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以住,被他的親吻撫弄分了心神,直至她嚶嚀出一聲微弱的呻吟後,她才驚覺地想推開他伸入衣衫內的手。「不要。」
她不能有他的孩子
他眉頭一皺,執拗不肯收回留連的手掌。「給我一個理由。」
柳子容閉上眼,心頭難過而忿憤。因為與他有了親密行為,她就失去了任何拒絕的權利嗎?「我不是你的什麼人,沒有必要為你生養孩子,一個逃脫不了的我已經夠了。」
一道掌風甩拂過她的臉頰,硬是擊上了她身邊的窗。
「大少爺,怎麼了?」在車廂傳來巨響之際,車緩下了車速,戰戰兢兢的。
「繼續走。」李伯瞵狠狠地盯住柳子容受到驚嚇的臉。她就這麼恨他嗎?那又何必說什麼只希望在他的心有個位置。他粗暴地扯過她的手腕,咒語一樣地蹦出話來:「我不會放開你」
「為什麼?」她突然問道。對她,他可曾有些在乎?
他冷凝著眼,在她那雙清澈水眸中,看到期待。「為什麼問為什麼?」
柳子容輕笑了,還有什麼好失去?還有什麼說不出口呢?她一無所有。
失去生命,她都不懼了,又何必害怕坦白呢?最多不過就被他嗤笑、嘲弄她的深情吧。這又什麼好害怕的呢?心,反正一樣會因他而揪痛。
她將手掌挨進他的掌心之中,讓厚實而溫暖的手裹住她。抬起頭,用最認真的神情注視他不動聲色的表情。「我愛你,一直愛著你。」
「這是玩笑?還是你的另一個謊言?」他額上的青筋緊繃地抽動。她白蓮般純潔的臉龐上沒有一絲欺瞞神色。
「相信也好,不信也罷。說出口也許是因為不想有任何遺憾在心頭。」心既然已遺失在他身上,就全然地交予他吧。「也許……只是想成為你佔據你回憶中的一段。我不求你對我也有同等的情感,畢竟是我欺騙你在先。然而,你取走了我的清白、我的感情。所有的恨怨就此抵去吧。」
見他仍默不吭聲,她擠出了一個心灰意冷的勉強微笑。「剛才的話,你可以……置之不理。」
李伯瞵瞪著她唇邊那抹無奈而美麗的笑,猛然間扣住她的後背,讓她的身子完全地抵住他。「我當真可以置之不理?」
胡亂地點點頭,她難過梗住了呼吸,閉上了眼承受那自心口撲沖而上的痛楚。伸出了手想推開他,推開他那令人心寒的沐溫。「我不能呼吸了。」
「不能呼吸嗎?需要我給你一些氣息嗎?」
在她驚愕地張開眼時,他垂首將吻落在她的唇邊,像春風吹拂過花朵的溫柔,輕輕地以唇摩挲過她的唇線。
「你……」他在笑?
「乖,別說話。」他的舌逼入她的唇間,挑逗著她的細滑。
「到家了。」車恭敬地說著。
「別理。」他親密地吮著她頸間的珠潤肌理,輕笑地撫過她敏感抖顫的皮膚。「仍是這般敏感。」
「大哥,不好了」條地一聲,車門被打開來。
柳子容閉上眼,偏過頭縮在李伯瞵懷中,根本不敢抬頭。才剛到李家,就被人瞧見他親吻著她,真丟人啊。
「發生什麼驚天大事?下回記得敲門。」李伯瞵朝弟弟李仲麾飛瞪一眼,安撫地順著她的發。見李仲麾的目光瞭然地游移在柳子容敞開的衣領間,忙不迭拉起她的毛裘蓋住她。
「這是你昨天提過要帶回來的姑娘?」李仲麾摸著下顎,俊俏的眼盲望向那被李伯瞵緊抱在懷間的嬌小人兒。他揚起眉看著李伯瞵眼底的溫柔。「不引見一下,還是……沒必要引見?她待會就回去了?」
「閉上你的嘴。」李伯瞵的話讓柳子容瑟縮了下,他抱起她下了車駕。「她會在我們家常住。」
「不讓她抬頭打個招呼?捨不得?」李仲麾調侃地看著仍埋首於李伯瞵胸前的她。
「子容,這是我弟弟李仲麾。」
她淺淺地仰起眸看向李伯瞵,見他保護地朝自己點點頭,她才揚起羞赧的粉臉看向身後的男子。
「絕色」李仲麾不客氣地打量著她,讓她一張臉更添了幾分紅暈。「這樣的容貌,足夠男人一輩子看不上其他女子。」
「好了,你不必這樣盯著她瞧。」打斷了李仲麾讚賞的目光,他摟著她往屋內正廳走去,並肩坐在平榻之上。「發生什麼事了?」
「紫華失蹤了。」李仲麾正了下臉色,帶笑的眸子中神情一變。
「什麼紫華失蹤了她不在肅州姑母家嗎?」
鬆開了置於柳子容肩上的手,李伯瞵激動地捶了下前方的木幾,沒注意到她低下了頭以掩飾眼中的痛。
他是如此在意紫華啊該慶幸他的毫不隱瞞,還是該悲哀他竟連掩飾都不想掩飾,她不過是個妾?
