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這種偷窺的行為犯了什麼罪嗎?」她努力調勻硬被灌入的那口氣
若是妖魅之氣進入體內,她就毀了。
見她不懷好意的模樣,杜雲鵬連忙退後了一步,卻不小心撞到了顆石頭,一屁股坐到雪地上。
屁股好冷!冷颼颼地。
「在幽都,見到未婚女子的肌膚,只有一條律法執行。」她的聲音比天氣還冷。
「以身相許?」他以常理判斷打了個冷顫。
她搖頭,他二度猜測:「娶她入門?」
「以湯匙剮眼。」楚冰厲聲說道。
「哎呀!何必那麼嚴肅呢?」他的臉抽搐了兩下,笑容像凍屍一樣。
看她的臉閃出一道寒光,心生警惕的他連忙伸出手——
「你還真的動手!」他捉住她倏地刺來的長細指尖,成功地救回了自己的眼珠。
楚冰一咬牙,掙扎著想抽回自己的手,衣服卻又往下溜了幾分
「你——你你再亂動,就別怪我的眼睛下流了!」他大喊出聲,避開她在生氣時才會閃銀光的眼。
「滾!」
此時,看身小屋裡的杜雲鵬揉著耳朵,只覺得楚冰剛才那一聲尖叫,一定是傷了他的耳膜,否則他的耳朵怎麼會到現在還在嗡嗡叫、心還在怦怦跳呢。
心跳跟耳嗚有關係嗎?
他皺著眉,不解!
第五章
「爹——唔唔」杜少君含糊不清地朝身後的一對人兒大喊。
隔著一小段距離,爹正比手劃腳地不知道在和楚姑娘說什麼,而楚姑娘一如往常地冷著一張臉。
她喜歡走在爹和楚姑娘中間——那種感覺很像一個家一個有娘有爹的家。
「你們快來!」杜少君眉飛色舞地咬著一串糖葫蘆,在市集裡竄來又竄去。
拜楚姑娘之賜,他們可真撈了不少油水——
楚姑娘飄到哪裡,哪裡就有尖叫聲,而爹的劍舞就開始舞動,然後自己這個小孩子就只要負責接連一個月都吃糖葫蘆就可以了。
爹,一向寵她嘛。
開心的小人兒拿著糖葫蘆吃得興高采烈,渾然不知自己轉錯了一個巷子,走到了一群乞兒棲身的地盤。
「哥哥——給我糖吃——」坐在地上的小丫頭裹著一條破毯子,對著杜少君手上的紅色糖葫蘆流著口水。
杜少君呆楞地看著這一群五個大小不一的乞兒擠在一堆茅草之中他們幾個人是一家子吧?因為他們都有一雙深邃的眼。
杜少君的目光被最年長的那個少年吸引——好黑好亮的眼睛啊。
「給我糖——」小丫頭又輕叫了一聲。
杜少君咬著唇,看了一眼糖葫蘆——只剩一顆,可是這裡有五個人。
「如果我是有錢人,就可以買糖給你們了。」杜少君扯著自己的粗布衣,有些侷促不安。「你看我的樣子也知道我不是。」
「細皮嫩肉得像個娘們啊—怎麼不像有錢人—.不給糖就決滾出去,免得他們看了肚子餓。」豐子夷冷眼旁觀地說,深黑到令讓人驚歎的眼裡寫滿了憤世嫉俗。
「我找爹要饅頭給你們。」杜少君小聲說道,彎身把糖葫蘆放到小丫頭手裡。
「乞丐娃娃吃什麼糖!」一聲惡意的叫囂傳來,杜少君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肥胖身軀推撞到牆角。
朱瑞項著一張眼睛半瞇的胖瞼,炫耀地拿起那串糖葫蘆在手中轉著圈。
「痛哩——」杜少君瞪著自己的手掌,倒抽了好幾口氣,掌心被牆壁磨出了血。
她皺了下鼻子,強忍的眼淚還沒掉下來,一旁的小丫頭卻已放聲大哭了起來。
「我要糖——」肚子餓的小丫頭拉著豐子夷的手。
「把東西還來!」豐子夷猛地站起身,只抽高而不長肉的瘦削身子,俯視著這個只敢欺善的朱瑞。
「乞丐生氣了!」朱瑞大聲嘲笑著他,以減輕豐子夷身高所帶來的壓迫感。
自己可是悅來客棧老闆的兒子,難不成還怕個乞丐不成!
