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這麼想,全城的男人幾乎都躍躍欲試地想見上她一面。也難怪這天還沒暗,凝香閣內外便擠滿了人。
這天可是大日子--是葒凝姑娘重新接客的日子。
「怎麼葒凝姑娘還不出來!?」
「是啊!咱們都等了快一整個下午了!」
「快點叫她出來啊!」
艷娘也不知聽了多少這樣的抱怨了,她可是陪罪哈腰了好久,嘴都酸了,腰也疼了。
唉!這凝香閣生意是好了,可是她心底總不踏實,一整天惴惴不安的,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深深歎口氣,走向後頭清靜的別館--紅樓。
自從回來以後,莊凝這丫頭情緒怪得很,可千萬別得罪了客人吶……
才推開門,艷娘就鬆了口氣。
-切似乎都正常,紅凝嫵媚地坐在沐王爺身旁,刻意打扮過的她,看來比以前還要明艷照人。褪去處子的青澀矜持,現在渾身更是散發著一股酥媚的女人味。
沐王爺眼眨也不眨地直盯著她瞧,猛吞口水。
「葒凝啊-你可想死我了,你可知道這一年來,我可是日夜思念著你……」沐王爺忍不住傾吐愛意,伸出手,就將葒凝的小手握在心口。
莊凝拚命壓抑住湧上胸口的厭惡,奇怪了,她以前不會那麼討厭王爺的碰觸,只是握著手罷了,怎麼她就覺得難受?
她臉上堆著笑,輕輕扭回被握住的手。
「我這不就回來了嗎?」她的頭隱隱作痛,卻還強撐著勾人的笑容。「以後您要是想葒凝,就來凝香閣看我就好了嘛!」
「那不夠。」沐王爺眼中放射出飢渴的光芒。「我要你,今晚就要!」
葒凝怔住了,沐王爺以前從未對她提出這種要求。
「王爺,您知道葒凝是賣藝不賣身的。」
沐王爺撤唇嗤笑。「少來了,你已經不是清倌了,重張艷幟,不就要出來賣了嗎?又何必假正經?」
他話中的輕蔑嘲諷深深駭住了她,葒凝不悅地板起臉。
「對不起,您的要求恕葒凝難以從命!」
說完她冷冷的睥睨他一眼,站起身來就要走。
「站住!」沐王爺扯住她的腕骨。
「放手!」葒凝怒斥。死命地掙扎,卻敵不過男人的手勁,她的心裡突然充滿恐慌,一瞬間她的傲氣都喪失了,只感到無助……
「嬤嬤,救我!」她對艷娘求助。
艷娘正慌亂地不知如何處理時,砰地一聲巨響,門被狠狠地踹開--
門被撞開來砸在牆上。一個渾身充滿怒意的男子走進來,黑眸像地獄的火焰般燒灼著她,其中混合了憤怒、震驚,還有……嫉妒。
他瞇起眼,看著沐王爺纏在她腰問的手,那一刻他頸間的青筋凸起,鼻端不斷噴出熱氣。
他氣瘋了,葒凝可以感覺到沐王爺在他的怒視下也不禁慄慄發抖。
她知道自己應該要害怕的。
但看到他闖進來的那一刻,她心底卻湧起一股荒謬的喜悅。她的恐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報復的快意。
「你該死的在這裡做什麼?」他狂怒地嘶吼。
葒凝譏誚地揚起唇角,原本要推開沐王爺的小手反而噯昧地貼在他身上。
「噢,你看不出來嗎?」她故意狐媚地眨眨眼。「我在接客呢……」
陸皓騰的臉孔迅速漲成青紫色,薄唇抿成陰鬱殘酷的線條。
「很好。」他咬牙切齒地道。「只要有錢就可以當你的「官人」是嗎?」他伸手掏出一錠黃金,砸在桌上。
「現在,我要你陪我!」
他的侮辱太過分了!
