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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余宛宛

  誰拿著鐵槌在箱子外用力地捶著?轟隆隆的回音在她腦子裡轟炸著!為什麼箱子裡有這麼多的小針刺著她?她好痛苦好痛苦……。

  巫靖雅張開嘴想說話,卻發現她的唇被人用力地摀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米達夫呢?她剛才聽到他的聲音啊!

  他說……他說了什麼呢?

  巫靖雅含糊的虛弱呻吟被覆在氧氣罩裡,無人發覺。

  她伸出手努力想抓住些什麼,卻發現自己連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而腦子痛得更厲害了,像有無數個小人在耳邊嘶喊吶叫著,不許她說話、不許她睜開眼。

  米達夫為什麼不來救她?他剛才究竟說了什麼呢?

  他和她吵架嗎?他們似乎總是在吵架,從結婚的第一天吵到離婚呵!可是,她愛他,一直愛他的。

  她只是不喜歡他媽媽用那種對待賤民的態度對待她,她是人,不是米家養的狗!

  巫靖雅的心狂喊著,只是這些聲音都只能在她腦子裡回轉著。

  她細長的手指微微地掀動了下。恐懼讓她幾乎哭出聲來,她的額上沁出了數顆冷汗,她感覺到那只包住她的箱子漸漸地往上飄了起來。

  是誰提起了箱子?!

  一定是米達夫的媽媽仲村芳子!她婆婆恨不得把她丟到太平洋裡!一定是仲村芳子!

  她不能動!一定不能動!只要她不動,仲村芳子就會以為箱子裡沒有人……巫靖雅昏沉沉的腦子這麼告訴她……

  於是她好不容易彎起的手指又逐漸地攤平而下。

  倏地,她心一驚地想起了米達夫剛才說的話!他說

  他要放棄她!

  不!

  她不要他放棄她啊!

  他們的相識過程還經常出現在她夢裡,他怎麼可以離開她呢!

  一定是夢!巫靖雅的心這樣告訴自己。達夫不會放棄她的!

  達夫剛才說要放棄她——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她現在要安靜地睡上一覺,而且一定要動也不動地睡去。她不能讓仲村芳子發現她在箱子裡!醒來後,她就會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達夫會溫柔地親吻著她的額心,他會告訴她——他愛她。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地睡一覺,她的身體好痛、好難過……。

  心電儀器發出危險的嗶聲。

  護士衝進病房,變了臉色,立即轉身呼叫著門外留診的醫師:

  「病人的心跳、血壓急速下降!需要進行二度急救!」

  昏亂之中,巫靖雅氧氣罩下的雙唇漾起了一道回憶的笑容。

  他們剛見面時她就對他有好感了,不是嗎?

  意識逐漸模糊,她的笑容卻愈漾愈大,她要做一個關於他們認識經過的美夢……

  第二章

  頭痛死了!

  巫靖雅唉了兩聲,撒嬌地靠在媽媽的肩膀上。

  昨天晚上不該半夜三點還和朋友跑到海邊去跳舞的!

  衣服濕了大半不打緊,然而濕衣加上海風,就等於今天發燒到三十八、九度的慘狀。

  「冉先生,靖雅發燒燒到三十九度,待會你們的訂婚儀式好不好緩一下時間,讓她先打個針吃個藥?」

  巫靖雅的母親杜秋樺坐在女兒身邊,拿著冰枕壓著女兒發燙的額頭。

  『發燒到三十九度?」

  冉濬中看了巫靖雅一眼,字正腔圓的漂亮發音和他臉上不耐煩的嘲諷表情恰是種對比。」

  「是啊!就差沒死掉而已,你不用太高興。」

  巫靖雅挑起修飾完美的眉,斜看了她的未婚夫一眼。

  「靖雅!大喜日子說這什麼話!」

  杜秋樺緊張地看了一眼冉濬中後,拍拍女兒的臉頰,要她不許胡說。

  這門親事談了大半年才談攏,大家可不想因為靖雅在訂婚前夕說錯話而弄砸了婚事,讓大宇集團和巫氏企業的合作功虧一簣。

  畢竟,冉濬中是個喜怒無常的男人。

  「你只要沒嚥氣,訂婚儀式就要繼續進行。」

  冉濬中倚著牆,交插著雙臂。訂婚和簽約沒有兩樣,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不許任何人妨礙。

  「閣下對我的厚愛,真是令小女子我大受感動啊。」

  巫靖雅翻了個白眼!天知道她幹麼為了想結婚而結婚!他們大概可以在一個月內離婚吧?她想。

  「閉上你的嘴,別拿你寫言情小說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冉濬中冷冷地瞟了她一眼——

  「你如果有力氣反駁我,就別在額頭上放個冰枕裝可憐。訂婚儀式還有十分鐘,我沒有時間和你鬼扯,我一個小時後還有合約要談。」

  說完話,冉濬中一百八的高大身量直接走向門口,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巫靖雅抬起頭瞪著他離去的那扇門。她早知道冉濬中是個冷血動物,除了自己之外,他誰也不會關心。

  觀其相知其人,冉濬中的輪廓雖然優雅,但是一雙眼睛過分刻薄冰涼,太明顯的顴骨更讓他顯得無情。反正這人總讓她想起俄國沙皇時代的貴族——冷血、殘暴。

  何況,他的身材魁梧得嚇人;在他面前,她有時會覺得自己像一隻隨時會被老鷹啄死的小雞!雖然她的個性比較像暴躁的火雞。

  反正,她喜歡的是身材適中、溫柔體貼的新好男人。冉濬中和她根本就不適合!

