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茹芯不相信她這麼容易就放棄。
「哭了一夜,我真的看開了,你別擔心我會與你搶頭兒。」她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接著好姊似地拉拉她的手。「若不嫌棄我的出身,就當好姊妹,好不好?」
茹芯不是位小氣的姑娘,是以毫不猶豫地點頭。
一記悶鼓聲讓眾人靜下,十多名穿同款紅色服飾的漢子,頭裹紅巾、腰繫鼓兒疾走出場,又一記鼓聲響起,就見他們迅速排成一個方形隊伍開始擊鼓。
恍若春雷的鼓聲愈打愈快,踢、跳、扭、轉……等動作隨鼓聲而動,強勁豪邁舞動與鼓聲交融,亢奮的喊聲釋放北方漢子陽剛之氣,彷彿藉著手舞足蹈表現他們的剽悍。
茹芯跟前的景象震撼得張口結舌。
綠衣見她發呆的模樣咯咯笑出聲,解釋道:「這叫腰鼓,每個慶典都少不了它,咱們寨子裡很多人都會打,但像我這種不會打鼓的姑娘就得與一些大娘穿得花枝招展跳采糧舞。」
茹芯正想口回應,另一隊較年輕的舞鼓漢子登場,其中一位正是段臨郡。
「阿郡!」他也要上場表演?
「當人家寨主的,當然得帶頭跳一場。」綠衣笑道。
鑼、嗩吶等樂器的助陣下,以青年人組成的隊伍跳得更為起勁。兼之激昂的鼓聲與吶喊,讓許多姑娘看得如癡如醉。
段臨郡回盼時猛朝茹芯擠擠眼,惹得她掩嘴而笑。
綠衣打了手勢,幾名年紀大的婦女便擁了上來,茹芯不知所措地任她們擺弄,不一會兒,她的打扮與綠衣幾乎一樣,手上還系有五彩絲帶。
「你們這是做什麼!」她張大無辜的眼眸,看著面前和藹的婦人們。
「寨主夫人也不好當,雖然你什麼都不會,但也得跟著我們跳個舞。」綠衣見她臉色刷白,安撫地拍拍她的肩。「你只要站在我身後跟上我的動作就行了,很簡單的。」話完,便反手拉著她上場。
段臨郡根本來不及救她,僅能無奈地對她點頭致歉。
鑼鼓聲響起,場上女子隨著拍子翩翩起舞,踏著特定的步伐搖擺手上絲帶,宛如采糧動作,表現農家婦人的辛苦,但場上一位跳舞女子格格不入的拙樣,讓眾人忍不住笑出聲。
段臨郡雙手抱胸,笑著欣賞場上努力學習舞蹈的妻子。
無論如何在他眼裡茹芯都是朵嬌柔的花兒,而她正試著努力融入全新的生活,為他也為自己而美麗。
第七章
歡樂的慶典在日落時分時結束,玩累的大伙各自回家休歇。
段臨郡留在廣場與寨裡兄弟們談妥事後。就直接回宅院,等不及要見他先返家的親親娘子,見丫環捧著膳杵在房門外,一臉不知如何是的樣子。
「怎麼了?」
「夫人卻不出房用膳。奴婢只好端來飯,但夫人就是不門。」丫環為難地道,求助的眼神看著他。
「端盤給我,你去忙吧。」
「那就麻煩頭兒勸勸夫人,身子要照顧好!」交過端盤,丫環如釋重負地離去。
敲了門,卻仍無人應門,無奈之下他想到一個有趣的主意
「跳了一天的舞、手酸腳麻,我快站不穩了。唉啊,茹芯快救我啦!」
苦肉計果然奏效,須臾傳出門栓拉開的聲響。
他輕輕推開房,像個偷兒似地先探頭瞧瞧裡頭,只見梳台上的燭火照著茹芯美麗的芳容,顯現出一種朦朧美感。
段臨郡躡手躡腳踏進房.擱下端盤,再點上另個燭台讓房裡更亮,和顏悅色朝她招招手。
「飯菜很香,快過來用膳喔。」
「我不餓、不想吃。」
她負氣的模樣令他別開臉偷笑,生恐不慎刺激到她而產生誤會。
深吸口氣緩平笑意後,他夾了一些菜於飯碗裡,悄悄走到梳妝台,坐在她身旁靜靜地端詳她。她心緒很憂悒,眼兒紅紅似乎剛剛才哭過。
發覺有道專注的目光瞧著她,茹芯霍然轉過頭瞪他一眼。「我心情不好,別理我。」
「怎麼能不理你,你是我的妻子啊。」他以湯匙舀了半口飯,遞到她唇邊。「聽丫環說你回來後,滴水不沾,如果連晚飯都不吃,是會病著的.」
溫和的話語軟化了她的態度,可白日發生的事她不能當作沒發生過。
「那個采糧舞,我跳得好糟、好糟。」懊惱的神情表露出她極為不佳的心情。
「她們從小跳到大,你頭回跳當然不能比較。」看她嘴巴微張,他順勢將湯匙送進她嘴裎。
茹芯只好咀嚼嚥入喉,神情落落寡歡,「我今日在大伙面前出醜了。」憶起慶典上,她手足不協調地跳著舞,以及隨樂聲傳入耳的笑聲,令她實在難以釋懷。
