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葒凝懇求道。
不要對她說這麼溫柔的話,不要給了她希望後又給她失望。
他因她語氣中的痛楚而僵了一下,雙眸盈滿悔恨。
「我傷害了你,是嗎?」他瘩啞地低語,輕輕執起她的左手,緩緩將之舉至唇邊。他的唇在她掌心游栘,而日光卻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我很抱歉。你一直是對的,過去的我太過盲目……」
葒凝的心跳急促,燃起的希望讓她幾乎無法承受,她突然沒有勇氣去發現她渴盼許久的答案,她太害怕了,害怕再次落空……
「我不想聽!」她猛轉開頭。
他深深注視她。
「我要你。」他放開她的手,轉而撫摸她的肩,並緩緩向下滑,捧住她高聳的雙峰,彷彿要在她身上烙下他的所有權。
她必須要對抗他的蠻橫,葒凝心想。
但她不斷輕顫的身體卻屈服於這種力量。
她的身子微微一僵,硬聲道:「何必呢?你說過芸心可以做孩子的娘……」
他歎口氣,「你就是不肯原諒我,是嗎?」
她側身想瞪他一眼,卻望進他眸中真誠的懊悔和哀傷。
「你說你愛我?」她以瘖啞、猶豫的聲音問。
她所有的憤怒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緊張。在她已完個放棄希望之後,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有所期待……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他平靜的說。
淚水湧進她的眼眶。
「你從來沒有承認……你甚至要我走……」
「那是因為我太害怕你帶給我的感覺。你的存在徹底顛覆了我原本相信的一切。我不是氣你,我氣的是自己,氣自己不是那個自認為對妻子忠貞不貳的丈夫。這些,你都懂,不是嗎?」他坦然道出自己的心境。
「你是個偽君子!」她控訴道,黑眸中閃著勝利的光芒、幸福的光采。
陸皓騰苦笑,「你罵得很好。」他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龐。「像我這樣滿身缺點,脾氣又壞的男人……你還要嗎?」
葒凝的心狂跳,她不該就這麼放過他的,先前他可是讓她吃足了苦頭。可是她只聽到自己用著挑逗的聲音說:
「現在嗎?」
他的男性悸動了一下,重新被喚起,並蓄勢待發地緊抵住她。
葒凝的兩頰酡紅,呼吸不穩。
「我警告你,我在熱戀中,這回我可能控制不了我的反應……」
他在黑暗中露齒而笑,邪佞地道:「那麼我們最好先把兒子送出去。」
芸心和展逸一起走在回陸府的路上。
「這回他們二個人一定可以和好了。」她難掩喜悅之色,仰頭對他說:
「葒姊又可以回府裡來了,這不是太好了嗎?」
展逸微笑道:「沒見過有哪個女人把自己的丈夫往別人身上推的。你也真是的,難道不會嫉妒,也不會傷心嗎?」
「怎麼會呢?」芸心搖搖頭。「剛剛你沒看到皓騰跟葒姊在一起的樣子。雖然他們老拌嘴,可是我感覺得出來,他們真的很適合彼此。皓騰需要的妻子就該像葒姊那樣的美麗、自信、堅強。我只是很抱歉當初居然叫皓騰把葒姊送走,害他們一家三口分開……」
展逸蹙眉的打斷她的自責,「你沒有錯,做妻子的,吃醋是天經地義的事。」
芸心沉思著垂下頭。「也許我不應該是皓騰的妻子,如果我不在……對他們也許更好吧……」
「你胡說什麼?」展逸斥道,「你知道無論大哥和莊凝之間如何發展,他絕不會不管你的,葒凝也是。我不許你胡思亂想!」
他撫摸她的面頰,試圖給她一些安慰。
芸心顫了一下,展逸的觸摸讓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她靜默了片刻,像是突然下定了決心,抬手她覆住他的手。
「葒姊教了我很多東西……其中最重要的是,真實的面對自己,別管世人的看法,勇敢追尋自己所愛的……」
展逸震驚莫名地看著她。
芸心回視他,那清澈澄淨的眸中盈滿了深情,讓他大為撼動。
「你想說什麼……」
「展逸哥,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你會不知道我想說什麼嗎?」芸心微傾著螓首,對他柔媚地一笑。
他臉色倏變,僵著聲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芸心不管他,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十三歲就嫁給皓騰,一直懵懵懂懂的。雖然知道他足我的丈夫,卻-直把他當成大哥一樣。我是看了葒姊才知道男女之間,原來可以這樣……我不懂她怎 能為了皓騰做那麼多事,那麼奮不顧身,甚至不惜傾盡所有,我不懂--那是因為我不愛他。」
