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早知道了,那麼……我會被無罪釋放嗎?」她驚訝地站起來,快速轉身面對他。兩人隔著窗框,近距離面對面。
他挑起俊朗的眉,盯著她那雙像小鹿般純真粲然的黑色星瞳。「我還要考慮看看。」
「還考慮?這件事我從頭到尾都是身不由己,你不能拿我開刀啊!好歹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還是我陪著你的。」她神情激動地點頭。
今晚無論如何也要跟他說清楚,省得往後的日子過得提心吊膽,就怕哪天倒楣被他逮到,又被人用電線捆起來丟到馬廄裡去聞馬糞。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得慎重考慮,天曉得在我昏迷的時候,你有沒有乘機耍手段報復我?」黑子駿俯近她,黑眸瞇成細線,眼中閃動著狡獪的光芒。
「我沒有!」她立即否認。
「天曉得有沒有?」兩道劍眉飛起,他把碟子遞給她。「慶功宴結束後別溜,到時候我們再來仔細談談這件事。」
說完,他轉身帥氣走人,沈石娜輕喚著他,似乎想邀請他跳舞。
「氣死人了,簡直是欺負我欺負到家了。」兩記眼刀殺向他俊帥偉岸的身影,看他親密的摟著沈石娜走進舞池,她的胸口微微一窒。
她到底怎麼了?!揮掉那股莫名的不快,唐蕥鄤轉身往水池走去。拿起一塊牛肉凍,把它當成黑子駿,塞進嘴裡用力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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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蕥鄤剛解決完盤子裡的食物,身旁的男士很體貼地遞上來一張紙巾和一杯果汁。
「謝謝。」不會又是黑子駿吧?她小心抬眼看了一下,竟然是睽違已久的……「張醫師,真巧,你也來參加晚宴?」和張家俊在這個場合見面,唐蕥鄤心裡著實挺詫異的。
「先把嘴巴擦擦。」張家俊的眼神掩不住驚歎。今晚她好美,美得令人炫目。「你可以叫我家俊,別醫師、醫師的喊,聽起來好陌生。」
「唉呀,真是對不起。」她皺著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你怎麼會來參加這個……」隨便找個話題聊了一下,她胡亂擦了嘴巴,然後把果汁一口喝完。
「朋友邀請的。」他一逕靦腆地笑著,伸手接過她的紙巾和杯子,回頭交給侍者。「你呢?」
「我也是。」她俏皮地聳了聳肩。「參加這種宴會幸好還有好吃的東西可以解饞,要不然實在很無聊的。」說得她好像很有經驗似的。
「你很無聊嗎?」張家俊試探地問。
「是很無聊。」又聳聳了肩。
「那我有這個榮幸請你去跳一支舞嗎?」張家俊心中懷著無比的希望,祈求她能接受他突兀的邀請。
「好。」唐蕥鄤當然是欣然接受了。
很自然的,她主動伸出手邀請張家俊一同回到宴會廳,不料一隻鐵臂卻橫在兩人之間。
「很抱歉,你哪裡也不准去。」黑子駿緊繃的低沉嗓音插了進來。
唐蕥鄤和張家俊同時驚詫地轉頭看向黑子駿。後者一臉嚴峻森冷,眼神凌厲而可怕。
「黑先生……」他怎麼又出現了?張家俊驚詫的神情轉為懊惱、苦笑。
「跟我走。」黑子駿憤怒地橫他一眼,霸道而充滿佔有意味的手摟住唐蕥鄤的腰,往直通停車場的出入門大步邁出。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和家俊要——」
「家俊?」黑子駿冷凝的臉色更難看了些,扣在她腰間的大手猛一收束,她被摟得死緊。「你敢再叫他的名字一次,今晚你就等著到荒郊野外去露營。」下巴抽搐了幾下,他咬牙威脅。
唐蕥鄤驚懼地偷覷他一眼,他的神情陰沉得可怕,唐蕥鄤也頗識相,立刻噤了聲,一顆心忐忑不安地跳著。
她被黑子駿給莫名其妙地一路架著走,像行李一樣被塞入他那台銀色保時捷跑車內。
跑車在一眨眼的時間駛出停車場。
「宴會還沒結束……」她瞪著他,黑子駿專注地開著車,車子以極快的速度往郊區奔去。
「那又如何?」他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
「不如何。如果我們只是需要談談,應該不必跑得太遠。」眼看他們已離開市區,她有點緊張又害怕。
黑子駿洞悉地斜睨她一眼。
「你怕我吃了你嗎?」他挑起一道眉,那表情看起來既輕佻又迷人。
「我哪裡怕了?我只是、只是擔心跑這麼遠,待會兒我怎麼回去?」她口是心非,緊抓著裙擺的小手洩漏了她的情緒。
「今晚……你是回不去了。」他頓了一下,轉過頭看著她瞬間爬滿驚慌的小臉。
「你想做什麼?」她看他一眼,隨後轉向窗外,馬路兩旁的人煙已逐漸稀少。「你不能亂來,這裡很黑又沒有人,搞不好還有毒蛇猛獸……」唐蕥鄤一想到自己可能會被丟棄在這山區,簡直快要哭了。
「蠢蛋一個。」他沒好氣地瞪著她因害怕而顫抖的肩膀,很懷疑她的小腦袋瓜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控制方向盤的手俐落一轉,車子轉進一條小路,經過一小段路後,他把車子停了下來。
「你不能把我丟在這裡。」車子停下來,她嚇壞了。轉過身來抓住他準備下車的腿。
黑子駿低頭瞪著那雙緊抓著他右大腿的小手。「放手。」他咬牙低聲斥道。這女人不知道自己的舉動已經引起他的生理變化了嗎?
