我會毫不猶豫地同歸於盡。」
看著她毫不退讓的美麗臉龐許久,他驀然一把拉起她。
「跟我走。」
「不,求你不要這樣對我,放過我吧!
她苦苦哀求著,手裡的東西更是掉落一地。
「死心吧!這輩子你注定要跟我糾纏不清了。」
回她一記冷笑,他硬是將她帶上巷外等候的轎車。
於妍心雖然極力想抵抗,卻又怕會傷了肚子裡的孩子,只好乖乖地任由他把她拉上車。
看著他陰森霜冷的側臉,她不由得恐懼起來。
眼前這個凜不可親的男人,真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關易嗎?為什麼她會有如此陌生的感覺?
車子劃破了黑暗,一路朝郊區行駛而去。
他要把她帶到哪兒去?會對她跟肚子裡的孩子怎麼樣?
她滿腦子猜測,卻不敢往下想。
如果可以,她真想插上一雙翅膀,好飛離他的掌握。
「關易——」黑暗中,她試著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乾啞得宛如吞了一大袋沙。
「你最好別開口。」他冷冷擠出一句。
「為什麼?」她鼓起勇氣問道。
「免得我忍不住想掐死你。」
他的黑眸翻騰著怒火熾焰朝她席捲而來。
她猛地一抽氣,無邊的恐懼伴隨著窗外竄進的寒意,扎扎實實地滲進她每一寸肌骨。
她真的沒有背叛他,肚子裡懷的更不是別人的孩子,只是——她不能說!
她也從來沒想過,自己竟有會害怕這個男人的一天。
「下車吧!」
等她回過神來,一雙毫無溫度的眸,已到車外等候她。
默默下了車,她不安地環顧著四周,眼前除了籠罩在黑暗中的寒冷,就只有一棟兩層樓的小木屋。
這是個比先前的別墅還要更加偏僻的地方。
「這——這是什麼地方?」她怯怯地開口。
緩緩瞇起眸,關易以宛如來自地獄的森冷聲音口道:「叫你插翅也難飛的地方。」
第十章
他非常確定,那傢伙一定就住在那裡!
把於妍心帶回別墅後,關易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揪出那個該死的男人。
他憤怒地找出徵信社留給他的地址,立刻就飛車趕了過去。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那男人竟會住在這種地方。
他舉目四望,眼前觸目所及的,都是陳舊不堪的老式公寓,好不容易找到資料上的地址,陰暗斑駁的樓梯間,更是散發著一股嗆鼻的尿騷味。
他捂著鼻子快步上樓,按照地址來到三樓一扇紅色的鐵門前,心情再度翻騰了起來。
他瘋狂地壓著電鈴想催出那個該死的男人,卻發現連電鈴都是壞的。
惱怒之下,他氣急敗壞地用力敲門。
不多時,門內出現一張蠟黃的臉。
「請問——你找誰?」
應門的是一位年約四十左右的婦人,從她的模樣、衣著,看得出生活過得並不寬裕。
只是,不知怎地,這張臉竟莫名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太太,請問除了你,還有誰住這?」他客氣地問著,目光還不時往門內游移探索。
「我女兒。」婦人茫然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緩緩答道:「不過,她現在搬出去住了,週末才會回來。」
「就只有你跟你女兒嗎?」關易不死心地追問。
「是啊!我先生已經過世多年了,家裡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怎麼,你是妍心的朋友?」
「妍心?」關易的眸子倏然瞇了起來。
「是啊!我女兒就叫妍心,你不是她的朋友嗎?」
突然間,那雙眼勾起了關易五年前的記憶。
「您是——於伯母?」那個記憶中,雍容華貴、氣質出眾的於母?
關易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著她。
這怎麼可能?在商界頗有名望的於家,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方來?
「你是——」於母也上下打量起他,卻始終沒有半點印象。
「我是關易。」
「你是關易?」於母驚訝地瞪大眼。「跟妍心很要好的那個關易?」
「就是我。」他點點頭。
「沒想到,才五年的時間,人事就變了那麼多。」於母不勝唏噓地歎息道。
「於伯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進來坐坐,我再慢慢說給你聽。」
關易點點頭,跨進了大門。
從於母的口中,關易這才終於知道,原來當年於妍心的不告而別,是因為父親經商失敗,一家人為了躲避債主,不得不連夜搬家。
為了一生意氣風發且驕傲的父親,於妍心不曾對任何人提起,就連關易,她也選擇了不告而別。
「當年在搬家前一晚,妍心一個人在房間裡哭了一整夜,但自從這天以後,我就再也不曾看她哭過了。」於母不捨地回憶起過去。
「這些年來,她不但要一邊唸書,還要四處打工賺錢讓我洗腎,苦了她了。」
說著,於母忍不住低頭拭淚。
至此,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年她要不告而別,為什麼她要到餐廳當服務生,又為什麼她一個千金小組,卻連煮飯、補衣樣樣都會。
突然間,一股強烈的不捨與心疼,緊緊揪得他胸口發痛。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自始至終都誤解了她,甚至還挾怨報復她,對她來說,這是多深的一種傷害啊!
不由自主地,他想起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那孩子絕對是他的!
不知打哪兒來的信心,關易幾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他就是孩子的父親。
「於伯母,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關易感激地說道。
「怎麼?你跟妍心之間是怎麼了?」
「沒有,我們相處得很好,而且很快就會有一個婚禮。」
「你們要結婚了?」於母的眼底出現了一絲光彩。
「嗯!」關易堅定地點點頭。「明天一早我就派人來接你離開這兒,也會請醫生治療你的病,從今以後,你們再也不必擔心生活了。」
「這——這妥當嗎?」於母仍是有些不安。
「沒有什麼不安的。」關易不容推辭地說著,隨即起身道:「於伯母,我還有點事,得先走了。」
迫不及待告別了於母,關易懷著激動的心情,一路往回家的方向快速狂馳。
孰料,身上的手機卻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