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那麼笑,你不適合的。"他還是喜歡她最初的單純模樣。
"鐵公子,你沒說錯吧?"落花有些詫異。"哪個男人不為我這笑容而神魂顛倒,你怎麼會說不適合?要不然,你倒是說說我該怎麼笑才好呀!"
看見他來了,她的心不自覺地安了下來。
呵!想來她落花的魅力,還真是不小呀!
哪個男人不為她的笑容神魂顛倒?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我想問你一件事。"
又來了,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又讓落花感到一陣莫名的慌亂。
怎麼會這樣?她對那眼神怎麼會有特別的熟悉感?
"我沒空。"落花想也沒想地立刻別過頭去,故意問道:"難道你不知道半夜三更闖入別人的閨房很失禮嗎?還要問話,莫非你真當我是娼妓?"
"不!你別誤會,我沒這意思。"
"那好,你走吧!什麼都別問了。"她立刻下逐客令。
"可是……"
"我雖然是個小小的舞伶,但是賣藝不賣身,更不賣笑。"
"我知道。"
"知道還不快走?"
"我……"鐵胤珩遲疑了一下,終於點頭了。"我問,你可以不回答。你真的那麼喜歡……虞璜嗎?"
話說完,他沒有等待答案,果然依約地離去了。
那身形如風,就像來時一樣讓人無從察覺。
"虞璜?我喜歡虞璜?"落花輕輕地聳肩,他怎麼會這麼想呢?
難怪他不來了,原來是怕兄弟鬩牆呀!
她慢慢地走入室內,對著菱花鏡中的自己,忍不住輕歎了聲,說:"紅顏禍水呀!"
如果能攪得他們兄弟鬩牆,那才真教人痛快,只可惜……
她輕輕地將披風拿下,將那披風拿近自己,腦海裡又轉著那張熟悉的臉孔。
畢竟鐵胤珩和虞璜長得很神似,所以對他的長相感到熟悉,並不該意外。但讓人懷疑的是,為何她總覺得他倆之間還有些牽連……
"落花呀落花,終日玩火,該不會被火焚了吧?"
這舉止,簡直像個花癡,但天知道她心裡根本沒這意思。
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她宛如陷入迷霧中,無法脫離。
☆ ☆ ☆
這日,荷風暖吹。
鐵胤珩的生辰宴使得整個鐵夜山莊熱鬧滾滾。
由於鐵夜生前交友廣闊,因此不但三教九流的人士都來了,連縣太爺都親自帶禮前來,簡直面子十足。
"來來來,東西放這兒就行了,裡面請。"
"大家別客氣,就當成自己家一樣。"
"多喝幾杯,今天不醉不歸。"
大廳上,鬧哄成一片,只有鐵胤珩仍維持一貫的沉欽,由他們去玩。
他冷眼地看著所有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今天的宴客名單和他父親的壽宴名單一模一樣,這是他唯一的堅持。
大夥兒也明白他心裡想什麼,以為他總算從沉迷個小小舞伶的世界中清醒過來,想要找出兇手,為鐵家兩老報仇。
然而,天才知道,他的心頭仍舊煩亂。
"怎麼愁眉不展?開心點兒,今天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耶。"段馭飛走近他身邊提醒道。
宴客的名單上都是些大人物,江湖豪傑、仕紳名流都在內,所送來的禮自然不同凡響。大大小小的禮物堆滿了廳堂,看來拆禮還需要費許多時間哪。
"為我?是嗎?"大家心知肚明啦!鐵胤珩撇撇唇。
"當然是為你。"段馭飛邊朝來賓笑著,邊對他道:"就算這生辰宴別有用意,但一切也都是為了幫你。"
沒錯!他說的絕對有理!
"馭飛,謝謝你。"鐵胤珩是個公私分明的人,該道謝的時候,他也絕對不會吝於出口。
"哪裡的話?三八兄弟,這麼客氣幹麼!"段馭飛真的笑得三八兮兮。
其實他愛湊熱鬧的成分多些。前段時間被困在琅琊山上,整日對著山和樹;現在好不容易下了山,以為能夠解脫,卻因為鐵夜夫婦的意外身故,整個莊內的氣氛低沉得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好不容易終於讓他找到一個機會可以大大熱鬧一番,就算不能從中找到兇手,那也值得了。
當然,他覺得兇手沒那麼笨,才不會在同個場合出手第二次,這是他們師兄弟倆心知肚明之事。只是山莊裡的長輩們以為這樣就代表鐵胤珩想振作了,只好做出假象讓他們瞧瞧了。
不過說不定也會弄假成真,畢竟誰都無法保證,下毒手的一定是個聰明者。
"少爺,今天來的客人很多,我怕場面亂,待會兒你最好別吃桌上的東西。"忠叔走到他跟前,悄悄地在他耳邊道:"不過我都安排好了,在你房裡已經準備好酒菜,你先去吃點東西果腹吧!"
