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拉回自己的手,她不客氣地用十隻尖銳的指甲抓向他的手臂。
米達夫倒抽了一口氣,在閃開她的攻擊後,他發出一聲低吼,猛地推開了她——
「你要我道歉嗎?我道歉!這樣可以了嗎!」
巫靖雅裹著床單從床上跳起身,指著他的鼻子又是一陣火爆——
『你以為這種道歉,我會接受得很高興嗎?門都沒有!就當成我們昨晚做了一場婚姻惡夢的續集,你現在馬上給我離開!」
「你不能冷靜一點嗎?」
米達夫握著拳頭,止住自己想抓住她搖晃的衝動。
「冷靜?!你莫名其妙從美國跑來、莫名其妙和我上了床就叫冷靜嗎?!」
巫靖雅倒了一杯五百CC的水,喝得一滴都不剩,然後把水杯用力地擺到桌上。
「我當初就是太冷靜,才會連吭都沒吭一聲就簽下了離婚協議書!而你居然連證人那一欄都找人填好了,你這個混蛋!」
「當初提出離婚的人是你,那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希望在他的臉上萌芽。
「是我提的又怎麼樣?!我提了你就做!那我叫你幫我找個情夫,你找不找給我啊!」
面對他唇邊逐漸平和的笑容,她的口氣卻愈來愈火爆——
「你不用笑得那麼得意!舉凡是人就有自尊心!你當初沒有任何的挽回舉動,當然會傷害到我的自尊!你少想到那些情啊、愛啊的那方面去!」
米達夫緩緩地拉大了笑容,氣得她又灌下一杯水消火。
「你平時做什麼事都不愛解釋的,今天幹麼囉唆了一大堆?中國不是有句古話說『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
米達夫隨手抓了褲子套上,一跨步就往她走去。
巫靖雅抱緊了身上的床單,狠狠地瞪著他。以前怎麼沒發覺自己嫁的是一隻打不死的蟑螂!
「你滾啦!否則待會陸迅來了,看到我們兩個只穿了一件床單、一條褲子,這像什麼話!我不要他誤會我啦!」
她輕敲了下腦袋,一副不勝煩惱的模樣。
如她所願,米達夫變了臉色!
米達夫走到她面前,那些常被稱讚的紳士風度早在她說出陸迅這個名字時,就煙消雲散了。
他一腳踩住她的床單,阻止她的移動。
「此時他出現的話正合我意,我反正需要和他長談一番,談談歸屬權的問題。」
「歸屬個頭!」她一手捉著床單,一手想推開他。「你當我是你養的狗啊!」
「你最好習慣我的出現!從今天開始,我會經常出現在這個地方!」
無視於她的抗拒,他的腳步又向前踩了一步,而她的床單又往下褪了幾分。
「要我習慣你?休想!」
討厭他這種跋扈的樣子,她抬起裸露的右腳狠狠地踢著他的腳脛,然後趁他尚在吃驚的時候,轉身就往外跑——
「那麼愛床單,都給你好了!」
米達夫交插著雙臂,看著她窈窕的身段消失在門外。
「怎麼跑都還是在這個範圍內,逃不開的。」他說。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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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格者約談,不合格者恕不退件。(限女性。)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某大報的房屋租賃欄中出現了這樣的一則廣告……。
* * *
三個月後
找到兩名可愛、美麗房客的數月後,巫靖雅拎著一瓶啤酒,開開心心地窩在被窩中看書。
米達夫說他會經常出現,那她就把房子分租給別人,看他還有沒有臉出現在這裡!
那人雖然霸道了一點、虛偽了一點、討厭了一點,但基本上對他不認識的女性還是會維持一定的尊重。這一點,她倒是挺確定的。
事實也證明,她押對了寶。
打從她把房間租出去的第一天後,他就沒上過她的家門了。
或者該說,他待在台灣的時候,他開始攔她到他下榻的飯店。他飛來台灣的時間很固定,總是在每個月的第三個星期一,也總是停留三天就又飛回了美國。
有些事一成了習慣之後,就很難改變。她曾經試著在每個月的第三個禮拜時消失到其他地區去旅行,卻無心讓自己徜徉在那些好山好水裡。
何況,要她這種對日子沒有概念的人,去細數這個禮拜是第幾個禮拜,實在太累!就連米達夫每回都是第三個星期一來訪這個訊息,還是巫靜媛告訴她的。第三個星期一是老爸的妻子們相見的日子。
討厭的第三個星期一!討厭的米達夫!
她,似乎變成了他的台灣愛人!
