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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余宛宛

  愛語未歇,深吻正熾,秋楓兒卻突然攤軟在他的懷裡……

  「秋兒!」

  他摟著懷裡不省人事的「江灩灩」,方寸大亂!

  「臭莫騰,誰讓你剛才拿刀射我!」綠光賊溜溜地在屋簷上一閃,旋即消失無蹤。

  莫騰沒聽見鼎光來了又離開的聲音,他止不住發冷的雙手迅速將她抱到木榻之上,揪著心俯身在她的胸口一聽——

  心跳,平穩。

  他因為焦慮而脹紅的臉龐慢慢地平靜下來,只有頸間仍快速跳動的脈搏還留著驚悸的痕跡。

  重重地掐住她的人中,聽見她發出一聲痛叫,他這才真正地放了心。

  「秋兒,睜開眼看著我。」莫騰柔聲喚道。

  懷中的人兒動了下身子,一睜開了眼,看見了他,整個人便呆傻地動彈不得。

  「怎麼了!哪裡不對勁?」

  莫騰的臉龐與她相距不過一個拳頭遠,她一口氣嚇得差點喘不過來,連眨了好幾下眼,才說得出話。

  「爺,我怎麼會在這裡?」

  他的秋兒沒有這麼多表情!

  莫騰霍然將她推到一臂之外,驚喜之餘卻不忘盯緊她的臉再度試探道:

  「你忘了嗎?秋兒。」

  「我是灩……呃——爺愛喚我什麼便是什麼。」江灩灩一時之間也弄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只得順著他的話說道。

  「去照鏡子,你不再是秋楓兒了。」

  莫騰興奮地快步下榻,滿心的雀躍全都寫在臉上。

  是夢嗎?江灩灩懷疑地摸著自己熟悉的臉孔,又不解地望著爺消失的背影,她睡迷糊了嗎?否則怎麼會看到——

  爺,在笑!

  是故,在那日朝霧初生之時,飛奔出石屋的莫騰,緊抱住那道正朝著他走來的白色身影。

  他打橫抱起她,在那晨光乍放之際,在天地的見證下,與她成了真正的夫妻。

  塚齟勘

  形單影孤的人兒真是寂寞啊!

  杜少君拉著兩條長辮子,忍不住對著那三對親親密密的夫妻歎了口氣。

  如果秋姐姐回來,她至少能找到人和她湊一雙嘛。

  這日子數數都只剩下最後二日了,秋姐姐怎麼還不回來?

  大伙可都很期待最後的結局哩!

  若不是黑嘯天這場作法,她入目所及的杜雲鵬——她那個一邊發笑,一邊為楚冰阿娘作畫的傻爹——魏無儀,及楚朝歌三個人間男子,都不可能遇見相屬的女子。昕以,這些男人私心多少都往黑嘯天偏袒了些。

  為了所愛的女人,他們同樣會無所不用其極的。這是爹說的。

  她則以為白芙蓉八成也是喜歡黑嘯天的,否則何必又生氣又困擾又傷心欲絕的?她前天恰好看到白芙蓉在河邊偷偷淌淚。

  男與女之間還真是麻煩!杜少君吐吐舌頭,順便伸了個懶腰。

  咦,前方的白衣人影好生眼熟!

  「秋姐姐!秋姐姐!」杜少君大聲嚷嚷地朝著那白衣人兒奔去。

  不對!秋姐姐旁邊那個高壯巨人怎麼也好生眼熟!

  不妙!

  「哎呀!我肚子不舒服!」杜少君轉頭一彎身,躲到爹的背後。

  「肚子痛躲到我身後也好不了。」杜雲鵬一回頭,只看到女兒低下的後腦勺。

  「反正你那臭脾氣與茅坑裡的臭石頭差不了多少。」沙紅羅吃著楚朝歌嗑好的瓜子仁,刻薄地回嘴。

  杜雲鵬才抬頭要回嘴,卻被兩道殺人目光釘在原地——

  大事不好!

  「我也突然肚子痛。」杜雲鵬想不著痕跡地轉過身,卻正巧與女兒撞個正著。

  「站住!」莫騰粗聲暍道,爆烈脾氣再度出籠。

  這個畫師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恭喜你找到秋楓兒了,我畫的人像可精準嗎?」杜雲鵬乾笑兩聲,在眾人面前總不好遁逃得太明顯。

  「你們原就認識!」莫騰臉部肌部僵直,僅是咬牙切齒就足夠讓週遭的人心生逃亡的驚覺。

  「你還是找到我了,沒什麼好下開心的。」秋楓兒輕觸著他的手臂,纖白的指尖消火的效果奇佳。

  至少,莫騰低頭看她的眼神是含著寵愛的。

  杜家父女對望一眼,認定秋楓兒不會讓此人興風作浪後,杜少君首先跳出來大膽回嘴:

  「我們是原就認識秋姐姐啊!但是你又沒問。況且,誰知道你找她是心存好心還是惡意!」他們父女可不是傻子,當然不會白白推掉十錠金子的交易啊!

