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想法、觀念都不同,我們所身處的世界也不同,以前我可以按捺下我心裡的恐懼和你在一起、為了你融入那個不屬於我的世界,那是因為我很愛你,但是這樣的恐懼和格格不入的自卑從來沒有停過。
「我很氣你欺騙我,也氣自己為什麼當時要那麼急著去找你,如果我從來沒有發現那個賭約,也許我可以繼續按捺我的害怕,但是一旦有了分開的理由,那些就像是火找到了油,更加狂肆地燒焚我的心,我不得不選擇分開,因為我害怕再繼續。」她不停地眨出淚水,像是要發洩出從交往到現在的委屈。
「我不懂!為什麼不行?」
「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懂過。」她掙脫他的懷抱看著他,「第一次我們吵架,是因為你總是不認真聽我想說什麼就拿一堆自以為是的道理來轟炸我,我們會和好是因為我看到你軟化以後心也跟著軟了,你一定一直以為我是因為你求婚而生氣對不對?」
莫遙舟尷尬地點頭。
事實上除了這個,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了。
「我們思想上的差異,還有你所處的環境……這些都讓我很害怕,我害怕我沒有辦法做個稱職的莫家媳婦,也害怕我的自卑不停地在我耳邊叫囂著,更害怕的……是你。」
「是我?」奠遙舟不解地望著她。
「上次舒沁哭著跑走,你說你不愛她,所以可以狠得下心傷害她,連點餘地也不留,我聽了很害怕,也許你現在愛我,但是如果我們真的結婚了,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後,當愛情已經淡化了,我們怎麼繼續一起生活?到那時候,你是不是也一個不愛了就乾乾淨淨地簽字了呢?
「對我而言,愛情和婚姻之所以不同,就在於愛情簡單得令人想哭,只要感覺不對了隨時要分手都可以分手,而婚姻不一樣,那裡面包含了太多情感因素,不全然是愛情,親情、友情、患難之情……這不是一聲不愛了就可以斷得一乾二淨的!那以後,你若是對我的愛淡化掉了,是不是就會像傷害舒沁那樣傷害我?」阮糖糾結著眉頭,他們兩個的思想觀念本來就不同,如果不能溝通的話,那不如趁現在分開算了。
莫遙舟看著她,從不知道她心理百轉千回著這麼多心思。
她說得沒錯,他很少真的很認真去傾聽她心裡的話,也許有過那麼幾次吧,但絕對不是一個當別人情人該有的態度。
而且,他一直不知道她竟然能胡思亂想到這種地步,真不知道是他的錯還是她的錯,她不說,他也就沒有留意;他不解釋,她又怎麼會知道他在想什麼呢?
「糖糖。」他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喉嚨,「我想告訴你一些事……」
「什麼事?」她噙著淚抬頭看他,白嫩嫩的臉蛋又變得虹通通的。
「咳……以前我很、很荒唐……」他很小聲地講,為了要解釋她和其他「前女友」的不同,他還得在她面前丟一次髒。
「我知道啊,你說過了。」她愣愣地看著他。
「你知道荒唐是代表什麼意思嗎?」莫遙舟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不知道,亂交女朋友?」她偏頭。
「呃……是啦,不過還有多一點……」他的大姆指和食指輕輕地劃開了一小塊的距離。
「亂交男朋友?!」她瞪大眼睛。
「不是啦!」
「要不然咧?」阮糖皺眉。
「就是……就就就、就是……」他深吸一口氣後一鼓作氣地講了出來,「就是有的時候會用一分鐘決定誰是我的女朋友,然後就……帶上床。」
最後三個字他講得最是小聲,也最心虛。
「所以呢?」她看著他,表情平靜。
看她不像預期中那樣對他又打又罵,莫遙舟心安了不少,他以為她至少會罵他淫蟲之類的話。
「所以,我對舒沁也是一樣,從一開始就不是認真的,說我把她們當成女朋友,倒不如說我把她們當成床伴,不過糖糖,我先澄清喔,我從來就沒有強迫她們過!」
「喔。」
「所以,我從頭到尾只有對你一個人真心過。」他涎著一張俊臉撒嬌。
「喔。」
「那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嘛……」見她眼淚已停,情緒堪稱平穩,莫遙舟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她。
「我不生氣了。」她微笑。
「那我可以握你的左手了嗎?」莫遙舟伸出左手給她。
阮糖唇邊勾起一朵燦燦笑花,然後把手縮回背後,身體往後倒退一大步,「不行!」
「為什麼?!」他不能接受地大吼,誤會不是都解釋清楚了嗎?!這個女人也願意相信他了,那為什麼不讓他牽她的手?!