杜少君咬著牙,硬撐著自己站起身。
「把糖還來!」杜少君大聲怒罵胖子。
「你把東西給了這個乞丐,這糖不是你的了!」朱瑞一手插在腰上,自以為十分瀟灑。
「你這個長得像茶壺的臭胖子!你搶乞丐的東西,比乞丐還不如!」杜少君不屑地努努嘴,瞪著那張肥肉亂顫的臉龐說道:「你那堆肥油炸開來,我們可是要臭上好幾天的!」
「你敢罵我!」朱瑞的肉顫抖了下,氣到滿臉通紅。
「我有罵他嗎?」杜少君睜大了眼,看向身旁那雙墨色一般的眼瞳——她不自覺地神色一赧,撇開了頭自顧自地說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有人本來就肥、本來就臭!」
朱瑞怒不可抑地拿起糖葫蘆往杜少君身上丟。
「哎喲!」杜少君捂著額頭大叫了一聲。被糖葫蘆砸到還不算痛,只是嚇了一大跳。
不過,接下來的石頭攻勢,卻讓杜少君笑不出來。
一顆尖銳的石子砸到她的額頭,痛得她只想大哭大叫。
「死胖子,有種讓我拿石頭丟你,」當第二顆石子砸上她額頭時,她的眼淚掉了出來,然後一個高大身影擋在她面前,替她擋住了石頭的攻勢。
「去躲好。」豐子夷把傻不羅咚的小個子推到後方。
他直接衝到朱瑞面前,霍地就給了他一拳。
「打他的肚子!把他打瘦一點!」杜少君挺直了身子,不停地向空中揮著空拳。
「救命喔!乞丐打人、殺人哦!」被拎起衣領,足不能著地的朱瑞大聲嚷嚷著。
殺豬般的叫聲—很快地引來一票人衝入巷子內圍觀。
豐子夷硬瘦的身子,在大人們的硬址之下,仍然揮了最後一拳到朱瑞的嘴鼻
「哇——」朱瑞大哭出聲,一群大人則忙著把奮力掙扎的豐子夷踐踢到地上。
「看你們兄妹可憐,所以沒趕你們離開,沒想到你居然還敢亂打人!」一名長者對著豐子夷大搖其頭。
對乞丐的低踐印象難以改變,旁觀的人無不譴責那個被壓在地上的年輕人。
「臭乞丐豐子夷來這裡住了一個月,我每次來他都不懷好意地瞪著我——八成是看我長得很有錢,想搶劫。」朱瑞搗著疼痛的鼻子,得意地看著豐子夷又被踢了一腳。
「這個死胖子騙人!」杜少君衝到豐子夷身邊,用力撥開那些討厭的臭腳,用力地扶起了他——哼!小胖子想跟她鬥!門都沒有!
她五歲起就在江湖上行走,沒把小胖子脖子上那串金鎖片騙成今天的晚餐就已經夠便宜他了。
「各位大叔、大嫂請聽我說——」杜少君才一開口,清秀容顏上的一弱水雙眼已經閃起了淚光。「我今天剛到長安,見著那個小妹妹肚子餓,所以就把我的糖葫蘆給了她,沒想到這個胖子居然衝出來搶走那串糖葫蘆,還推我去撞牆。」她舉起破皮流血的雙手為證,抽噎了一聲後再說道:
「後來,這個胖子還拿糖葫蘆和石頭丟我——你們看我的額頭。」
杜少君指著自己腫脹的額頭,淚珠在眼眶裡打著滾。
她跑到一個看似牙尖嘴利的大嬸面前,拉起這個人的手放到她的頭」。
「我的頭被大石頭打出了一個包——很痛!」
「唉呀,真是腫了一個包呢!」受寵若驚的大嬸、心疼地揉著她的傷口,眼睛則瞪著朱瑞說道,「悅來客棧的大少爺啊!你搶乞丐的糖,究竟要不要瞼啊—.」
「我沒有!我家那麼有錢,糖葫蘆送給我我都不吃!」朱瑞壓著自己發腫如臘腸的嘴,忙著辯說。
「豬舍裡的豬什麼都吃啊,一個吃到肥滋滋的人還要搶別人的束西,那個小女孩餓到臉頰都凹進去一塊了,你有沒有愛心啊。」杜少君哽咽了兩聲後,再度走回了她的保護者身邊。
〔這個大哥哥是為了保護我,所以才會上前打胖子的。」
正當眾人交頭接耳時,杜雲鵬從人群中看到了受委屈的女兒,順長的身影立刻從人潮中走了出來。
「君兒,發生什麼事?」他震驚地看著女兒瞼上的傷。「誰打你?!」
「爹!那個小胖子欺負我!」杜少君衝進爹的懷裡,眼眶這回是真的紅了。
「小胖子朱瑞搶了你家小孩的糖葫蘆,還搶那個乞丐小女孩的糖葫蘆,接著又拿糖葫蘆打你女兒,然後再拿小石子扔她。」大嬸一看到這孩子的爹俊朗不凡,立刻諂媚地說道。
「真的是這樣嗎?」杜雲鵬拿出手巾擦著女兒瞼上的髒污。
杜少君用力地點著頭,讓爹看她手掌上的傷口又青又紫又是血的傷口,配上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你為什麼欺負我的小孩!」杜雲鵬板起臉走到朱瑞面前,高健的體格在嚴肅時看起來分外嚇人。
朱瑞發著抖,半個字都說不出來,直到他看到了自己氣喘吁吁衝來的爹。
「爹喲,這裡有一群騙子要拐你兒子哦!」朱瑞哭天喊地的大叫。
「瞧你們這一身裝扮就知道,你們一定是想搶我兒子身上的錢,」朱炳海不分青紅皂白地抱著寶貝兒子朱瑞,指控著那兩個身穿布衣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