  「你不會和這傢伙在一起吧?」杜雲鵬脫口說道,明顯被女兒的百無禁忌傳染。

  「你有什麼意見?」

  莫騰臂膀上僨起的肌肉雖隔著一層袍服,還是塊壘分明地嚇人。

  「你幹麼滅自己志氣,長他人威風?」杜雲鵬在妻子面前掛不住面子,卻也自認打不過莫騰,只能用嘴巴抱怨幾句。

  「我是不想看到你的下場是連褲子都沒了。」杜少君老實說道。

  沙紅羅朗聲大笑,雙手順勢地往旁邊重重一拍——楚朝歌的笑聲帶了些「痛意」。

  范青青咕地笑出聲,一抬頭卻在魏無儀威厲的眼中找到與莫騰同樣的溫柔。她一笑,和肚子裡的孩子一塊兒偎了過去。

  「你的嘴愈來愈刁了。」

  一個冰淡的聲音引起莫騰的注意,他這時才發現長相俊逸的杜雲鵬身邊站了個黑衣女子,神態還算柔和,但絕艷的面容上卻有著一層拂不去的冷意。

  若說他的秋兒是一汪湖水,那女子就是冬日的冰河。

  「她是楚冰。」秋楓兒輕聲說道,逐一將所有人的名字全說了一次。

  「白芙蓉呢?」他只關心與她的魂魄有關的人。

  「我在這。」

  白芙蓉自綠竹屋中步出,如花嬌顏在望著秋楓兒倚在一名威猛高大的男子之時,心中下免一陣惆然。

  連最淡漠的秋楓兒都有了守護的人哪,注定只有自己是得不到幸福嗎?

  心涼哪……

  「祝福你們。」白芙蓉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看著秋楓兒身邊的鼎說道:「現今鼎都已經收齊,明天就可以施法栘形了。各位的恩情,我會記在心頭的。」

  「你那法術練得如何,可別把我們移到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將所有人弄得一團糟。」沙紅羅邊嗔了白芙蓉一眼,一邊安撫地拍拍楚朝歌擔心的俊顏。

  「我根本不贊同你回去。」魏無儀將范青青與她肚子裡的孩子抱得極緊,冷峭眉眼又擰了起來。

  「不回去秋姐姐的魂魄怎麼辦?」

  范青青無邪的眼瞳泛上一層濕氣,讓魏無儀又氣又惱偏又莫可奈何。「而且我也想回去看看我爹娘。」

  此時,除了秋楓兒必須返回華胥國取回靈魄之外,那魂魄已完整的三人其實不需冒此風險。不過相處了一段時間,沒人希望見到任何一個人魂飛魄散罷了。

  「我保證會再度將你們完完整整地送回人間。」白芙蓉信心十足地說道。自己的法力加上古鼎的神力,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屆時,黑嘯天和白芙蓉會是——

  過路人。

  「在你施法之前,我有件事要請你幫忙。」秋楓兒握著莫騰的手,與他一併走到白芙蓉面前。

  「什麼忙?與他有關?」白芙蓉好奇地揚起眉問道。秋楓兒向來無慾無求。

  「請你破解莫騰身上召魔的命格……」

  秋楓兒的語音未了,莫騰已將她緊攬入懷裡,嘎聲說道:

  「你不必把我的事記掛在心上!」如果她的漠然曾帶給他任何不安,此時也早已煙消雲散。

  「人怎麼可能忘了自己的心中事呢?」面對他的激動,她只是莞爾一笑。

  「如果夜晚的鬼魔折磨可以換得你的一生一世,我心甘情願。」莫騰一瞬不瞬地盯著懷裡的秋兒,心裡的感動讓他幾乎要滿足大笑。

  要修多少前世的福德,他才能在滿身的怨氣恨意下還能擁有她的全心全意哪!

  「我不想你受苦。」

  她回眸望著白芙蓉:

  「可以嗎?」

  白芙蓉沒答覆,玉手在空中拈了個花形,施法推算了莫騰的生辰八字,傾城的玉顏雖是顰擰,卻沒有開口拒絕。

  「我可以破解他身上的極陰命格。」白芙蓉點頭說道。

  「現在嗎?」秋楓兒第一次有了不徐不疾之外的說話速度,旁觀之人全都瞭然於心地微笑著。

  「待我明天將你們全都移形回去,再休息數日之後……」

  「彫蟲小技何須待至它日,我馬上就幫莫騰改命格!」

  狂佞的男聲凌空打斷白芙蓉的話,一道紫色的妖魅之風從空中乍然捲起。

  白芙蓉臉色一變,旋即在自己週身結上花之封界以期隔離紫風的接近。

  「滾!」莫騰將秋楓兒推到身後,直覺是妖怪作祟。

  「這裡沒有一個人有資格叫我滾。」紫色旋風一落地,現形為一個雙目紅瞳的妖魅男於——

  黑嘯天!

  「還沒學乖嗎?我的芙蓉花。」紅色雙瞳爆出暗色紫光,白芙蓉週身的花之結界嗤地一聲消散無蹤,白芙蓉整個人也落入黑嘯天的懷裡。

  「誰要你來這裡多事!」白芙蓉才站穩身子,旋即怒言以對。

  「再掙扎啊!若不小心碰了我,讓你的功力耗損,我看你如何應付移形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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