「因為這次的事件,所以我決定我不想照著你的腳步走了,就是因為當初進展得太快,所以才會有這些問題,如果你愛我,請你自己想辦法再追我一次。」阮糖微笑,然後用右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帶著他走向門邊,「親愛的前男友,我該睡了,晚安。」
狠心得可以的女人一把將男人推出門邊,然後砰地一聲——男人吃了閉門羹。
愛情果真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言的一種奧妙事物。
尾聲
「老公,你幫我拿一下衣服好不好?」阮糖在浴室裡探頭大喊。
正忙著趕稿的莫遙舟瞄了瞄浴室的門,「你為什麼不考慮直接走出來呢?」
莫遙舟有點感動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婚戒,就在他歷時三年六個月又九天的窮追猛纏後,她總算肯嫁他了。雖然交往的過程中還經歷過三次分手、九次快分手的大吵和數不清次數的小吵,原本她在結婚前還信誓旦旦地說他們絕對會因為生活習慣不同而離婚,沒想到這近一年來的婚姻竟然跌破他們兩個眼鏡的平和。
「喔——你在說什麼啦?!直接走出來還能看嗎?!」她皺起眉,「幫我拿啦!」
莫遙舟搔搔頭,然後站起身子來伸伸懶腰,「怎麼不能看?我就覺得很好看。」
「你很變態耶!怎麼講得出這種話!」阮糖羞紅了俏臉。
「我不只講得出來,我還可以畫給你看咧!」莫遙舟扯開一抹笑臉,笑得跟條淫蟲沒兩樣。
「淫蟲!」阮糖凶巴巴地關上門。
啊……如果要他說這個婚姻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就是他親愛的老婆大人對他越來越凶、越來越狠了。想當初,她還是個和他說話就會臉紅的小可愛,但現在……歷經了歲月的考驗和時空的洗練,她對他父親還是一樣害羞、對他弟弟還是一樣溫和、對他媽媽還是一樣貼心……惟獨就是對他……凶狠又殘暴。
當然,只除了他們在做一件事的時候……莫遙舟笑了出來。
他就像阮糖口中的淫蟲似的輕輕地想要轉開浴室門把,但是它已經被戒心甚強的女主人給鎖上了,於是,淫蟲先生只好默默地從口袋裡掏出十元硬幣,然後輕輕地用它把爛爛的喇叭鎖給打開。
「啊!」
不愧是戒心甚強的女主人,阮糖幾乎在鎖一打開就察覺有人入侵了。
一得逞,莫遙舟就大步邁向他們的房間,然後把心愛的老婆大人輕輕扔在大床上。
莫遙舟一把就能把她壓在身下,嘴唇吻著她的唇。
「唔……」阮糖閉著雙眼。
啊啊……她喜歡和他結婚後的生活……阮糖昏沉沉地想著。
他真的對她很好,也非常尊重她,最重要的是,他越來越能和她彼此溝通了,他們都很努力地學著相愛和相處。嗯…其實,他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不錯的老公,可是,她也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吧!
「你這只淫蟲什麼正事都不做,就只會跑去我店裡喝咖啡,人家居正跟我抱怨過很多次了你還不停再犯,這次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是不會知道要改的!」阮糖冷笑著,前兩秒的媚笑完全不見蹤跡。
這個任性又被寵壞的傢伙老是跑到她店裡來像個小花癡似的坐在服務台前的位置看著她忙碌地工作,然後還卑鄙地運用他身為老闆兒子的惡勢力,要求店長不准派給她太重的工作,又白目地跟人家店長說她是他老婆,也就是老闆的兒媳,害得人家店長有什麼事都不敢叫她做,店裡等於是多養了她這條大米蟲嘛!
其實剛知道自己在莫奕開的店裡工作的時候,她真的很驚訝,因為一切都太巧了,後來是因為她對莫遙舟嚴刑逼供後才知道原來她的公公——也就是莫奕一直很想幫莫遙舟趕快娶她進門,於是開了間咖啡店打算要送給她,沒想到還沒開口他們就鬧翻了。
後來雖然莫奕也有提過,不過阮糖認為自己不是帶人的料,於是婉拒了,她還是當個小小的服務生就好。
她腦袋裡想事情想得很高興,莫遙舟盯著她也看得很高興。
一個邪惡的念頭在他心裡油然而生,他輕輕地關了燈……
接下來,就是他們兩夫妻的事啦。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