見她秀眉垮成八字,段臨郡歎笑一聲,再舀半匙飯送進她嘴裡。
「別放在心上,再說你肯跳,大家都很開心。」
其實她大可以拒絕的,沒想到她還是硬著頭皮上場,認真仿旁人的動作.雖然動作有點好笑,但大伙對她肯入境隨俗跳起傳統的舞蹈都十分讚賞。
「是嗎?」茹芯懷疑地瞅著他。
「真的。」趁她分心,他再又遞上半口飯。「沒有任何事能一蹴可幾的,往後你多加練習,一定能跳得與她們一樣好。」
她沒好氣地搶過他手上的碗,「我是大人,又沒病著,可以自個來啦。」若讓人瞧見他堂堂一個大男人餵她吃飯,他們倆會成為寨子的笑柄。
「好好好,你自個慢慢用。」只要地肯開金口吃飯,什麼要求他都配合。段臨郡打鐵趁熱,快快將端盤端到梳妝台上。「多吃點菜、喝點湯,別光吃白飯喔。」
她乖巧地嚥下幾口飯後,便擱下手卜的飯碗。
「怎麼了?」胃口這麼小,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不餓,所以吃不下.」瞧見他責怪的眼神。她勉為其難地端起碗。「我再吃幾口好了。」
「你太瘦了,得多吃點養壯身於知不知道?」他諄諄告誡。
司徒滅日將自個的老婆養得白白胖胖,卻放任自己的義妹清瘦得像個難民。算了,不管從前如何,她現在已經是他的娘子,照料她的三餐飲食他責無旁貸。
她實在受不了他懇求的眼神,只好硬著頭皮嚥下飯。
見她好不容易將一碗白飯吃完,段臨郡趕緊遞上茶,趁她喝茶潤喉時,丟出一個思索許久的問題。
「你認識綠衣?」
茹芯捧著杯子,不知如何回答。
「你不說我也曉得。」俊逸好看的面龐有著悔意。
她一頭霧水.囁地問:「阿郡,我不明白你指哪件事。」
段臨郡不敢看她,別開臉悶道:「曾經,我與綠衣有過……露水姻緣。」提及此,他清咳幾聲,接續道:「她會落居在寨子裡是因為她不願留在勾欄院招客,於是我帶她回來,給她一個嶄新的生活。」
「真好,你是她生命裡的貴人。」
茹芯傾羨的語氣教他錯愕,以為自己聽錯。
「其實我早就曉得她與你之間的事兒,甚至明白她始終愛著你。」茹芯放下乎上的子,美眸晶晶地看了他許久後,面容浮上淡暈。
「你問。」
「往後的日子,你還會再娶其他姑娘為妾室嗎?」她感到有點緊張,很怕他回答會。
段臨郡聽出妻子話裡的不安,連忙握住她微冰的小手,「我不是保證過只對你一人付出真心,所以決不會再娶其他姑娘為妾。」
「就算那位姑娘愛慕著你,你也不娶?」
「不娶。」他斬釘截鐵地回應。
「那如果姑娘美麗大方又識趣知情,也不娶!」
「絕對不娶,我為自己批過命格,夫妻宮內只有一名妻子,那人絕對是你,沒人會和你搶丈夫.」
既然命中注定他這一生只有一位娘子,他更該將所有的關注給她一個人,讓她幸福一輩子。
茹芯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因他的再三保證而安穩,美眸端詳著他誠摯的神情。
曾經,她好羨慕義兄與初月姊那種類似青悔竹馬的感情,禁得起波折與磨練,再次相逢後在恩與怨做出取捨,結成夫妻。
而她扛負太重的責任,生怕累人因她送命,決定隨歲月流逝獨自走完一生。
可是,義兄為她指了這門婚事,打斷她原先的計畫.甚至打亂她平靜的心;又在綠衣表白的刺激下,讓她首次看清自己的真情。
日久見人心,她的心因他的付出而產生了感情。
「阿郡,你很愛我嗎?」
「毋庸置疑。」他笑得極為溫柔,伸手摸摸她玉潤的面頰。
過度的接近催化他們心裡頭的情愫,茹芯心神迷亂地望著他炯然有神的眼,為他毫不保留的情感綻開一抹微笑。
「茹芯娘子——」
「嗯?」
「我突然好想親親你。」語落,他的唇印上她的,帶著微微的激情將她拉入懷中。
基於身為寨主夫人的理由,茹芯在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勸說下被逼學騎馬。
她一身俐落的褲裝打扮,脂粉末施地站在一頭健美馬兒身旁。
段臨郡吹記口哨,他那匹放野山林奔跑的愛馬便朝他們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