鐵胤珩和段馭飛聽得差點笑出聲來。
"忠叔,如果讓人知道鐵夜山莊的東西吃不得,傳出去會嚇壞人的。"鐵胤珩真感激這個老好人。
"別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少爺你呀,你可是山莊的唯一繼承人,我們全都指望你了。"忠叔差點沒掉下淚來。
鐵胤珩雖然這陣子不知怎地竟會去迷戀上一個舞伶,但幸好他的學習能力很強,一下子就能夠掌握鐵夜山莊的大權,帶領他們山莊上下的人,這倒是讓人十分欣慰之事。
"別擔心,除了我,還有虞璜。"他也是鐵家的骨肉,儘管所有人都不承認,但這是事實。
其實對從小失去自由的鐵胤珩而言,必須繼承鐵夜山莊之大業實在很痛苦,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這責任他脫逃不了。
聞言,忠叔的表情大驚失色。
虞璜這個名字在鐵家是禁忌,直到現在兩個老主人都不在了,他還是不認為會有所改變。
"少爺,別這麼說,夫人會不高興的。"忠叔敬愛他的舊主母,儘管她已經香消玉殞,這份忠心仍未變。
"忠叔,放輕鬆點,別太緊張,大師兄只是跟你說笑而已。"段馭飛趕緊解釋,免得嚇壞這老好人。
"是嗎?可是這種事並不好笑呀!"忠叔叨念著。
段馭飛苦笑,他瞭解鐵胤珩的心態,同時也能體諒忠叔,雙方都沒錯。
就在陷入岑寂之時,突然一個下屬跑了進來,神色有些緊張。
"發生什麼事了?"鐵胤珩問道。
"稟莊主,虞……虞家送禮來了,就在花廳裡。"下屬支吾地道。
"虞家?"忠叔更加緊張。"虞家送什麼禮?不管是什麼,都給我退回去,快退回去。"
"可是……可是那禮物不好退。"下屬有些為難。
"還有什麼禮物不好退的?難道送的是座山?"忠叔才不信。
"我看──送的是個美人喔!"段馭飛俊臉一揚,開玩笑地說道。
"就是,給表少爺說對了。"那下屬一臉的正經。
眾人一愣!
"真的送個美人啊?你不會告訴我那個美人是落花姑娘吧!"段馭飛臉上的揶揄意味更加濃厚了,還帶著一抹促狹。
聽說落花這女子很有個性哪!
"又給表少爺猜對了,正是落花姑……"
下屬話都還沒說完,鐵胤珩已經化作一道輕煙,往外奔去了。
"少爺,少爺──"忠叔苦著臉,看來這少爺的個性沒變,他心中牽掛著的,還是那個舞伶。
唉!怎麼會這樣呢?他該怎麼辦才好呀!
第五章
「落花!」
柔媚的一個轉身,那張艷若海棠的嬌麗臉孔立刻出現在面前。
落花媚眼一眨,顧盼間,自然地散發無限風情。
「爺兒萬福。」她款款地彎身,輕輕做了個揖。
「別客氣。」鐵胤珩上前將她扶起。
那美人兒似不勝嬌弱,就此乘機往他身上跌,那嬌柔的身段,柔弱無骨;渾身的香氣,撲了他滿鼻。
「你怎麼了?」他有些緊張地問。怕是她患病了才會如此。「哪裡不舒服嗎?我去替你喚來大夫。」
一旁的紅綃差點沒笑出聲。
落花也微張檀口,稍稍愣了一下,隨即揚起一抹勾魂攝魄的笑。
「我沒事。」她柔柔地道。
方纔只是她的小小測試而已,她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究竟佔多少份量。可真想不到啊,這個外表看來鐵性無情的男人,竟然會對她這麼緊張?落花簡直覺得受寵若驚。
當然心裡也有點小小的感動。
「你沒事就好。」鐵胤珩就像個生澀的少年般,不知所措。「對了,你怎麼會來呢?」
「爺兒,從今以後落花就是你的人了。」她提醒著。
「你……當真是虞璜送來的禮?」鐵胤珩突然想起這件事。
「是的。」她乖巧地道。
鐵胤珩嚴峻的臉上突然有點寒意,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要將你當成禮送人,你也隨他?」他口氣中有抹自己都未察覺的酸意。
「當然。」落花眨眨眼,表情好無辜。「不然我還能怎麼樣?」
她那柔弱的樣子,讓他心中的氣無處可發。
「你不可以拒絕他嗎?」
「你希望我拒絕?」她故意問。
眼前的這個男人有點兒好玩,似乎隨便一逗就會暴跳如雷,和他內斂深沉的外表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