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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余宛宛

  「曲大哥。」她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孔看向他。

  「什麼事?」

  「我沒有把藥給李伯瞵吃。」

  「你說什麼」

  曲步瀛睜大眼,所有的得意全化為怒不可遏。「你沒有把藥給他吃我交代的話不夠清楚嗎?這樣一來,我又得捱上十五日,你的腦子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復仇是不能有婦人之仁的你現在回去,立刻把藥放入他的飯食之間,聽到沒有」

  「藥已經沒有了。」她的背抵著牆直到再也無路可退,曲步瀛逼近的眼中有著怨恨的殺意。

  他伸出手左右開弓給了她二巴掌。「那麼珍貴的藥,你把它丟了混帳」

  柳子容住自己麻辣發紅的頰,不能置信地望著他」」這是那個溫文儒雅的曲步瀛嗎?不他只是個被復仇泯滅了心智的男人。

  「他給了你多少好處?你竟然把藥給丟了?還是他的沐力過人,服侍得你舒暢到不想離開?賤人」

  柳子容睜大了眼,不明白那麼猥褻的指控竟會出自於他的口中。他,早已不是她熟悉的曲大哥了

  「我沒有把藥丟掉。明天慘死的人將會是我……我吃了那些半旬陰間散。」淒淒地望著他因震驚而停滯了所有表情的臉龐。「我原本想求你在藥效發作前,了結我的生命不過,從剛才你的舉動看來,我想你不會願意的。」

  半晌沉寂後,曲步瀛才啞著聲開口:「為什麼」

  「我愛他,我動不了手。」不忍心看曲步瀛備受打擊的神情,她閉上眼說道:「不殺他,你不會善罷甘休,我不要見到你們二人互相傷害。」

  「你以為自己吃了毒藥,我就會放過他嗎?他奪走你的人、搶走了你的心,我與他的梁子只會愈結愈大」他朝著她大喊。

  「如果我死去,現在的你沒有任何籌碼擊敗他。」她張開眼,輕輕地道出真相,卻又挨上了他一巴掌,打得她嘗到了血味。「如果真的那麼恨我,就看我痛苦掙扎至死吧。我背叛了你,你有資格恨我。做這一切,只是希望你從仇恨中醒過來,恨已經讓你整個人變了性子。埋伏殺人、以毒藥害人,不是以前那個有雄才大略的你會使用的手段。」

  他倒退兩步,步履蹣跚。什麼都沒了就連她也愛上了別人。

  「你是存心要看我潦倒嗎?」

  「我只是想見到你重新開始。」她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

  「我有什麼本錢重新開始?」他仰天長嘯甩開她的手,聲帶淒涼。

  「從高昌帶出來的那些珠寶都還在高嫂那兒,你可以用它們另辟一個爐灶。」

  「除非重建高昌。」他陰沉一笑。

  柳子容無言以對,歎了口氣,難過地說:「真沒有別的路嗎?」

  「有。」他撥起腰間長劍抵住她的頭,長笑道:「起碼黃泉路上和你一起走的人是我,不是那個該死的李伯瞵」

  在長劍抵上頸間的那一刻,她閉上了眼,任所有與李伯瞵的回憶全數湧入腦間,壓迫得胸口疼痛。

  「你動手吧。」她仰起頭把頸子迎向窒人於死的冰涼。

  「來世,你會是我的人」發咒地拋下了話,他打橫舉高了長劍。

  嗤地一聲,曲步瀛手中的長劍被一塊石子擊落於地。

  一道青衣身影自街巷旁的屋頂上飛身而下,掌風隨即往曲步瀛身上一使,迫得他向後急退了數步。「放開她。」

  伯瞵柳子容聞言張開了眼,望向曲步瀛肩後怒不可遏的高大身影。

  他跟蹤她多久了?

  「她是我的人。」曲步瀛吃力地回了一掌,礙於身後要保護的人,無法離開所立之地,因此對於李伯瞵接二連三的攻勢只能閃身避讓。

  「子容是誰的人,大家心知肚明。」李伯瞵冷笑,拍拍兩掌又掃向曲步瀛的胸口後,又飛快地撂出一手撫過了柳子容的頰。「你這個讓人擔心的傢伙。」

  「不許碰她」伸出手想擊回李伯瞵的手,卻只撲到一陣風。

  「就許你打她?」李伯瞵是自齒縫間吐出這些字來,使腿向前一掃,力道全向曲步瀛激飛而去。在曲步瀛臉色慘然的移動間,他摟回了渾身僵直的柳子容,手掌溫柔地撫過她已然紅腫的頰。

