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累喔!蓋著紅巾悶死人了,還有這鳳冠……」
眼看著封靜心就要將鳳冠卸下,絹兒差點沒被急壞。
「小姐,不可以,你快把喜帕蓋上去,那是要讓姑爺掀的,還有那頂鳳冠也不能拿下來,小姐——」
幸好她有先見之明,將鄒家派來的嬤嬤、丫鬟們都先遣到了外室的門邊等著,要不然若是讓她們見到這「江南第一才女」的真面目,肯定會駭掉一堆下巴。
「我脖子好酸喔!已經幫了你這麼久,你還不滿足?」封靜心左右搖了搖酸疼的脖子嘟噥。
「幫我?」絹兒根本不懂她在說什麼。
封靜心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巴,真是糟糕,差點說溜嘴了。
「小姐,別玩了吧?」這是新婚之夜啊,可不可以放過她呀!絹兒苦著臉。
「我哪有要玩花樣?只是……你想虐待我是不是?這鳳冠很重耶,不信你自己戴戴看。」封靜心不顧絹兒的反對,不但沒將紅蓋頭給蓋上去,反而將鳳冠給拆下來,還往她頭上戴。
「小……小姐。」絹兒沒讓她給嚇死,算她心臟夠強。「你才是新娘,怎麼可以將鳳冠給我呢?」
絹兒連忙躲避著。
「你戴戴看嘛!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封靜心哄道。
「小姐,不許胡鬧了。」絹兒板起臉。
她搶過那個鳳冠,將它放妥在床邊,再把封靜心拉到床邊坐好。
「你別忘了,這裡是鄒府,不是封家,你已經是鄒少夫人了,別再那麼孩子氣了,要是讓人發現了可不好。」
又說教!封靜心努著唇,以手捂著耳朵。
絹兒才不管她高不高興,反正她今晚的任務,就是將封靜心完美地呈現在鄒家姑爺面前,至於夫妻見面後,這位大小姐會搞出什麼花樣來,那就不是她能力所能及的了。
「坐好,我替你戴上鳳冠。」
「哎呀!等等啦!」封靜心好不容易才將那重得要命的鳳冠拿下,怎麼可能輕易再度戴上。
「你又想做什麼?」拜託,饒了她吧!
「我好渴。」
「渴?好,我去替你倒茶。」
「嗯,整壺拿過來吧。」
「整壺?」雖然懷疑,但絹兒還是照她的話做了。「小姐,別喝太多茶。」
呃!洞房花燭夜,新娘子猛跑茅房,實在不是件多好看的事。
「你還是一樣囉唆。」封靜心拿過茶壺,感歎地說。
她的語氣不太對,絹兒盯著她的舉動。
封靜心拿著茶壺往前走向窗子邊。
她望向窗外,不禁覺得鄒家果然懂得享受,這新房就建造在水池邊。
此時天際月色正圓,美得宛如玉盤——天上一輪;而水裡,也飄飄忽忽地映照著另一輪,在水波蕩漾間,這間房竟美得好似仙境。
「絹兒,如果我們分開了,你會記得我嗎?」封靜心站在窗邊問道。
「不會有那種事的,奴婢會一輩子陪著小姐的。」
「我是說如果。」
要成親的人都會這麼奇怪嗎?絹兒可不懂。
「當然會,沒有小姐就沒有我,絹兒怎麼可能忘記小姐。」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所以才會讓小姐吃得死死的。
「那就好。」封靜心突然感性地上前將她摟住。「我也會想你的。」
不對勁!這位大小姐的舉動,簡直是不對勁到了極點!
「小姐,你到底在想什麼?」絹兒忽然警覺到什麼似的,以銳利的眼神看著她。
封靜心頓了頓,發覺到自己似乎露出馬腳了,立刻揚起了一抹嬌俏的笑容。
「我……沒什麼,只是覺得我成親了,你也不小了,該替你找個婆家。」封靜心繞著她轉圈子說道。「絹兒是個大才女,我該找什麼樣的人才配得上你呢?找個像鄒清豪那樣的人,你說好不好?」
絹兒差點失笑,原來是因為這個。
「小姐,你想太多了吧,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虧小姐有這心思。
「那我該想什麼?」
「想——」絹兒陷入了沉思。
新婚之夜,想的當然是浪漫的情事了,她曾經遠遠地看過那位鄒公子,雖然他花名遠播,但是俊雅的臉上看不出那種放浪氣質——他應該會是個好夫君吧!
封靜心趁這個好機會,手一揚,一抹細碎的粉末隨即滑入了手上的茶壺裡,她輕輕晃了晃,斟了杯茶遞給絹兒。
「好了,別想了,先喝杯茶吧!」她將茶遞給了絹兒。
「我?我不渴。」絹兒搖搖頭。那茶不是小姐自己要喝的嗎?