「方纔收到顧春明捎來的消息,紫華騙姑母說你要她回長安,姑母也信以為真。我們直到收到他們捎的信息才知道,他們在沙洲的商隊中找到她了。」李仲麾嚴肅地傾身與李伯瞵相對。
「沙洲?她跑到那地方做什麼?顧春明和顧夏明又在搞什鬼?派他們跟在紫華身旁就是要阻止她那莽莽撞撞的個性。那兩個人不會向姑母說出真相,好阻止她嗎?」焦慮讓李伯瞵心煩意亂,他走下平榻在木質地板上踱著步。
「紫華那磨人精的個性,唯一制得住她的人就是你了。她不要威脅顧春明、顧夏明就謝天謝地了;何況,依信中所寫,他們兩人現在已在她身旁了,我相信他們很快就可以把她帶回來的。我已經要人到沙洲去把她帶回來了。」李仲麾亦站起身與他並肩,身材亦高大的他同樣地焦急。
「她這次回來,我不會讓她再踏出房門一步」李伯瞵怒吼著。
柳子容閉上眼,握著拳努力地不讓自己的難受表現出來。知道他最在乎的人不是自己卻又無力改變事實的感受,讓心揪痛得想流淚。
「大哥。」低柔的女音穿過門檻,李欹雲素雅的眉眼出現在廳間。「你就是關紫華一年半載的,她還是那副性子,不如讓她去走走看看,她看過了、好奇心滿足了,就會乖乖回來了。我認為你們兩人都過分緊張了,她身旁還有顧春明和顧夏明在啊。」
「你不要替她說話。有那兩個人在,她還不是溜走了」李伯瞵皺起眉頭。
「對了。」李欹雲繞過李仲麾,背對著他向著李伯瞵說:「我要人通知龍沐勳。」
「你通知那傢伙做什麼?」李仲麾立即走到李欹雲身邊,不滿的口氣溢於言辭之間:「不是要你別通知他嗎?」
在聽見龍沐勳的名字時,柳子容乍抬起頭。他們知道紫華失蹤即是待在龍沐勳甘州的別業那兒嗎?她該開口嗎?
她看向李仲麾身旁那一身月白衣衫的女子──沒有李伯瞵深峭鮮明的輪廓、沒有李仲麾瀟灑的俊逸,李欹雲的五官一如其素淨的衣衫──清淡而不奪目,然而她一雙清亮而典雅的眸,卻溫婉得讓人安心。
柳子容的視線看過李仲麾扣住李欹雲的手腕,又瞥向李仲麾眼中逐漸爆出的怒濤。這二人好生奇怪?
「龍家的商隊常往來於沙洲與長安之間,托他幫忙,理所應當。」李欹雲抿了下嘴角,卻不見笑意。她輕輕地抽回手,自始至終未看李仲麾。「大哥,你的意思?」
「我原也是這樣打算,幾天前我和柳子容在甘州的市集上遇見一些刺客,他幫了不少忙。」李伯瞵坐回平榻前,輕摟住柳子容的肩。「還好她沒事。這是我妹妹欹雲。欹雲,這是柳子容。」
「你好。」柳子容笑了笑,一時之間不知用何等面貌去面對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又會以何種目光來看她這個介入紫華與李伯瞵之間的外來者呢?他們似乎都十分喜愛紫華。
「我就知道大哥有一天一定會讓我們驚奇的,歡迎你。你不舒服嗎?」李欹雲溫柔悅耳的聲音詢問著,清亮的眸子中有著善意的關心。
接收到這樣的話,柳子容卻咬住了唇,思緒更如陷入迷霧之間。這是唐朝貴族們的婚姻價值觀嗎?「我只是有些累了。」
「大哥,她的臉色不純粹是疲累。我為她把把脈好嗎?」李欹雲坐到了柳子容身旁,握住她的脈。
「我不需要。」在大家的驚愕間,柳子容抽回手到身後藏握。
「欹雲的醫術可非等閒。」李伯瞵笑著握起柳子容的手腕。「而你也的確蒼白了些,讓她瞧瞧。」
「不。」她突然站起身想逃脫,然而會卒地起立卻讓她頭腦暈眩,身子不聽使喚她又癱了下去。
李伯瞵即刻擁她入懷,手勁溫柔,眼神卻十分銳厲。「欹雲,過來替她把脈。」
「不要這樣。我沒事的,只是累了點而已,真的。」柳子容淚眼汪汪地看著他,著急地把手部縮入了衣袍之間,不肯伸出。現在的身子怎能讓人診斷脈象呢?一旦被診斷出真相,她十日後如何至東市的「滿福樓」找曲步瀛呢?「我不要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