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材穠纖合度,不要這麼做的。」以他看來,她身材夠好了。
這時,小廝前來通報,「大人,禮部派人來請您過去一趟。」
「我等會就到。」他應道。
「你有事就去忙吧,剩下的事讓妙妙來幫我好了。」
原振風擰乾布巾,「那我喚她進來。」他輕柔地在她額上落了個吻後,再將擰乾的布巾放進她手裡。「拭個臉,再躺會兒。」
這個吻教戲蝶瞠大眼,神情愣然。
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原振風摸摸她的粉頰,萬般溫柔地道:「晚點再來看你。」
直到他關上房門後,戲蝶才回過神,不解地盯著門板。
他的笑容中為何帶了點寵溺,還差點勾走她三魂七魄。
她摸摸額頭,想起剛才的吻,小臉染起淡淡的霞彩紅光,皺起眉頭想不出他為何吻她。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第七章
戲蝶興致高昂地坐在前廳,等著原昱拿出上好茶葉,教她泡茶。
「郡主,原老爺都拿出珍藏的茶葉教您煎茶,您可得專心點學。」隨身伺候的妙妙對她說著。
跟了郡主多年,她哪不瞭解主子的好奇心有多重。
昨晚,原老爺趁家人齊聚一堂時,拿出他收藏中最好的茶葉,這是連皇上都不曾飲過的上等一心一葉春茶。葉子是由原家祖宅後院一棵上百年老茶樹所產,因為產量稀少,只夠自用。
自幼深居皇宮,喝遍奇茶的郡主喝了那清香、溫潤的茶水後讚不絕口,將泡茶的原老爺捧上了天,原老爺見未來兒媳婦乖巧又識貨,大方獻出茶葉,答應今日教她古法泡茶術。
廚房的大嬸拿來小火爐及上好瓷質所制的茶壺,原昱將自己慣用的茶具全都搬上桌面,準備大顯身手。
他挽起袖子,「小蝶,待水開了後,伯伯就教你泡好茶。」
「好。」她柔順回應,好奇地拿起滿是茶垢的茶壺。「伯伯,這茶壺您該用了好幾年了吧!」
「自我會品茶那時算起,這茶跟了我三十多年。」原昱笑著回答,熟練地以開水沖洗杯子,「凡是原家出生的男丁,在十五歲那年,長輩都會送一隻新壺及茶壺給他們,希望能繼承家業。」
原家是江南有名的產茶世家,產量及品質皆為江南之冠。不管是已滅的前朝,或是今日繁華的皇朝,原家所提供的茶葉仍舊受皇族們所重視。
戲蝶幫忙擺好茶碗,「這麼說原大人也有一套茶具!」
提到此事,原昱面有愁容地歎了口氣。
「我與夫人特地請位造壺老師傅燒了把紫砂壺,又請名匠制把茶壺給他,誰知送那孩子十多年了,那茶具只用過兩、三回,現在正擺在原家祖宅內,等著主人何時再『寵幸』它們。」
她被原昱的用詞及表情給逗笑。
原以為原老爺是位嚴肅、不苟言笑的大家長,可是每每說起兒子他就會以半開玩笑的方式表現出父子間的深厚情感。
原昱打開茶罐撈起少許茶葉到茶壺中,加上八分滿的上好泉水,將茶壺置在放有燒炭的風爐上,享受泡茶的樂趣。
「我只教一次,你可得仔細看喔!」
「嗯,小蝶很聰明的,若得到伯伯七、八分的真傳,往後才能親手泡茶孝敬您老家人。」
原昱笑呵呵地撫著鬍子,「敬老的好孩子已不多見,我一定將所有的泡茶技藝毫無保留教給你。」乖媳婦難得,他這個未來公公可得好好疼愛這位好姑娘。
「小蝶在此先謝過伯伯。」
馬屁精!在旁的妙妙覷了專注學習泡茶的主子一眼。
她敢說,宮裡上下她這貼身侍女最清楚郡主的真面目。
郡主常常為了達成目的對老人家拍馬屁,哄得他們心花朵朵開,任她牽著鼻子走。
原氏夫婦自從郡主賜婚於原家後,對這未來兒媳婦疼得不得了,而郡主擺脫宮裡的束縛後。在此養傷宛如飛出籠的小鳥,每天過得快樂又逍遙,根本忘了還得回宮這一事。
看來到回宮那日,她得請凝雪公主將郡主押回去。
戲蝶親手泡了壺茶,倒了三杯,一杯端給原老爺、一杯給身旁的妙妙。
「如何?」她專注地看著他們的表情。
「第一次就能泡出這杯好茶,很有潛力喔!」原老爺讚不絕口。這丫頭聰敏伶俐,原家能有這麼位兒媳婦真是祖先保佑啊!
