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場會議在這裡召開,順便就來看看你,不歡迎嗎?」唐士堯的手不經意地橫在沙發上,略帶興味地看著她緊張地顫抖了下。
她還真和他生疏了起來!
「怎麼會不高興,我只是很意外罷了,爺爺在電話裡什麼都沒說。」她想起爺爺在電話中的異樣,著急地直
起身子問他:
「爺爺怎麼了?」
唐士堯皺起眉頭,臉上的笑意逐漸斂去。
「他的胸口最近常疼到沒法於呼吸,醫生建議他一定要做心導管的手術。不過,手術後他可能得洗一次腎,你知道爺爺長期服用那麼多控制心臟的藥,總會有些副作用。」
「爺爺不願意動手術,對不對?他的胸口痛多久了?」她知道爺爺對高科技產物有多排斥。他總認為人該活到幾歲是有定數的,不該用過度高明的醫學科技來延續人的生命。
「就這兩個月吧,可能是因為傾心我和羅莉的事吧。羅莉和我分手了,你知道嗎?」唐士堯皺起眉頭,臉色沉重。
「爺爺剛才告訴我了。」她看著自己的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沒事的,放心吧,這回來找你,主要是讓你回去勸勸他。我問過你們學校,你的課程應該早就結束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為了羅莉和我嗎?」
季瑩瑩垂下肩不語。
「是的,我怕自己回去會引起更多風波。」
「既然那個原因已經不存在了,那你還留在這做什麼?去把行李收一收,我們回家。」他挑起她的下顎,溫柔地看著她——
「我可不想再一次失去你。」
季瑩瑩握緊自己的手,臉紅地憶起方纔他的手指滑過她唇瓣的親密。
他們的相通總不是時候——當她未成年時,她不敢奢望他會注意到他;然而當她覺得自己在某個程度上可以與他站在一起時,他身邊卻已經有了羅莉。
現在呢?
他可有些改變?依舊把她當成妹妹嗎?
房子不道處的小教堂,響起了午夜的鐘聲。
「生日快樂,你滿二十歲了。」他的眸子變深,啞聲地對她說道;「你是個成人了。」
「是的,我二十歲了。」季瑩瑩看著他,鼓起了所有的勇氣,顫抖地捧住他的臉。『』如果你現在沒有女朋友,你能不能在這一刻,不要把我當成妹妹?」
她如星辰般的眼睛,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地凝望著他。
季瑩瑩俯身向他,顫抖的柔唇印上他的唇。唐士堯僵位身於,在她的香氣漫入他的鼻端時,他的身體比他的意識還早行動。
他扣住她的下顎,接受她青澀的一吻;在他的舌尖排開了她的唇舌時,這個吻已然演變成一場燎原大火。
第七章
季瑩瑩微笑地走出爺爺的病房。
輕輕地關上房門之後,她臉上鎮定、平靜的面具整個自臉上滑落。
爺爺準備睡覺了,可是她卻快撐不下去了——所以她才逃出了病房。爺爺明天就要動手術了,她卻無法不讓自己的腦袋離開那些最壞的結果。
她好害怕!她用力地咬著自己的唇,拳頭握得極緊。
季瑩瑩打了個冷顫,緊緊地用手臂環住自己。
「怎麼還不回家休息?」唐士堯從病房內走出,看到了站在牆壁邊直發抖的她,將自己的外套披上她肩頭,感覺到她的慌亂。
「士堯大哥.我……我晚上可不可以留在這裡陪爺爺?」季瑩瑩仰望著他——離爺爺近∼點,她就覺得多安心一點。
「今天晚上不會有什麼突發狀況,你還不如好好地回家睡一場覺,明天再早一點來陪爺爺。我和辛諾都在爺爺身邊,不會有事的。」她的疑懼和不安全寫在她的臉龐上。
「我知道我現在還不用操心,可是我就是會忍不住煩惱啊!如果明天的手術不順利呢?」她皺起眉頭,顯得極度的焦慮。
「倘若手術失敗,也是由我來承擔這個責任,是我讓你回來遊說爺爺的,記得嗎?」他握著她的雙肩說道。
「是你讓我回來遊說爺爺的沒錯,但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不幸,我不就成了罪人嗎?或者我不應該勸爺爺動手術的……」季瑩瑩說話的速度愈來愈快,雙手也微微顫抖著。
「你不勸爺爺動手術,是想繼續讓他的胸口痛下去?還是想看著他因為身體不舒服而悶悶不樂地困在家裡?你知道他有多喜歡到處遊山玩水。」