「不是每對夫妻都非要有愛……」展逸喃喃道。
「所以葒姊和皓騰很幸福不是嗎?而我,難道不能追尋我的幸福?」
展逸聞言蒼白著臉。
「老天!你想做什麼?」他嘶啞的說。
「帶我走!展逸哥。」芸心堅定的說。「我想嫁的人是你,一直是你,不是皓騰。」
他靜默了好久,瞪視著她,像面對一個陌生人。
「不……」他猛烈的搖頭。「那是不對的!我不能……我們不能……」
「我錯了嗎?」芸心揚起頭,用一對受傷的眸子瞅著他。「你不愛我嗎?」
他大大的震動了一下,有一刻芸心以為他要說是了。然而他張開了嘴,終究說不出口,他嚴厲的眼光迅速變得沮喪而悲切。
「你怎麼能這麼說?」他啞聲說,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靠在胸前。「從我第一次看見你,我就一直在等你……」
芸心的臉亮了起來,驟然發出一聲輕喊,投進他的懷裡,她又哭又笑的嚷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陸展逸將她擁得更緊了,心底既是無比的喜悅卻又有著難抑的憂鬱。
「你可想清楚了嗎?」他憐愛地將她的頭壓在胸前歎息。「這麼一來,所有人都不會諒解我們了。爹,娘,還有旁人的流言流語……」
「我不怕!」芸心開心地喊。「我們可以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而且我知道,皓騰和葒姊一定會支持我們的。」
展逸知道芸心太稚嫩、太樂觀,不過此刻的他也管不得這許多顧忌,只要他們相愛--這就夠了。
芸心靠著展逸,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感到安適而滿足。
突然她像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
「噢!」展逸的下顎被她撞得好疼。
「展逸!」她興奮地漲紅臉,像剛剛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我想通了!」
「什麼事?」展逸寵溺地看著她。
「我一直納悶為什麼我和皓騰成親這麼久還沒有小孩,現在我終於想通了--」她得意地抬起胸膛。
不知怎地,展逸就是有種預感,她的答案絕不會對到哪裡去,不過他還是縱容地對她一笑。
「想通什麼?」
「你看葒姊才嫁進陸家沒多久就生娃兒了,可見哪,一定要二個相愛的人才會有小孩的,你說對不對?」
展逸很想開懷大笑,儘管成親多年,她卻還像小孩一樣純潔無知,突然問,他不再覺得好笑,反而覺得感激,感激他的幸運。
或者,他該感謝的是大哥……
「展逸!」
芸心的輕喚將他自沉思中拉回現實。
「嗯?」
「你說,我們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馬上有娃兒?」她的雙眼熠熠發亮。
陸展逸的臉迅速燒紅了起來--
陸皓騰像一陣暴怒的颶風捲向葒凝房中。
「怎麼了?」葒凝瞄了他一眼,隨即又將注意力轉回懷中的兒子身上。
「你相信嗎?」他氣急敗壞地將一紙書信丟在她床上。「展逸和芸心居然……居然做出這種事來!」
葒凝秀眉一挑,拾起那張信紙,還沒看完,眼底就盈滿笑意。
「他們終於想通了,很好啊!」
「很好?你說很好?」他兇惡地瞪視她一臉的愜意。「他們私奔了!那是亂倫通姦之罪,陸家的顏面都讓他們丟盡了,你居然說很好!?」
葒凝依舊平靜地直視他。
陸皓騰危險地瞇起眸子。
「該死!」他狠狠地詛咒。「你早就知道了,而你竟然沒阻止他們!?」
「我給他們一筆錢,對了,就是你上次要趕我走的那筆錢。還有,我告訢展逸,你在柳州有一座林場。」她聳聳肩,對他粲然一笑。「別替他們擔心--我想他們的生活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
「你!?」陸皓騰氣白了臉。
「你去哪裡?」葒凝見他往外走,忙喊住他。
「追他們回來!」他毫不思索地回道。
「然後呢?」
陸皓騰微愕,不覺停下了腳步。
「然後你打算怎麼做?」葒凝目光炯炯地望著他。「用家法處罰他們?用姦夫淫婦的罪名遊街示眾?」
他的眉蹙成一團,神情陰騖抑鬱。
葒凝歎息的將兒子放在床上,走向她的丈夫。
「我知道你心疼芸心,那麼,你是不是就更該讓她去尋找自已的幸福?她和展逸才是一對,這是每個人都看得出來的。我們應該幫助他們、祝福他們,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