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爺爺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很擔心,煩惱得吃不下飯。」
「又怎麼了?」
「那位潘小姐失蹤了,當初是老爺留下人家的,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對方的父母交代了。」他說出了重點。
「駒少爺,你快派些人去幫忙找吧!天色都暗了,她一個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實在叫人擔心。」「放心吧!梁伯,我會找到她的。」
聽到東方令駒強而有力的保證後,梁伯總算鬆了口氣。
「那就拜託你了。」東方今駒掛上電話。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他再也無心工作了,立刻打電話通知安全部門的人幫忙找人,自己也隨即收拾桌上的東西,關上計算機,開著車大街小巷四處搜尋。
雖然像海底撈針一般困難,但是他知道爺爺在等他,所有祖宅的人也都在等他的消息,他非找到人不可!
第四章
離開了吵死人的PUB,潘妮獨自一個人像是遊魂似地漫走在滿是繁弦急管、奪目霓虹的街頭。聽著喧嘩的人聲車聲從身邊來去,心中竟然有種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悵然感受。
這不是她熟悉的城市,不是她該待的地方,但哪裡才是她該去的地方?
她已不想再回到父母身邊,面對他們虛偽的關心。自從他們分居後,她就徹底地絕望了。
如果他們夠愛她,就不該執意分開,讓她得不到完整的愛,讓她這麼傷心。
夜色已晚了,五彩的霓虹閃爍,十分刺眼。
在這個陌生的異鄉里,行人匆匆,只有她和自己的影子作伴。
她已經遊蕩了大半夜,從這條街走到那條街,從這條路穿過那條路……她沒有目的、沒有終點,更不知道自己所欲為何,只是不斷地走,走到兩腿發軟、發酸!
從人聲鼎沸,走到了街上人群漸漸散去,只剩下寥寥幾人。
大家都回家了!
回家?這個名詞似乎離她好遙遠。
那現在留在路上的人呢?滿街都是寂寞的失意人,都是和她一樣無家可歸的人嗎?
她的腳步沉重落寞,心裡那排山倒海的壓迫感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如願了!她是如願地自由了,當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東方烈身上時,她終於能偷偷地跑出來了,可是事實卻不如想像中那麼快樂。她站在交叉路口中央,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該往哪條路走。
就在她傷惶之際,突然由身後竄出一個矮小的身影,他迅速地從她身邊經過,並搶走了她手上的包包。
「啊!」她驚慌地喊了聲。
那條矮小的身影已經往前逃竄去了。
「吱--」
就在潘妮還沒有反應前,突然身邊又停下一輛車子,一個高大的身影下了車,迅速地追趕前方搶皮包的匪徒,兩人展開一場追逐賽。
她就這樣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前方的兩人,細緻清雅的臉上已無剛剛出事時的驚慌了,毫無波動,彷彿眼前的追逐--事不關己。
@4@從接到梁怕電話後,東方令駒就開著車,穿越大街小巷,親自尋找那搞得祖宅雞飛狗跳的女孩。
可惜找了一整夜下來,毫無斬獲。
從和祖宅的聯繫得知,東方烈堅持沒找到潘妮之前不肯入睡,讓他不敢鬆懈,只好繼續努力地進行海底撈針似的尋人工作。
最近新產品進人最後研發的評估階段,公司裡所有的人都忙翻了天,他這個主腦人物更是不得閒。工作了一整天下來,再加上一夜的尋人,東方今駒早已疲乏不堪。就在筋疲力盡、想要放棄之時,突然發現路上一個女孩皮包被搶,讓他恢復了精神。
並不是說他多有正義感或奉公守法,但他極其討厭這種不事生產,卻一心想要不勞而獲的人。
當下他立刻當機立斷地停下車,上前追逐那個匪徒。
幸好他夠年輕,體力驚人,跑了一大段路,最後終於制伏匪徒,順利地從匪徒手上拿回了皮包。
他立刻將皮包交還給失主,可沒想到他拚死拚活的努力,得到的竟然是這麼冷漠的一句話--「其實你不必搶回這個包包的。」潘妮還是收下了,但是卻一點也不感激他。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搞什麼?他拚命地替她搶回皮包,她就這麼回報他?東方令駒有些火大。
近距離仔細一看,才發現眼前這長髮披肩的小女子,有幾分熟悉。
在哪裡見過她呢?他思考著!
