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找她幹嘛!?蘇子儀勃然變色。今夜他不是一下子找了兩個,還不夠嗎!?
「快,您快進去!」
「我不要!」
「小姐,別鬧彆扭了——」雙雙話還沒說完,趙尋已赫然佇立在兩人面前,冷然瞪視著蘇子儀。
「你去哪兒了?」她可知他有多心焦?
「隨便逛逛。」打死她也不會承認她去偷看他的事情。
「逛逛?三更半夜?」他雙臂環胸,勾挑眉眼。
她對他扮了假笑。「是啊!」隨即走入屋裡。
他隨她進來,「關門!」他對雙雙命令,要讓兩人獨處。
趙尋對她刻意表現的疏離蹙起眉,他不能忍受她輕忽他的舉止。
他扯住她的手臂,粗魯地將她揣入懷中。
「走開!」她用力推他。
「走開?」他不悅地低吼。「你要我走開?」
「不要碰我!」她憤怒地叫道。「別用你那雙碰過別的女人的髒手碰我!」
他怔了片刻,然後,突然輕笑。
「怎麼?你聽到了什麼?還是看到了什麼?你在嫉妒嗎?」
「嫉妒!?哈!別開玩笑了!」她啐道。
趙尋仍然牢牢抓住她的手臂,雙眸卻盛滿與他強大的手勁相反的溫柔。
「你不用嫉妒。今晚我會回到你房中,表示你是特別的。」他試過了,府裡最嬌媚的兩名侍妾,今晚卻出奇的令他胃口盡失。她們的脂粉味太濃、舉止太放蕩、講話太嗲、態度太低聲下氣——她們不是她。
趙尋的話在蘇子儀耳中卻有了另一種解讀。
「是喔!這麼說我還要感激王爺的恩寵囉——」氣死人了!他那是什麼態度,好像他的寵幸是她多大的榮寵似的。
她才不稀罕!
她今晚傲慢的態度已漸漸令他不悅,畢竟,他已經為她折騰了一晚。而他趙尋從未為了一個女人這麼大費周章。
「過來。」他甩開她的手,橫躺在床榻上,高傲地對她命令,要求她絕對的服從。
「不要!」
「你說不要是什麼意思?」他的黑眸倏地瞇起。
「我不要再跟你上床!」
她的話令他立刻自床榻上躍起,像一隻危險的獵豹無聲地走近她。
他那雙陰沉的眼眸令她不寒而慄,她拚命克制自己轉身逃走的衝動,勇敢面對他。
「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沒動手傷她,可言語的殺傷力卻遠比行動來得大。
「你走。」她捏著拳,全身氣到發抖。
他—向冷然的眼此刻也染上一層怒霧。
「你想清楚了?敢趕我走,就別想我會再上你這兒來。」
「那最好。」她依然嘴硬。
趙尋眸光倏寒,不發一語,甩袖離開她的房間。
她被留在一室空寂之中,依舊是一臉不肯認輸的倔強。
從那天起,趙尋果然再不上她的房裡來了。
蘇子儀不讓自己陷入自憐自哀的情緒中,相反地,她做起了一些她自認為相當有「意義」的事。
「王爺……」
一看見屬下一臉惶恐的表情,趙尋已大約猜出發生什麼事了。
「這次又是哪一個?」他沉下臉。
「是、是雪兒姑娘。」那名侍衛跪在趙尋面前,簌簌發抖,連頭也不敢抬。
這已經不是穆王府第一次發生侍妾叛逃的事了。
近—個月來,從侍妾小蠻和府裡侍衛私奔開始,這種醜事已發生了不下十件,這事可說嚴重打擊穆王府的顏面。
事出必有因。那些一向乖順認命的侍妾突然之間有了自己的意志,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逃出王府,這背後一定有「人」在鼓動作亂,而那個人——
正是蘇子儀。
「王爺……您要去哪裡?」
看見趙尋霍然站起來,底下的人全嚇了一大跳。因為他一向從容自若的神情已然消失,換上扭曲的激怒。
趙尋大步往後院走去,眾人的訝異他全看不見,眼前只剩一片血紅的怒海和重罰那個不聽話的女人的念頭。
她不該公然挑戰他的權威,她不該把他的王府搞得烏煙瘴氣。
她最不該的是——
居然一個月過去了,她當真不來求他!
