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啦!」做人還是得謙虛點。
「還好?」封靜心皺著眉。「那你既然有那麼好的功夫,剛剛為什麼不快施展出來,害我跑得差點沒斷氣。」
「我……」還不都怪她,拉著他到處跑,害他一下子全給忘光了。「唉,閣下尖叫聲過人,我還以為這樣已經夠嚇退猛虎了呢,所以一時沒想到。」
「我的尖叫聲……」封靜心這才知道,原來這個人是在捉弄她!她立刻追著他打。「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我是跟你說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段馭飛也很配合地躲著。「說真的,你的尖叫聲真的很了得耶,我想沒有人比得過你,若你去當更夫,保證夜半沒人睡得著。」
「你還講,臭段馭飛,你給我站住,站住——」
「哇,好凶啊,我怎麼這麼悲慘,逃過一頭猛虎,還有一頭母老虎虎視眈眈著。」段馭飛邊說邊跑。
「母老虎?誰是母老虎啊?你給我站住,說清楚了。」別以為她聽不出他的戲謔,這人真是太欠扁了。
「哇,母老虎要吃人了,救命啊——」他誇張地學著她方才逃命的模樣,邊喊邊往前跑去。
「段馭飛——」真是讓他給氣死了,竟然這樣戲弄他。
「追不到,母老虎!」
「你這該死的傢伙,就別落在我手上——」
兩人就這樣沿路追逐著,在微涼的晚風吹拂下,也將方纔的恐懼拋向了九霄雲外去了。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暗。
「太好了,終於找到了。」
「找……呼!找到什麼了?」封靜心也停下腳步,氣喘吁吁。
事實上,若不是意志力支撐著,她老早倒下去了。
「今晚的住處!」段馭飛往前面的山洞一指,說道。
第七章
白色的輕煙從火堆裡冉冉地往上飛舞,燦亮的火花將原本漆黑的山洞,映照了個分明。
段馭飛和封靜心兩人已經累得癱倒在地,根本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今天真是刺激的一天。
他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荒郊野地過夜,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遇上猛虎,更沒想過自己會與一個陌生人如此相依為命。
是的,在今天以前,他們根本談不上認識,但現在竟然禍福與共,怎不教人感歎命運的奇妙之處。
「喂!睡了嗎?」段馭飛以手為枕,詢問道。
稍做休息,他的體力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夜深人靜,近來難得的假期,如果就這麼浪費在睡覺上,實在可惜,還不如掌握住這點時間玩玩。
雖然,身邊只有個臉蛋黑污得根本看不出長相如何的女子,不過,相處了一整天下來,段馭飛意外地發現她可是個難得的有趣人兒呢,嘻!
「我睡不著。」封靜心老實地說。雖然身體已經疲累到了某個地步,但是不知怎麼回事,她就是無法合上眼睡著。
「不習慣吧!從來沒有在這種地方過夜。」這是肯定句。這位叫靳心的姑娘,真的十分嬌貴。段馭飛在心中暗想。
「嗯!可是我好累。」她又道。
「這樣可不行,你得早點習慣。」
「習慣?這怎麼可能?」雖然他體貼地為她撿來了一堆雜草當床,但是這雜草好髒,而且躺著又不舒服,哪裡睡得著,更遑論習慣。
「那也沒辦法,我們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說不定還有得繞呢!」段馭飛抬眼望向外邊的星空。「幸好今晚還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可睡,已經算是舒服的了,明天就不知道有沒有這等好運氣了。」
「你少烏鴉嘴了!」封靜心難過地道。「這裡哪有你說的那麼好?」根本就是個可怕的地方嘛!