李瑩瑩搗住自己的耳朵,拚命地搖著頭。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可是手術哪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你不知道當他開始交代後事時,我有多難過……」
「別想了。」唐士堯盯住她的眼睛,命令地說:「你從小就特別愛煩惱,沒見過哪個年輕女孩子像你這麼愛皺眉頭的。」
「他不贊同地用食指輕點了下她的眉頭。
「我也不想這樣啊。」她輕聲地說,這是回國後兩人最自然的一次談話了。
那一吻沒有改變什麼,他仍舊是她的大哥。
她猜測不出他的心思——她生日那一夜的凌晨,他匆忙趕回了飯店,就連坐飛機回台灣時的長距離飛行,他也只是和她聊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仿若那熱情的一吻從不曾發生過。
她也只能順應著他的態度,假裝成若無其事啊。
唐士堯攬住她的肩,拉著她走向陽台。他抬頭看看夜空,聲調輕鬆地說道:
「今晚的星星倒是挺多的。」
「嗯。」她心不在焉地抬頭看了一眼。
唐士堯歎了口氣,勾起她的下顎,凝視著她:「深呼吸。」
季瑩瑩動了動唇,爺爺也常常叫她深呼吸。她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喉間的哽咽卻讓她的氣息一再中斷。
「深呼吸三次。」他溫柔地命令,用手蓋住她的雙眼。「乖。」
季瑩瑩閉著眼睛,皺著眉頭用力深呼吸了三次。
「好一點沒?」唐士堯凝視著她緊抿住的雙唇,看著她很努力地想擠出微笑,卻又徒勞無功地垂下了肩。
「一回家就忙著爺爺的事,我倒還沒問你,這回當交換學生有什麼心得?」唐士堯鬆開蓋住她雙眼的手掌,看著她清亮的眼眸。
「台灣的櫥窗陳列還有很多發揮的空間。我們的陳設方式偏向日式的規規矩矩,我希望以後可以帶入一些比較具有藝術主題的東西。」她說。
「沒想到那個喜歡畫壁報的小女生,會專攻美術設計。」
「我自己也沒想到,謝謝你那時候幫我說盡了好話。」
「你們兩姐妹的差異還真是不小。季樺敢於追求,你卻常是鼓足了勇氣才敢放手搏。」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每一段感情,你都記得很清楚嗎?」她輕聲地問道。
「都是一些片段的回憶吧。和我談戀愛的女人其實很可憐,她們必須忍受我的漫不經心。」他笑著對自己搖了搖頭。
「你和姐怎麼能分手分得那麼平靜?」
「感情淡了,怎麼會激烈的分手?我和季樺分手,反應比較激烈的反而是你——那一段時間,你有幾百個蹩腳的藉目不要來我家。」
「我覺得很內疚,我當時覺得一定是我心裡曾經希望過你們分手,所以你們才分開的。」她咬著唇說出自己當時的心情。
「分手是兩個人的事,我不會因為其他人而改變自己的情感,所以,我們的分手,與你無關」
「是啊,」她自嘲地說,低著頭的模樣可憐兮兮的。「我本來就構不上什麼妨礙你們的資格。現在沒有,當時才十三歲的我更沒有。」
「當初如果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不會跟季樺談戀愛——雖然男人很難不受到她的吸引。」他挑起她的下顎,深邃如海洋的雙眼凝視著她。「你在我心中的地位遠比一個戀愛對像還重要—一相信我。」
在話說出口時,他赫然發現了自己的真心——他從來不想傷害她,愛護她已成為他生命中的一種習慣。
「因為我是你的家人吧,就像爺爺如果不喜歡羅莉,你也不會娶羅莉是一樣的道理。」她扯動了下嘴角,苦笑的意味頗濃。「我如果能讓你有一點點情感上的掙扎,那也就夠了。」
「相信我,我掙扎過。」他捉住她的手放到他胸口,讓她感覺到他的心跳。
「別騙我,我不需要你用謊言來敷衍我。」季瑩瑩低聲地說,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失去他雙掌的溫暖,好冷。
「如果沒有心動過,那一夜我不可能用那種方式吻你。」他炯炯的目光注視著她微張的唇,眼瞳中正燃起一簇火苗。
她紅著臉憶起那一晚他親吻她的火熱感受。
「我知道那一晚你是為了安慰我,我本來就不是一個能讓你有感覺的女人。」
「你怎麼會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