趙尋猛然推開蘇子儀的房門。
「王爺……」
「王、王爺……」
他的侍妾們惶然站起來,害怕地囁嚅。
他微瞇起俊眸,掃視室內幾張桌子,幾個凳子,桌子上的書簡,和室內唯一不對他卑躬屈膝反而昂首挺立的女人——蘇子儀。
莫名的怒氣在他心頭燃起。她該死地看來好得很,一點也沒有棄婦該有的憔悴失意。
「這是在做什麼?」他揪緊眉心。
「子儀妹妹正在……教姊妹們讀書識字。」其中一名侍妾鼓起勇氣回道。
「讀書識字?」他嗤道。「你們學這些做什麼?你們只要懂得怎樣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就夠了。」
「請你離開,不要打擾我們。」蘇子儀開口了。說出的卻是令所有侍妾們都抽口涼氣的話。
「離開?你要我離開?」
「是。」
「你知道自己在對誰說話嗎?」他真的動怒了。「這裡是「我的」王府,群鶯院是「我的」,就連你們也是「我的」。」這女人究竟搞不搞得清楚狀況!?
如果他以為她會如此輕易屈服於他的疾言厲色之下,那他可要大失所望了。
「我們是「你的」女人,我們的義務只是在夜裡供你發洩你那噁心的慾望。至於我們其他時間要做什麼,你管不著!」
「我管不著嗎?」他脖子上青筋浮現,說出的話雖輕柔無比,卻更令人覺得恐怖。
「王爺……」
那些侍妾從未見過他如此氣憤的模樣,不禁嚇得發抖,有幾個人甚至還哭了出來。
蘇子儀看己方氣勢明顯屈於弱勢,不由怒從心生。
「姊妹們!別怕!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不要畏懼他的勢力,我們要勇敢地說「不」!」
「啊?」侍妾們面面相覷,看一眼慷慨激昂的蘇子儀,再看一眼王爺繃緊的俊容,真……真的要說「不」嗎?
「全部出去!」
趙尋一聲厲吼,結果立即分曉。
只見侍妾們慌慌張張往外跑,就怕一個遲疑就要慘遭重罰。
「你們……」蘇子儀先是瞠目結舌地看著盟友們—個個叛逃,最後那股怨氣全數轉化為對趙尋的憤怒。
「你來幹什麼!?你不是說不再上我這兒嗎??」
「怎麼?」他惱羞成怒,慵懶的笑容背後帶著尖銳的諷刺。「是怨我那麼久沒來?」
「誰——誰稀罕!?」打死她也不會承認。她別開臉,倔傲地昂起頭。
趙尋厭惡地看了眼桌上的書簡。
「詩經、唐詩,你教她們這些東西做什麼?你究竟在那些女人腦子裡塞了什麼東西,讓她們一個個都變得不聽話了,就是這些天真可笑的浪漫愛情嗎?」
「我不覺得這些有什麼可笑。」蘇子儀漲紅了臉反駁。「她們有權利讀書、有權利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的,可她們卻經年累月地關在這小小的王府裡,過著一成不變、封閉的生活。這是不對的!我要教她們,讓她們知道只要拿出勇氣,她們就可以對抗外在的壓力,她們也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趙尋瞇起眼,看著她那雙充滿怒火卻美麗非凡的黑眸。
他不得不承認,她義正辭嚴的模樣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她就像一團燃燒的烈焰,美麗、危險,令人屏息。
他小心藏起自己的情感,此刻不能有絲毫的讓步,就算他再喜愛她,也不能容許這種離經叛道的言論,繼續在他的地盤裡蔓延。
他用輕蔑的俊逸笑容對她。
「說得真是好聽。你就是用這套說辭來迷惑那些無知女人的嗎?她們傻傻地照你的話去做了。結果呢?出了王府,別說是要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了,可能連溫飽都成問題。而你這個始作俑者,卻在王府裡穩穩當當地過著優渥生活。你真是為她們著想嗎?」他諷笑道。「我看——這是你私心地想一一清除情敵的伎倆吧!?」
蘇子儀瞠大眼,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胡說!你怎能把我曲解成——」
趙尋打斷她。「難道我說錯了?你若真相信自己說的那些狗屁道理,那你呢?你為何不走?」
「我想走!」她面紅耳赤地大聲反駁。「要不是你變態地派那些守衛監視著我,我恨不得立刻離開;我不要再看見你!一刻都不想!」
她的話讓室內頓時陷入窒人的沉默之中。
趙尋的臉色變得陰鬱無比,抿緊薄唇。
「你就這麼厭惡我?」他動怒了,從沒遭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偏偏這是來自他唯一在乎的女子。
不!她不厭惡他。相反的,她就是太過在乎,才會無法忍受那種日夜相對,卻無法碰觸到彼此真心的折磨。
他不會懂得,而她也沒有必要說……
唯一的答案——是沉默。
「好,很好。」他冷笑,嘴角微微抽搐。「既然你這麼想走,我就成全你。」
「你願意放我走?」蘇子儀倏地抬頭,僵硬地注視他冷戾的表情。
「是啊!」他勾起唇,心口的鬱悶令他冷酷。「這不正是你要的?對我而言也沒有損失——反正我也開始厭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