  「子容,不許跟他走」曲步瀛狂喊,披散著發,怒紅著眼望向李伯瞵。「她只剩一日的壽命,你帶走她也是無用」

  「安穩地死在我懷中,總勝過她悲慘地與你一併走上黃泉。」李伯瞵拭去她眼角的淚,拉緊了她的斗蓬防風雪進入。「何況……何況,她的毒不至於死,她是要和我過一輩子的人。」

  「她吃了半旬陰間散。」

  「而我讓她吃了解藥,只是她全然不知情罷了。」他低頭親吻她冰涼的額,在她耳邊說道:「下回再做這種傻事,我就把你一輩子都鎖在我的房間中,我說到做到。」

  柳子容呆楞住,腦中一片空白,久久才有辦法讓他說的話進入意識之中。她以為自己即將垂死,對生命已不抱任何期待了。如釋重負的感覺撲上心頭,兩目與李伯瞵交接,她雙膝一軟,險些跪倒在雪地之上。

  摟住柳子容的腰,扶住她的身子,李伯瞵轉身要走。

  「慢著」「等會兒。」

  曲步瀛與柳子容同時喊出聲。

  「什麼事?」李伯瞵停下腳步看著懷中的她,沒有回頭。

  「我不能這樣棄曲大哥於不顧。」她想回過身看看曲步瀛,卻被李伯瞵緊扣住了身子,無法動彈。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曲步瀛瞪著李伯瞵的背影。

  「最好不過。如果你還算是個男人,就憑自己勇氣做事,不要叫一個女子去幫你要這種陰險手段。今天如果不是我家人及早發現,餵了她解藥,子容的死期就是明天她的生命就因為你的詭計而滅絕,你不會心生內疚或恐懼?」

  他愈加擁緊柳子容,彷若她即將隨著他的話而消失。

  「多冠冕堂皇的訓詞」曲步瀛高聲嘲諷,整個人陷入一種狂暴之中。「你在攻城殺戮時,可留想過那些老弱婦孺?殺敵時,可曾有過一絲的留情?」

  「我帶的軍只代表我朝」」光明正大,亦只對兵士攻擊。軍隊光明正大的殺敵時不留情,因為戰士一入戰場,生命就不是屬於自己。我對待敵人不留情,敵人對我亦是如此。我不做那種從背後桶人的卑鄙手段。」李伯瞵移動了下身子,閃躲過背後的刀風。「連著兩次暗殺我,還不夠嗎?」

  柳子容與曲步瀛俱是一驚。

  「對於從我底下敗逃而走的人,我的印象向來深刻。」李伯瞵看著她眼中知情未報的內疚,只是一笑,話卻是對著曲步瀛而說。

  曲步瀛無力地垂下了手間的劍,再地無力抗爭。自己不過是從背後傷人的卑鄙小人他舉起劍置於自己咽喉之間。

  「好好照顧她。」

  李伯瞵將柳子容的臉壓置在他的胸前,不讓她看到任何東西。一旋身,在瞬眼間出掌撥開了曲步瀛打算自刎的長劍,他凜然的眼瞳對上了自我唾棄的眼神。

  「高昌國已滅是事實,安西都護府的建立是唐疆域的另一起點。你的復國若是為了私心,那麼你可以一輩子和西突厥勾結,再引起無數回的戰爭。若真是為了百姓著想,那麼就傳信給我,我安排讓你進入安西都護府,百姓總需要一個為他們著想的好官吏。」

  「我會考慮的。」曲步瀛望了李伯瞵懷中的柳子容一眼,轉過身疾步離開。

  生死一念間,在萬念俱灰之際,那個傢伙的話也算是另一絲曙光。有朝一日,再見子容時,他會是從前那個讓她欽佩的曲大哥。

  「他走了。」終於放開制住她的手,讓她抬起頭。

  「不……」她掙脫他的懷抱,踏在雪地上想找尋曲步瀛的蹤影。她放心不下

  「他不會希望你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他若成功,他會再回來和我爭奪你的。」自她的身後抱住了她,對於她過分的在意曲步瀛,有些不悅。「別再看了,我們回去吧。」

  她放縱自己向後偎著他」」身後的堅實胸膛,如磐石般的令人心安;然而卻是屬於別人的懷抱啊。以為今生已不用再受那種椎心之痛,卻沒想到終其一生還是活在與其他女子分享他的陰影中。

  「一定要和你回去嗎?」她歎了口氣。

  「你說什麼?」風一樣快速地扳過她的肩,讓她面對著自己。

  難道她的深情全是為曲步瀛?那些吃下毒藥的舉動,也全是為了保護曲步瀛不受傷害?

  「我們之間永遠只能是這樣啊,我不會是你的唯一。」紫華是如此地可人,你對她又是如此的關懷,我怎敢奢望自己可以留住你一輩子呢?「留在你身邊,我的心只會重複同樣的痛楚,日復一日,夜復一夜。」

  他瞪著柳子容,彷若她精神異常。「你說的是什麼混話?說清楚些。」

  她以為他打算三妻四妾嗎?

  她還不懂他的心意嗎?他幾時對一個女子如此百般呵護、千般守候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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