一雙明眸大眼不斷地往四處瞄,心裡總是惶惶然的。
「吱吱!」
突然有細微的聲音從身邊竄過,封靜心立刻跳了起來,衝向段馭飛。
「哎喲!姑娘,你也矜持點,這麼強烈的投懷送抱,真是教人難以承受。」那撞擊力道真的很大,早知道該離她遠一點的,免得胸口教她給撞疼了。
「你在胡說什麼?」還有心思開玩笑!「我……我剛剛聽見……聽見——」
「老鼠的叫聲嘛!有什麼好稀奇的?」段馭飛在琅琊山學武多年,什麼珍奇猛獸沒見過,小小的老鼠根本不算什麼。
「啊——」她忍不住放聲大叫。「什麼?老……老鼠?」
段馭飛連忙摀住自己受殘害嚴重的耳朵。
「小聲點,你想把它們叫出來一起熱鬧熱鬧是不是?」這女人實在太大驚小怪了。
「它們?你……你的意思是說,這裡很可能有很多老鼠?」
「是啊!怎麼?你不信嗎?要不要我抓給你看?」段馭飛惡劣地問道。
「你這個人怎麼那麼無聊。」封靜心啐道,再也待不下去了。
眼看她想往外跑,段馭飛連忙將她一把給拉回來。
「你去哪裡,外頭可是又黑、又暗的哦。」
「但是這裡有老鼠啊!」她才不要跟老鼠共處一室。
「何妨呢?它們又不會侵害我們,而且要是肚子餓,還可以抓一兩隻來大快朵頤,你說……」
「啊——」真噁心,虧他說得出來,封靜心瘋狂地捶打他。「我才不要吃老鼠,才不要、才不要——」
「哎喲!女俠……饒命啊,不吃就不吃,早跟我說老鼠是你的同類,我就會放過它們了嘛,大家有事好商量。」段馭飛逗道。
「誰……誰跟老鼠同類啊!」封靜心氣呼呼地質問。
在飄忽的火光映照下,那雙大眼睛顯得特別澄澈動人。
「好,你不是老鼠,差點忘了老鼠的膽子還比你大呢!」段馭飛含笑地說完,立刻快速閃人。
封靜心果然追了過來。
「別跑!段馭飛,你這個討厭的傢伙,竟然敢拿我跟老鼠比。」
「我有說錯嗎?」段馭飛聳聳肩。
「還不肯認錯。」她努著唇,竟敢出言不遜,若不將他抓來好好痛扁一頓,實在難消心頭之火。「你別跑!」
段馭飛真的就站在原地,含笑地看著她,動也不動。
他竟然真的不跑了,這麼一來反倒害她也失去了打人的興致。
「笑什麼?」她最討厭人家笑得莫名其妙了。
「沒什麼。」段馭飛伸手往天際一指。
外頭此時朗朗明月當空,星子也特別璀璨。
「哇,好多星星,好漂亮。」封靜心伸開了手,像是要將那些星子給全部攬進懷中似的。
「我好久沒能這麼無事一身輕地看星空了,真好。」段馭飛有感而發地說。
封靜心想了想,她好像也很久沒有這樣看星星了。為了討她爹歡心,從小想盡辦法學習各種才藝,雖然到最後一事無成,但她也已經盡力了。
有多久沒這麼自在地看著星空了呢?她根本想不起來了。
兩人就這樣坐在地上,什麼話也不說地仰望天空。
直到再也撐不下去,封靜心才慢慢地閉上眼,往身旁溫暖的懷抱倒下——
一夜無夢到天明。
身邊有他在,她不再驚慌,也不再畏懼。
銘銘銘
煙薰裊裊,架上一隻金黃色的烤雞,不斷地散發出誘人的香味,教人食指大動、垂涎欲滴。
「哇!好香,心心,快來吃啊!」段馭飛興奮地吆喝著。
坐在一旁的封靜心不為所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怎麼了?肚子不餓嗎?」他拔了隻雞腿放到她面前。「快咬一口,我保證好吃得讓你連手指頭都想吞下。」
「我沒胃口。」她懶洋洋地說。
「怎麼又沒胃口?這真的很好吃。」段馭飛發現自己料理的技術越來越好,那香氣連他都受不了了哩!
他又拔了另一隻雞腿,用力地咬上一口——天啊,真的太滿足了。
「唉。」封靜心忍不住歎息,他怎麼還有心情玩鬧,真是服了他。
不知道該說段馭飛嘴巴夠靈,還是說他太烏鴉,竟然讓他給一語成讖——他們就這樣在山裡繞了許久,還沒能找到個出路來。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我們……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封靜心看著面前對她來說沒什麼不同的樹林,實在有種無力感。
眼前又出現了數條岔路,那岔路……該怎麼說呢?全都只是羊腸小徑而已,根本也不能算是路。
當然啦,這裡這麼僻遠,平時一定鮮少人煙。
一想起可能還得在這裡繞個不停,她已經全身都覺得不舒服,若說這是上天的懲罰,那也該夠了吧!
她怎麼還會有心情吃東西呢?唉!
「馭飛哥,怎麼辦?真的走錯路了嗎?」她又一次詢問。
「我想八成是。」
「為什麼會這樣?」
「我也想問啊!」段馭飛無奈地道。「昨天我說了要往左,是你堅持要往右的。」偏偏他又不能放她一個人亂闖,能怎麼樣呢?
「我看左邊那裡好像走過了嘛。」她真的有那種感覺。
「事實上並沒有。」
「你又知道。」封靜心才不信他那麼厲害,這些看來極為相似的路,她都分不清楚了,難道他又弄得清楚嗎?
「我在山裡住過一大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