  要不是她寫小說寫到煩了,想找個人刺激一下靈感,而結婚剛好是她沒做過的事,她才不會順著老爸的意和這只冷血動物訂婚!

  「親愛的老媽,我真是期待我的婚禮啊!」巫靖雅抓掉頭上的冰枕,拿起一瓶果汁全喝到肚子裡。

  「忍一忍就過去了,結婚以後,他忙他的,你做你的事,各不相干。」杜秋樺為女兒拉正頸間的珍珠項鏈。

  「媽,聽說老爸下個月還要帶一個女人進門啊?那個老三呢?」巫靖雅把整個身子攤平在沙發上,完全不在意她的姿勢壓平了頭上綰起的髮髻。

  冉濬中根本不在乎她的美醜,她幹嘛為他打扮!

  杜秋樺微擰了眉心,隨意地揮一揮手——

  「誰理你爸爸又帶了哪些個女人進門,我才懶得理他。他啊,沒救了。」

  「媽,當老爸第一次出軌時,你是什麼樣的心情?』

  「很難受。沒有女人會希望自己丈夫外遇的,即使是政策婚姻也一樣。」杜秋樺帶些哀怨地拉著女兒的手——

  「我也希望你找個愛你一輩子的老公,只是你也知道我們這樣的家庭,婚姻有時候是身不由己的。冉濬中的脾氣是有些暴躁、孤僻,不過他不是說過,只要你不丟他的臉,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嗎?你愛玩的個性,我看一時半刻也改不了,嫁給他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是啊,而且順便可以看二媽的臉色由紅翻黑!」她老爸的二老婆葛香蘭一直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給冉濬中這條大魚。

  她這次這麼服從老爸的命令,部分原因是為了氣死二媽那個孔雀女。不是爸爸的正室,還膽敢在家族聚會中擺出一副趾高氣揚模樣,對她們母女大放厥詞!

  她這人一不吃虧、二不受氣,二媽犯到她,算她瞎了眼。

  「算了,那種女人我們就別和她計較了。」杜秋樺拍拍女兒的手。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寫愛情小說嗎?」

  巫靖雅突然丟了個問題給媽媽,艷美的瓜子臉上漾著些許無奈。

  「因為你不喜歡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杜秋樺答道。

  女兒從小就不喜歡被任何東西束縛住,這次會同意和冉濬中的婚事,算是跌破一堆好事者的眼鏡。

  「那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啦!我寫愛情小說的最大原因是,現實生活中沒有什麼驚天動地、刻骨銘心的愛情。我只好從寫小說裡頭來尋求愛情的滿足。男人沒一個可靠的!老爸都三妻四妾了,我根本就不用期待冉濬中這個沙文豬男人有什麼婚姻的忠貞觀念。」

  巫靖雅聳聳肩,一派自在,仿若婚姻外遇是件平凡不過的事。

  反正,她只是過日子過累了,找個人結婚似乎也不是個太差的主意。冉濬中這種男人不會煩她,她正好有機會好好過過自己的日子,順便掃去耳邊那些三姑六婆的——嘀嘀咕咕。

  她才二十八歲,又不是三十八歲!

  「你不是一直在談戀愛嗎?」杜秋樺不解地問。

  靖雅身邊一直有數不清的追求者,而靖雅也從不介意和她看順眼的男人來場風花雪月。

  「戀愛怎麼是用談的呢?真正的戀愛應該是一把燃燒的火,我不覺得當我真正戀愛時我還會有理智去思考。」巫靖雅正經八百地看著媽媽睜大了眼睛。

  『我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想法。平平靜靜的生活不好嗎?」

  杜秋樺搖頭,看著女兒固執的濃眉大眼。靖雅的美麗和她的脾氣一樣,全都像紅色的火焰。

  「如果這一生都要平平靜靜地過,那麼至少我希望自己曾經燃燒過。哈!」巫靖雅對自己的話嗤笑出聲:

  「和冉濬中相處,雖然不會有什麼激情的火花,但肯定會有憤怒的火爆場面。我這個婚也還算頗具聲光效果了!」

  「該出去了。」杜秋樺看了下時鐘,連忙為巫靖雅整了整頭髮與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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