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覺地知道她就是昨晚火熱的女子,不過,名字真的想不起來。
「煜,你醒啦!」溫凱娣聽見細微聲響,一抬頭看見是滕煜,旋即綻放燦爛的笑靨,倏地跳到他面前,獻上一個熱情的擁抱和熱吻。
滕煜還處在那聲「煜」的親暱叫喚所帶來的愕然中,措手不及被撞個滿懷,吻得天旋地轉,溫凱娣的動作迅雷不及掩耳。
火辣熱吻在「啾」地一聲中結束,溫凱娣的藕臂纏在他的頸項上,朝他獻上一記萬般嬌媚的笑容。
「呃……」忙從缺氧狀態中恢復,滕煜回以尷尬一笑,因為他忘了她的名,不知如何齒。
「凱娣,我叫溫凱娣,昨晚你醉得一塌糊塗,所以我不計較你記不起我的名字;不過,從現在起,你可得好好記牢唷!」洞悉他為何侷促,她風情萬種地宣告,輕點了下他高挺的鼻尖。
「嗯,凱娣,你看得懂樂譜?」不著痕跡地將她鉗制的手給拉下來,走至一旁拾起桌上的樂譜,清醒狀態下的滕煜對於她過於熱情親暱的舉動不太能適應。
「看得懂啊!那首曲子很好聽,我會唱了哦!」她獻寶似地說,又黏上他的手臂,旋即哼了幾句。
滕煜努力維持表情不變,聽著也暗自端詳著,溫凱娣的漂亮是麗質天生,即使此刻沒有上妝,依然美得勾人,在外在條件上,無庸置疑是個天生的明星;然而……咳!走了幾個音,但差強人意,若正式來應該會好點吧!他安慰自己地思忖。
「旋律這樣對不對?」她忽地停住,興奮地問。「我們現在就來試試好不好?」躍躍欲試。
「我打通電話叫夥伴來,現在,先去吃點東西吧。」滕煜口中的夥伴是阿不,多年來一直是他同甘共苦的好搭檔,大多替他負責音控的工作。
溫凱娣努努嘴,不情不願地被拱上樓,急驚風遇上慢郎中,差點沒被梗在胸口的氣給堵得腦部缺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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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阿不驅車來到滕煜家,一見到標緻的溫凱娣便猛向滕煜瞟以暖昧的眼神。
經過滕煜和他短暫的一番淺談,阿不也瞭解了大致的情況,知道她將是滕煜不容錯過的一個大好機會——人氣佳、條件優,最主要的,還有大老闆肯出錢捧!
要是滕煜創作的歌曲被挑上,甚至幸運擔任她的唱片製作人,那鹹魚翻身是可以預見的!
「哇塞!真是性感尤物耶!難怪她現在這麼受歡迎。」阿不誇張地說,睞了滕煜一記饒富興味的眼神。
「做你的事吧!多話。」猛地一拍他的背,滕煜賞他白眼,啐道。
坐在音控室裡,滕煜朝錄音室內已準備好的溫凱娣做了個OK的手勢,她自信滿滿地戴上立體聲耳機,向他們點點頭,阿不隨後按下操作。
八個小節的前奏裡,不知溫凱歌喉如何的心情令滕煜和阿不充滿期待,還有一絲忐忑?
終於,歌聲響起,不消幾秒,滕煜和阿不的眉也隨之錯愕地攏起。
天啊!五音不全……
果然!上帝造人絕對是公平的,給了她姣好的外在,也不偏心地給她配了副破鑼嗓子。
他們呆滯地看著溫凱娣得意忘形地唱著,甚至偶爾會賣弄風情地拋來一記媚眼,兩人不知該做何表情才好,連滕煜也錯愕地都忘了根本
到了副歌部份,情況加劇,溫凱過於投入,妖嬈嬌軀隨著旋律忘情舞動,簡直和鬼哭神號沒兩樣!
救「狼」喔!滿地雞皮疙瘩來不及掃,赫然又被一聲走了調的驚悚高音給拉回神,受到打擊的阿不錯愕地僵著臉,緩緩將視線調向一旁臉色蒼白的滕煜,知道他也和自己一樣「打著驚」!
察覺到阿不投來憐憫的視線,滕煜也唇角抽搐地轉過頭來和他無奈互視,希望宣告破滅。
「我不想糟蹋我創作的心血……」滕煜吶吶地說,這幾首歌,是他近期相當用心的作品,沒有意料到竟會被人詮釋得這麼慘不忍「聞」!