「是伯伯教得好。」她笑盈盈說著,再為他再添一杯茶。
「你就和我夫人一樣,第一次泡茶就能順手。」
「伯母也很會泡茶啊?」她頗為驚訝問。
原昱憶起往事,年邁帶著歲月滄桑的臉泛起淡淡的笑意,徐徐道來,「我與孩子的娘在很小的時候父母就為我們訂了親。待我歲數漸長,對這樁親事也很反感,可是就在我十六歲那年,見到來家作客的少妹,喝了她首次為我泡的茶時,在水霧茶香間發覺她挺美的,不知不覺……」說到這裡,老人家臉色泛起淡紅,說不出令年輕人見笑的話來。
戲蝶了然一笑,接下話,「就不知不覺地迷上伯母。」
「是啊!我那夫人雖然囉唆了點,但年輕時可說是大美人一個,要不是早訂了親,她可能未到及笄就被別人被搶走。」
「伯伯很珍愛伯母嘍!」
「那還用說。」原昱得意地著。他對妻子可是忠心不二,從來沒有想納妾的念頭。
她好羨慕原氏夫婦,若父母還在世,一定像他們這般恩愛吧?
「那小子有事兩天都沒回來,小蝶想不想他?」
「嗯……我……」她不曉得該怎麼回答。
他最好不要出現在她視線內。
自從那晚,趁她頭昏腦脹吻了她之後,原振風儼然成為她的惡夢,讓她這幾晚睡得很不安穩。
原昱見她不知如何回答的模樣,他為兩人再斟上茶,「這幾天,我總覺得那小子言行舉止有點不對勁,在他出門時還交代我好好照顧你。你說,他會不會迷上你了?」
「不可能!」她斬釘截鐵斷言。
原振風以戲弄她為樂,哪有可能為她放下感情?
「我可是過來人,兒子又是我生的,我看很有可能喔!」原昱撫著鬍子並未錯過她愁眉不展的表情。
「但……我和他……這該怎麼說?」她扭絞衣角,生怕用錯詞彙傷了老人家的心。
「我知道我那兒子不太會哄女孩開心,甚至沒什麼表情。可是,他居然會關心你,可見這孩子很在意你。伯伯難得幫他說話,你若不嫌棄,與他好好相處,好嗎?」
原昱的一席話令她頗為為難。說好,怕自己就這麼被婚姻綁住;說不好,又怕傷了老人家的心,她心頭掙扎著,這該如何是好呢?
「我——」
正當她要開口時,一位茶行小夥計神情慌亂的跑進來。
「瞧你慌慌張張的,有什麼事?」原昱不悅地問。
「老爺,少爺身受重傷,被人送了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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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蝶聽到原振風受傷的消息,立即修了一封信要妙妙快快入宮交給朱凝雪,請太醫院資深的老太醫前往品芳齋。
「太醫,我兒子……」愛子心切的楊少妹尾隨在老太醫身後,一臉關心。
「原大人左手臂上的傷口已止了血,多休息幾日就行了。」老太醫寫了一帖藥方給她。「請夫人到藥材行抓三帖藥,每日喝一帖即可痊癒。」他背起藥箱,坐上馬車,向原氏夫婦及戲蝶告辭。
戲蝶扶著楊少妹再次來到原振風暫居的客房。
楊少妹心疼地看著兒子的睡容,淚水盈滿眼眶,「這孩子從小習文練武,難免會受點傷,但這次他手臂上的傷口深到見骨啊!」
戲蝶柔聲安慰,「伯母放心,太醫不是說過,原大人身強體壯,只要定時喝藥、換藥,多休息幾日就能痊癒。」
話雖這麼說,但她還是對他的傷口感到憂心。
他不是武狀元嗎?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楊少妹偷偷覷了若有所思的戲蝶一眼,瞧見她小臉上掩不住的擔心,心頭浮上個計劃。趁兒子受傷期間,將這丫頭強留在他身旁照顧著,搞不好能增進他們之間的感情。
好,就這麼辦。
楊少妹以袖拭淚,「我怕丫環們不細心,小蝶,這幾天麻煩你幫他更換藥布好嗎?」
「好。」她毫不考慮地答應。她住在茶行的這段日子大家都很照顧她,她也該盡些心力。
「你真是位好姑娘。」楊少妹感動地握住她的雙手。
「我先在這兒顧著,伯母您去歇會兒。」
曉得兒子傷口雖深但無大礙,她放心地把他交給她。「那我晚點再來。」說完,楊少妹讓丫環扶回房歇息。
戲蝶坐在床畔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原振風。
他是怎麼搞的,才出門兩天,就身受重傷被人送回來,真是有辱武狀元的名號,虧他還是大伙公認的京華傳奇!
話又說回來,他的武學造詣是全京城中最好的,到底是誰有這份能耐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