「喝口茶吧,我知道你今天很辛苦。」封靜心執意將茶杯拿給她。「我去拿鳳冠。」
「這才對嘛!」絹兒一笑,失去了防心,反正就是喝口茶嘛,又沒什麼。
她順手拿過茶杯,就口喝了下去,並開心地看著小姐拿起鳳冠。
上天保佑,這大小姐終於肯乖乖安靜下來了。
太好了!
不過……怎麼有點怪怪的啊?!
封靜心悄悄回過頭,眼看著絹兒喝下了茶,快樂得差點沒跳起來。
「我……頭好暈,這茶……這茶——」絹兒感覺不對勁。
「茶很美味吧!我加了料喔!」封靜心輕笑。
「加料?加什麼料?」
「我也不知道。」封靜心聳聳肩。「那是我娘給我的,說是可以讓新婚之夜更快樂的藥,吃了以後剛開始會有點頭暈,不過一下子就好了,你會如魚得水喔。我想那八成是我爹的主意吧。」
她爹就愛搞那些奇怪的玩意兒,什麼如魚得水?她娘是有仔細解說,可惜大姑娘她當作是催眠曲,只聽了前段而已。
「那你……你把藥給我吃了?」小姐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絹兒有些驚慌。
「反正他們又不會毒死我,沒關係啦。」她拿著那頂鳳冠朝絹兒走來。
「什麼沒關係?」關係可大了。「還有,小姐,你……你想做什麼?」絹兒只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
「替你戴上鳳冠。」吃了藥後會頭暈耶,她不趁機會行動,還待何時。「啊!對了,差點忘了我這身俗氣的紅衣裳了。」
「鳳冠?不……小姐,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
「誰說我不能?我就是可以。」封靜心認真地說。「記住,從現在開始,你不是絹兒了,你是封家的大小姐封靜心、名聞江南的第一才女,還是鄒家的少夫人,記清楚了沒有?」
「不,小姐,不可以——」絹兒就這樣看著她慢慢地拿著鳳冠朝她走來,卻已經無力去抵抗了。
老天!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這……這大小姐竟然又玩偷天換日那套了,而且這一回還那麼離譜,該怎麼收拾啊?
「最後一次,絹兒,算你最後幫我一次吧,求求你了。」
封靜心知道大戶人家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若要她跟另一個女人共同擁有一個丈夫,她會生不如死的。
如果讓她選擇,她寧願和一個平凡的丈夫,兩人共度一生一世!即使他是個窮小子,日子會很苦,她也不在乎。
能和一個人刻骨銘心愛過,那才不枉此生。
她腦海裡突然浮現那天街上出現的男人。她看得出來,對方的眼神裡有一股執著,他在人群中尋找著他的小師妹。而這天底下,會有個人也如此執著地尋找著她嗎?
她真心期待著。
「絹兒,對不起,請你原諒我,你那麼聰慧,一定有辦法讓鄒清豪聽你的,專寵你一個;何況你又才華洋溢,這才是鄒家想要的媳婦。」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夫唱婦隨了。
「不要,小姐,別鬧……」
「對不起,對不起——」封靜心只能這麼說了。還好絹兒也中意鄒清豪,應該不算太對不起她吧!
絹兒有口難言,她已經撐不住了。
救命啊!誰……誰來阻止這瘋狂的大小姐,誰啊——
可惜她已經無力求救了……
銘銘銘
「什麼?迅雷病了?」段馭飛在即將出發前,聽到這個消息,實在有些錯愕。
「對不起,莊主,是我不好。」老吳自責不已。
忠叔同時也在段馭飛耳邊嘀咕,將韓取歡到過馬房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部稟告。
段馭飛真是有些無力,這小丫頭難道以為沒有迅雷,他就出不了門嗎?真是太天真了。
他雖然寵愛、也信任迅雷,但是並不表示他會介意乘坐其他的馬匹。
「算了,那你隨便找匹馬吧!我們快來不及了。」他當機立斷地下令。
「是!」
銘銘gg
當段馭飛到達鄒府時,幾乎所有賓客都已到達,而新人們也已經拜過堂,顯然他們還是慢了點。
「對不住,鄒老爺,我遲到了。」段馭飛送上了自己帶來的賀禮。
「哪裡哪裡,段莊主百忙之中肯抽空前來,鄒某已經深感榮幸了。」鄒老爺熱情地親自迎上前來說道。
鐵夜山莊在江湖上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自然得套好關係,而這種場合,最適合套交情了。
「別這麼客氣,其實能獲得您的邀請,我才感到榮幸之至。」段馭飛覺得這些虛偽的話說多了,真是太痛苦了。「段某在此祝您早日抱金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