「我怕黑,拜託你別——」她用著可憐兮兮的目光瞅著他。
「你沒瞧見兩旁那幾盞亮晃晃的燈光嗎?」他沒好氣地抬高下巴,比比車窗外。
「吭?」她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過去,前頭有幾根燈柱,再往前幾公尺有一座小教堂。一陣紅浪襲上心口,她對他尷尬一笑。
「可以放手了嗎?」他陰狠地瞪著她的小手。
她像被火燙著似的,趕緊把小手收回,乾笑兩聲。「呃……冒犯了。」
他凜著臉,打開車門走下車,沒好氣的吼了一聲。「下來。」
他低首瞥了一眼自己的生理變化,低咒了好幾聲。
唐蕥鄤以為他在咒罵她,慌慌張張地下了車。
「你來這裡……」唐蕥鄤和他隔著跑車站著,她訥訥地開口,臉龐佈滿懼意。
黑子駿掃來一記凌厲的目光。這女人害得他慾火焚身,自己卻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
「你放心,我不會吃了你。」用力甩上車門,他全身緊繃,邁開步伐大步往教堂走去。
「喂,等等我啦。」她看了後方漆黑的小路一眼,嚇得往前追趕上他。
他們走進教堂,裡頭的長椅上零落坐了幾個人。
「黑子駿——」裡面一片安靜,唐蕥鄤一踏進去就噤了聲。
「過來。」他停下來等她。
她遲疑半晌,才走上前。
猿臂一伸,他扣住她的腰,將她摟進懷裡。
這些觀禮的人,還有早在一旁等候的神父,都是他刻意安排的,今晚他要用婚姻綁住這只美麗的鳥兒,他要她成為他的人。
「這……」她詫異抬眸凝望他,不料卻撞進一雙深情溫柔的眸子裡。「做什麼?」這句話幾乎快成為她的口頭禪了。
「結婚。」他低首輕語,熾熱的氣息搔動她耳畔敏感的肌膚。
「結婚?」唐蕥鄤心一震,她像被刺蝟螫到一樣,拔尖叫了一聲。
教堂裡幾雙眼睛立刻朝她望過來。
「我親愛的未婚妻,哦不,我親愛的老婆,你有意見嗎?」黑子駿得意地瞥著她。
她咬著唇,神色尷尬又緊張地說:「我們不是……」
「馬上就是了。」他臉色一正,說得正經八百。
「不可能的。」她大聲反駁,意識到自己的音量干擾到別人,她馬上又閉上小嘴。
「不可能的。」可是她的聲音卻小如蚊蚋。
「走著瞧吧!」他揚了揚眉。嘴角勾著笑意,摟住她的腰,強迫她變得僵直的身子往前方移動。
神父看著他們倆,然後帶著親切的微笑踏上神壇。
唐蕥鄤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教堂、神父……
「沒有證婚人……」她懷著最後一絲希望。
「後面那些不是嗎?嗯?」他熄滅了她最後的希望。
第十章
陽光灑落在松木大床上,嬌軀裹著薄被,唐蕥鄤眼皮顫了一下,咕噥一聲,翻了個身,換了個姿勢又睡沉了。
新婚才第三天,她人卻已經來到布拉格。她被黑子駿拐到教堂舉行結婚儀式後,隨即搭上飛機,經過了漫長而疲累的飛行、轉機、飛行,一直到昨天深夜才抵達布拉格。
一抵達他位於瑪麗亞溫泉小鎮的私人城堡,長途飛行再加上舟車勞頓之下,唐蕥鄤實在累翻了,也沒力氣再和黑子駿爭辯什麼,一沾上床倒頭就睡。
這一睡,就睡掉了二十幾個小時。
歷經日昇、日落,唐蕥鄤才從幽幽睡夢中醒過來。
她實在是睡迷糊了,眼皮也很沉重。她呆坐在床上,想了很久、很久,還是想不起來自己究竟身處何處?
一直到黑子駿進房,抱起她走下樓,步上林蔭小道,踏進了城堡後方的溫泉小屋,她睡糊了的腦袋才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