「我瞭解。」阿不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每個作曲人都希望為自己的心血結晶找到最佳的詮釋者。
「怎麼告訴她,她的嗓子不適合唱?」滕煜頭痛地說,思索怎麼開口才能婉轉表達不傷人。
毫無疑問的,宿醉引起的頭痛,因聽了溫凱娣的歌聲而加劇。
「還用得著說,待會兒放給她自己聽不就得了,這麼鬼吼鬼叫的,她不可能沒有自知之明。」阿不直截了當地指出。
兩人就這麼等裡頭的溫凱娣唱完,然後興高采烈地要求聽聽自己的表現。當溫凱娣聽完後,他們還好心地想說些什麼安慰安慰她,誰知——
「哈哈……我的表現很優異吧!你們看,我第一次進錄音室就唱得這麼好,這表示我有歌唱的天份唷!我再唱一次看看能不能更好,好嗎?煜,你這幾首歌都給我唱,我去跟楊老闆說,唱片就由你製作,這幾天我們多錄幾首,拿去給他們聽……」她沾沾自喜,說得口沫橫飛。
哇咧……難不成,這女人,還患有嚴重的聽覺障礙?!明明像殺豬,她竟覺得自己唱得很好?!
她說出的話讓滕煜和阿不當場瞠目結舌,只差沒口吐白沫,也證實了阿不所謂的「自知之明」,在溫凱娣身上是完全不存在的。
滕煜淡漠、阿不敦厚,兩個都不是反應極快的人,再遇上溫凱娣無人能敵的極度自戀,對於自己的缺點一切從盲,簡直被打敗。
「呃……好吧!再試一次看看,你再用心點唱,OK?我和阿不會用一些特殊的裝置來修飾你的嗓音。」膝煜的語氣隱約帶有懇求,聲音可以修,但是也不能糟得太誇張啊!
好吧!仁慈點,不要一次判生死,冒著耳膜被摧殘的痛苦,他也由衷希望溫凱娣唱得好,給她機會也就等於給自己機會!
不過,在這之前,滕煜心裡還有個但書,即使,他能為了現實、前景,昧著良心替她做唱片,但那也只是拿別人的歌來讓她唱,絕不代表他可以忍受自己的寶貝作品被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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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整整三天不人道的疲勞轟炸,滕煜再也無法忍受處在高分貝噪音的痛苦中,他胡謅一通,以有事為由,將噪音製造機溫凱娣丟給抗壓度較高的阿不,很沒道義地讓他去承受魔音穿腦的折磨。
也不能怪他沒義氣啦!一來,他被吵得快「起宵」;二來,阿不這名音控師索價不菲,他既然付了酬勞就得物盡其用,算起來他是阿不的老闆啊!當然有理由交派任務給他嘍!
拖著疲憊的身子,獨自一人再次來到PUB。諷刺得很,原本覺得喧鬧的音樂,在此刻聽來,還好過溫凱娣荒腔走板的歌聲。
他不否認,火辣辣的溫凱娣是個很好的床伴,在生理上,他的身體是喜歡她的,相信也沒有一個男人會不喜歡她,她的熱情也正好互補了他的淡漠;然而,這幾天下來,他不只得在白天忍受她的哀叫歌聲,連晚上也得……聽她近距離的誇張呻吟……滕煜忽地起了一陣「加冷筍」!
熱情如火等於需索無度?沒錯!夜路走多總讓他碰上鬼了!滕煜不得不給溫凱頒個精力旺盛獎!
不是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男歡女愛本是你情我願,可她彷彿想搾乾他似的……四個晚上了,他沒有一天能夠好好地、安穩地睡一覺!
看來,有點被嚇到的他也許會有一段時間對魚水之歡失去興趣了!而這始作俑者,非溫凱娣莫屬。
在疲累的狀態下特別容易醉,因此,滕煜才喝沒幾杯酒就混混沌沌,一陣猛然的睡意來襲,他差點在吧檯前「度咕」!
行動電話傳來的振動讓滕煜奮力睜開眼,他瞄了眼來電顯示——阿不,遂按下通話鍵。
「喂,她唱夠了嗎?」滕煜拖長了語音,懶懶地開口。
「還沒咧!你老兄真夠義氣,放我一個人飽受摧殘,自己跑去快活?!」阿不叫苦連天,溫凱娣在錄音室裡唱,可憐他躲在音控台下偷打電話吐苦水。
「大不了加你薪水!你知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他的口吻讓滕煜聽了忍不住嗤笑出聲。
「免了!我跟你說,我試過好幾次了,就是沒辦法讓她的歌聲聽起來好一點,待會兒等她唱過癮了,我就跟她說差不多了,叫她有空去找丁立文聽聽,讓他去當壞人敲醒她的美夢,好盡快結束我們水深火熱的日子。」阿不劈哩啪啦地說,可見他是真的受到了莫大的折磨才被刺激的。
「也好,壞人讓丁立文去做,看凱娣這麼滿心歡喜,我也不忍心澆她冷水。」贊同地應和,滕煜的個性雖是淡漠了點,總是滿不在乎的模樣,事實上,他心地很好。
「喂,好了,她唱完了。Bye!」一聽音樂播完,阿不忙收線。
嗤笑搖頭,滕煜對自己這幾天來處境的轉變感到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