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不了別人。」鐵胤珩向來我行我素慣了。
他就這麼輕輕地一躍,立刻上了舞台。
「嘩!」此舉立刻引起了莫大的騷動。
段馭飛更是一副想自殺的樣子。
喔!老天爺啊,快阻止他吧!
以他們鐵家在江湖上的身份與地位而言,如果在此地鬧事,傳出去會很難聽的。
台上台下,現場即刻亂成了一片。
可惜此刻就算是天塌下來,鐵胤珩也不管了!
他的眼裡只有那身穿美麗舞衣的她,就像是盯住獵物的眼神,十分放肆而專注。
他就這麼朝她走去──
他來了!
所有人驚慌失措,亂成一團。
而她不!
落花是有些訝異他輕佻而瘋狂的舉動,卻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就達成了自己的心願。
鐵胤珩果然是個草包公子,只適合躲在父母懷中尋求保護,一旦失去了父母的庇護,他便變得無法無天,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大庭廣眾之下,這笑話是鬧定了。
真是可憐的男人,幸好沒被他的外表所騙。
那是什麼眼神?像是同情、又像是唾棄,就是沒有他所想要的……熟悉!
鐵胤珩心裡有些亂,直接抓住她想問個清楚明白。
就在他即將碰到她之前,突然一朵大紅花……不,是一個穿著紅艷又有些肥胖的女人擋住了他。
「哎喲!我的好公子爺,您……您逾矩了。」牡丹嬤嬤差點沒給嚇壞。
落花可是她的心肝寶貝,捧在手心上呵護的搖錢樹,萬萬傷不得。
「你讓開!」鐵胤珩說道。
「這怎麼行?想看落花姑娘,就乖乖在台下坐。」看他氣度不凡,牡丹嬤嬤就算心裡有氣,也不敢亂髮。「好公子爺,您就別為難我了。」
現場真的亂成了一團,幸好她早有防備,已經派出「人牆」擋住台上的人,並安排好人將台下一干客人給陸續送離,並回贈些小禮物。
「我有話想要問她。」他正色地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牡丹嬤嬤連連點頭。
這些來牡丹樓裡的男人,誰沒有一肚子的話想和落花說,只是此例萬萬不可開,要不然以後每個人一高興都上前來拉住落花想談心,那還有啥搞頭?
再說落花的身份可不是一般牡丹樓裡的姑娘,她可是不賣身也不陪笑的呀!
「這樣吧!我看落花累了,有什麼話對嬤嬤我說也是一樣。」俊哥兒人人愛,牡丹嬤嬤決定獨吞……呃,不是啦,他要談心和她談也是一樣的啦!
好歹她也是朵牡丹花咩!
「你讓開。」
「不讓……」
就在兩人僵持下,落花嬌俏的身形一下子不見了蹤影。
「我要見她,不管付出多少代價。」鐵胤珩直接地道。
「啊!這個嘛,這個、這個……」牡丹嬤嬤也很為難,這種事其實常發生,早已見怪不怪了。
可人家落花姑娘真的不是賣笑的嘛!何必強人所難呢?
「你還在猶豫什麼?」
「我……」
「好了、好了,大師兄,你別鬧了。」段馭飛穿過人群,趕緊前來阻止他的瘋狂行徑。
真想不到像他這種八風吹不動的個性,竟然也會有如此狂烈的時候,可見這落花姑娘的魅力有多深遠。
紅顏……果真是禍水呀!
以往十分期待看到他瘋狂的樣子,但現在段馭飛卻寧願自己沒見過。
「走吧!」他勸道。
「我只是要見落花。」鐵胤珩認真地道,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對。
「我知道,但是你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還有現下的場合。」段馭飛在他耳邊悄聲提醒。
這場合的確不對,可他急於想知道她的一切,而且他實在無法隱忍。鐵胤珩完全不想讓人分享她的美、她的俏與她的笑,那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專利。
他冷峻的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頹喪。
知道他恢復冷靜後,段馭飛總算放下心來。
「對不起、對不起,牡丹樓的損失,我們都會賠償的。」
留下了張主事處理善後,他火速地拉著肇事者離去。
☆ ☆ ☆
「哇!真是嚇死人了,剛剛那個人……那個人就是鐵家少爺吧?沒想到他竟然那麼瘋狂。」紅綃到現在心兒還蹦蹦跳的。
她一眼就認出了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一早才見過的嘛。
幸好她趕緊護住小姐離開,要不然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
「瘋狂嗎?」落花不在意地說著。
褪下了方纔的舞衣,此刻她正舒舒服服地仰躺在浴桶裡,享受那溫水的滋潤,洗去一身的艷麗。
「小姐,你怎麼一點也不緊張?」人家她可怕死了。
「緊張什麼?牡丹嬤嬤都做好了準備,不需要擔心。」她拿了顆果子放入口中品嚐,笑容盈盈。
反正那是在計劃之內,只是計劃比預期中順利很多而已,沒什麼好稀奇的,她倒是樂見其成哩!