「啦啦啦……!」
巫靖雅努力地發出幾個快樂的音符,想像自己是個快樂得不得了的女人。
「王八蛋!他究竟搞什麼鬼!之前還說得那麼信誓旦旦,結果還不是一坨放久了就沒味道的狗屎!」
她忍不住啐了一聲。
他似乎打算和她來個長期抗戰,一場比耐心的戰爭。
這個居心叵測的男人居然還在台灣弄了個「雅書坊」,風風光光在市區開張,公然宣佈著「米氏書店」的勢力入侵台灣。
「該死的!」
為什麼要盜取她的名字!雖然她偷笑了好一陣子。
不想再陷入那種惡夢的婚姻裡,因此不打算再接受他的求婚。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得想個法子……。
* * *
「佩藍,這是米達夫。米達夫,這是佩藍。」
巫靖雅笑瞇瞇地拉著才入門的許佩藍,一同坐在沙發裡。
一身學生打扮的許佩藍,睜著無辜清亮的大眼,抬頭看著米達夫。這個男人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啊?
「你好。」許佩藍微笑地和他打招呼,小巧的臉蛋上有些好奇。
「米達夫是我前夫。」在許佩藍的驚愕中,巫靖雅自顧自地介紹著。
佩藍是她的第一個房客,甜蜜單純、善良可人,目前是實習老師,既嫻於家事又喜愛家庭生活。
這樣的人最適合米達夫了!
「你是靖雅的先生?!」
許佩藍站起身,看著對面沙發裡穿著得體的男人。
米達夫跟著起身,禮貌地舉起手和她握手。
「聽靖雅提過你是個老師,沒想到是這麼年輕的老師。」
男的俊傑過人,女的嬌柔秀麗,好一幅美麗的畫面!一旁的巫靖雅凝視著這兩個人,心裡掠過一絲惆悵。
別胡思亂想了!及早把米達夫推銷出去,她才不至於又陷得更深。巫靖雅擠出一個狀似自然的微笑,朝佩藍眨了眨眼。
「是啊,我們家佩藍年輕又迷人,所有賢妻良母的條件都一應俱全,而且是我認識最溫柔的女生。」
「我沒有那麼好啦!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我這種溫吞的樣子。」
許佩藍的神情有些黯淡。
「你喜歡的那個攝影師沙家駒不是居家型的男人,就像我也不是居家型的女人一樣。」
巫靖雅望著佩藍,話裡的含意則針對米達夫——
「有些事是勉強不得的,如果對方真的沒有改變的餘地了,也許就該放棄。守著同一件事物而不知變通,確實是太固執了。」
米達夫擰了下眉,目光如炬地望著巫靖雅。
「你和你男朋友溝通過了嗎?」米達夫轉頭看佩藍,鼓勵地朝佩藍一笑,讓她放鬆一些。「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探你的隱私。」
「沒有什麼不能說的。」許佩藍低下頭,臉上寫滿了不快樂。「我和他不適合,他抗拒婚姻,而我太傳統。」
「很少人能在第一次就找到屬於自己的Mr.Right。你大可不必因為這件事就抹殺了自己的自信心。」他溫和地說。
「是啊!就像我和米達夫的第一次婚姻一樣,我們倆就可以榮登不適合夫妻的第一名。我無法當個他眼中的好妻子,他也不會是我心中的理想老公。所以,我們離婚了。」
巫靖雅故作輕鬆地聳聳肩,微露香肩的針織衫閃耀著紅色的光采。
「不會難過嗎?如果兩個人依然真心相愛的話,分手時,難道不會想起以前的甜蜜時光嗎?我不明白為什麼大家可以把『分手』兩個字說得那麼堅決。」
許佩藍看著她真誠地問道,菱型的粉唇瓣烙下她納悶的齒痕。
巫靖雅凝了臉色,大眼一抬,卻望入了米達夫含意深遠的眸瞳裡。
他瘦了!這樣的兩地奔波,並不好受。他戀家,從不鍾愛外宿的飯店,除非有她拉著他到處去遊走,他會比較分散那種不適應感。
然而,她也不好受啊!
分手讓她難過嗎?她難過啊——不難受,就不會常失眠了。
曾經,她和米達夫有過很快樂的時光,他的沉穩。他的包容讓她充滿了安全感。那種相愛的熱烈情感,讓她在睡夢中都會帶著甜蜜的笑容。她從沒想過這輩子可以用「甜蜜」兩字來形容自己。
曾經……。
「佩藍,你的問題問得很好。」
米達夫的話打斷了清雅的冥想,然則他卻沒有移開自己與她膠著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