「我相信那個人搶了這個皮包後,一定會樂上好幾天。既然這個皮包能夠使人快樂,你又何苦去破壞別人?」快樂是目前她無力奢求的,反正她又不缺皮包裡這點錢,何妨就當是做件好事?
她原本不想計較的,沒想到這男人卻那麼多事地幫她搶回了包包,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他。
這女孩簡直是顛倒是非、本末倒置,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呀?
腦袋?他突然想起那個頭上纏滿繃帶的可憐女孩,和眼前這個人一聯想……根本就是同一個嘛!
「是你!」東方令駒終於認出她來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原來這半夜還在路上遊蕩的女孩,正是他找尋了大半夜、搞得雞飛狗跳的人。
「你認得我?」潘妮失笑。
她回台灣沒多久,見到的人寥寥可數。這男人會認識她,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當然,你是我『女兒』,我怎麼可能會不認得你?」東方令駒唇一撇,語帶嘲諷地道。
到目前為止,他還覺得這件事荒謬極了。
「我是你……女兒?!」潘妮一雙水眸在他身上溜轉一圈。
可惜啊!眼前這男人俊帥挺拔、衣冠楚楚,看來還有股……說不出的熟悉感,想不到是個「爬帶」、是個智障,真是可憐。
「先生,你認錯人了。」半夜遇到瘋子,還是趕緊走為妙。
「我沒認錯。你姓潘,潘妮小姐對吧!」東方令駒看到她嬌俏的臉上露出慌張的神色,總算小小出了口怨氣。
哎呀!真不得了,原來他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啊!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潘妮咬咬下唇,瑩嫩白皙的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
她這才注意到,眼前這個男人比自己高出許多,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筆挺的西服掩不住他渾身糾結的肌肉。他身上散發著某種程度的威脅感,剽悍又霸氣。
她忍不住吞了香口水往後退。
「別緊張,我不是壞人。」看來他嚇壞她了,東方令駒沒空戲耍她,怕家裡那老頭也擔憂得臉色同樣慘白,這筆帳還是先讓她欠著吧!他由懷中拿出皮夾,抽了張名片遞給她。「我是東方令駒,東方烈的孫子。」
知道他是誰後,潘妮慌亂的情緒總算鬆懈了下來。
「你……你嚇死我了,怎麼半路亂認親戚!」還自稱是她爸,害她以為他「秀逗」咧!潘妮責怪地喧道。
「我說的是實話,你的確抱著我喊爸爸。」東方令駒說出了這個事實。
「我……」這怎麼可能?她已經很久沒喊自己的親生父親爸爸了,又怎麼可能喊一個陌生人爸爸呢?開什麼玩笑?除非……她依稀記得自己受傷後,第一次醒來時,似乎有個男人陪在身邊安慰著她,他的懷抱還十分寬闊溫暖,讓她捨不得放開,莫非那人就是他?
難怪她對他有點印象用u剛還以為他是什麼電影明星呢!
「想起來了?那就證明我不是陌生人。」東方令駒不再浪費時間,立刻道。「上車吧!遊蕩了一整夜,該回家了。」
「回家?!」這名詞很陌生,尤其從一個陌生人的口中說出來,更是奇怪。
「對!爺爺擔心了一整晚沒睡,差點去報警了。你若有點良心、趕快跟我走。」東方令駒不管她同不同意,反正他拿定主意要帶人了。
他直接將她推入車裡,替神情恍惚的她扣上安全帶,而後發動車子,準備往陽明山東方祖宅的方向前進。
「等等,我……我不想回去。」潘妮試圖打開車門。
她不敢回去,心裡的愧疚感讓她躊躇,東方爺爺的年紀都那麼大了,她不該用那麼激烈的手段跟他對抗,畢竟他都是為她好,現在她怎麼有臉見他?
「別希望我會同意你這麼做。」他的話中有不容否定的堅決。
「但是……」
「難道你要爺爺繼續為你擔心?」
「你可以代為轉告,告訴他我沒事,很……好!」她低著頭道。
「哼!半夜在路上遊蕩,還差點讓人搶走了皮包,這種情況叫很好?這種天大的謊言,你自己去跟我爺爺說吧!」東方令駒不理她,發動車子向前駛去。
「可是我……」
她低著頭,狀似懺悔。一想到東方烈那老人家可能還倚門盼著她,心裡就有無限愧疚感,可是……如願逃了出去,她也無法找到快樂,她更加茫然了!
她該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怎麼會突然從人見人愛的小天使,變成無主的孤魂呢?她到底在做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