只是……多奇怪呀,為什麼她一直覺得那個男人的眼神有點似曾相識?
不,不可能。
她怎麼可能見過他?
再說那種深情的眼神,她見得太多、太多了,並不奇怪呀!
他不特別的,落花試著說服自己。
「可是那男人看來還是充滿威脅感。」紅綃輕輕拈下一些花瓣灑在她身上。「不過也好讓人羨慕喔,魯男子對小姐獻愛慕不稀奇,但那個鐵公子會這麼不顧一切……哇!好浪漫喔!」
她開心得尖叫出聲,如果真有個這麼有個性的男人肯為她這麼做,她早就收拾包袱隨他去嘍,嘻。
「傻丫頭!」落花搖頭輕笑。「誰告訴你那鐵公子不是個魯男子?」
「才不是呢,我看得出來,他是個跟虞公子一樣厲害的人。」紅綃話鋒一轉,突然大嚷。「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何喜之有?」這丫頭玩什麼把戲?
「若真讓鐵家少爺看上了,說不定有機會成為鐵夫人喲!」紅綃開心而天真地笑道。「哇!鐵夜山莊的女主人耶,多麼威風凜凜,從此以後你就不用再跳舞了。」
「不希罕!」她揉著自己的長髮,直接道。
「不希罕?不……希罕?」她瞪大眼。
嗚!那可不可以讓給我呀?不用問,紅綃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唉!
「小姐,你在想什麼?鐵夜山莊的女主人之位都不心動,難道你真的要嫁給皇帝呀?」她開玩笑地問。
「呵呵呵……」褪去了臉上的脂粉,那嬌美的笑容依然風情無限。「傻丫頭,讓你猜對了。」
又說她傻,她哪裡傻……
「嗄?你真要嫁皇帝啊?可是皇帝住在皇宮裡耶,又見不到,怎麼嫁?太難了啦!」紅綃大嚷,這是個不可能的任務嘛!
傻丫頭就是傻丫頭,她嫁皇帝做什麼?她要嫁的人,從小就決定了呀!
那人不是皇帝,不是什麼山莊的主人,他只是個平凡的男人而已,只可惜……
不!說好不想他的,怎麼又想起了?
那個翩翩少年郎早已負心地離她而去了,何必多想呢?
將那模糊的人影剔除腦海外,她以一抹笑容掩飾。
☆ ☆ ☆
清風吹拂,明月當空。
鐵夜山莊的一隅,頎長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在地上迤邐出一條長長的寂寥身影。
「來!喝杯凝神茶,定定神吧!」段馭飛端了杯茶,放在涼亭的桌上。
「不必,我很好。」鐵胤珩頭也不回地答道。
「很好?」他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語。「你這樣子若算是很好,那天底下就沒有正常的人了。」
也難怪!鐵夜夫婦遇害時,鐵胤珩都能夠鎮定地處理好一切,誰能夠想到如今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舞伶,竟能逼他瘋狂至此。
「隨你相不相信。」鐵胤珩並不在乎。
他心裡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而且一點也不會後悔曾經這麼做過,有的只是怪自己,行動仍然太慢了。
段馭飛忍不住一再搖頭,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多不可思議啊!
「老大、大少爺、大師兄,我求求你清醒些吧!」他哀求道:「像那樣的舞伶只可遠觀,你千萬別有其他想法。」
鐵胤珩眼中有股難得的戲謔。
「如果說我已經決定了呢?」
「決定?」他瞪大眼睛。
段馭飛和他相處了許久,當然懂他話中之意,但是……他寧可自己不懂或猜錯,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事。
「或許你忘了我曾經說過的一點。」段馭飛的神情出現難得的嚴肅。
「我是忘了你說過什麼,但那並不會影響我的任何決定。」鐵胤珩的個性十分固執,只要他想做的事,沒人能夠阻止。
「是嗎?」段馭飛說出了個令人震撼的名字。「我想你應該不會忘記虞璜這號人物吧!」
「虞璜?關他什麼……」
是了,他記得段馭飛曾經說過許多落花的事,包括……包括她和虞璜!
虞璜!為什麼會是他?
「想起來了吧!落花姑娘是虞璜的人,除非你真想鬧到兄弟鬩牆,讓姨母地下難安,否則你該適可而止。」
鐵夫人一直防備著虞姓一家,不願再有所牽扯,這是眾所皆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