葒凝瞪著那錠黃金,眼前閒氣憤而蒙上-層紅霧。在她還來不及管仕自己衝動的舌頭前,她已經熱辣辣地反擊回去。
「很抱歉,將軍大人。」她昂著頭高傲地對他媚笑道,:今晚我己經是沐王爺的人了。」
她聽到沐王爺倒抽了口氣,像觸電般立即跳離她身邊。
葒凝惱怒地嗔視著沐王爺。「王爺,您不是說今晚要留下來嗎?」
「不……呃……不了……」在陸皓騰殺人般的目光下,沐王爺立刻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我……先走了……陸老弟……你們……你們慢慢聊……」
說完他就忙不迭地逃出門外。
「王爺!」葒凝咬牙跺腳,眼看他抱頭鼠竄,心裡又好氣又好笑。
然而當她回頭看陸皓騰時,心裡卻只剩下憤怒。
「你還來這裡做什麼?」她凶巴巴地用指尖戳著他堅硬如石的胸膛。「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
陸皓騰一動也不動的,他瞇起眼任她撒潑,看她那雙充滿怒火卻又美麗的黑眸。
「你說話啊!你啞了嗎?」他愈是沉默,葒凝就愈生氣。「你憑什麼就這衝進來嚇跑我的客人!?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
她用力推著他的身子。
突然他動了,這一動連葒凝也嚇了一跳。
下一秒她驚恐地瞪大眼,放聲尖叫起來:「放開我!你做什--啊--」
他居然將她的身子倒掛在他肩上,像扛一袋糧食似地帶著她往外走。
「她的房間在哪裡?」他在門口停住,皺眉問著站在-旁早已目瞪口呆的艷娘。
艷娘說不出話來,用手指了指上面。
陸皓騰點了個頭,就這麼把她扛卜去,留下艷娘和杏兒驚魂未定地互視著彼此。
他居然敢這麼對她!?
他居然還有臉這麼對她!?
死木頭-臭木頭-爛木頭!
一路上葒凝不知在心裡罵過他多少次了,但她聰明地隱忍著不罵出聲,因為他該死的手掌正威脅地放在她臀上。
她不會就這麼算了!在被他粗魯地扔在床上時,葒凝對自己發誓。
一碰及床楊,她立刻跳起來,像只被激怒的貓兒般瞇著眼注視他。
他還是面無表情,彷彿也正思考著要如何處置她。
葒凝才不會傻傻地等他傷害自己,她眼波一轉,已決定好反擊的策略。
「喲--」她抿著唇,嬌媚地笑道,「沒見過哪個宮人像您這麼猴急的?夜還長得很呢--」
他繃緊了臉看著她施展媚術,心底剛平息的怒焰又再次狂燃。
葒凝輕栘蓮步走到他跟前,仰起頭,用那對勾魂的媚眼迷惑著他。
「怎麼?將軍大人想念葒凝了?那以後常來光顧葒凝的生意不就得了。」
沒錯,她就是故意要在他面前,擺足了煙花女子的媚態和嘴臉。他愈是厭惡的、憎恨的,她愈是要讓他見到。
她就是要氣死他!
「別這樣!」他沉聲吼道,甩開她像蛇一樣纏住他頸項的纖纖玉手。
「您不要葒凝摟抱您嗎?」她狐艷地笑了,那笑意卻一點也沒達到眼中。
「是了,有些官人喜歡姑娘矜持點兒……」
他的眼神倏地轉硬,客人!?她有過很多客人嗎?
想像她也是這麼對別的男人施展邪媚的功夫,他就不由得怒從小來。
葒凝可以感覺到他狂驚的怒意像把烈火燒灼著她,她知道自已該停止玩火,可是她就是停不下來。
「您今晚想要葒凝怎麼伺候您?」
她用塗滿蔻丹的指甲性感地撫摸他的胸膛,蘊藏萬種風情的雙眸彷彿承諾著她能帶來的快樂……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身體僵硬無比,縱使極力抗拒著,肉體上他依舊對她屈服了。
一抹扭曲的憤怒在紅疑心底凝聚。
一方面她愛慘了這個男人,另一方面又恨死了他對她肉體上的吸引為他想從她身上得到的只有這些,只有性!
仇恨的野獸突破牢籠,盤踞她的身體……
「你要我嗎?嗯?」她在他耳畔吐氣如蘭,輕柔媚惑的語氣足以合狂,更過分的是,她的小手滑下他的胸、腹,大瞻而狂野地覆住他昂紐
「該死的!」他嘶啞的抽氣,咒罵出聲。
「住手!」他用力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將它們緊緊握在身後,制住她。
「別告訴我你不喜歡,你明明就……」她挑釁地勾起唇角,眸底有的嘲弄,她看出她的話終於毀了他僅存的自制。
他怒吼一聲,將她抱到床邊,在葒凝還來不及掙扎或抗拒之前,他她壓制在床上。
「停止,可惡!你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咬著牙齦,心痛地吼道什麼!?」
他怒擊在床上的一拳,幾乎毀了那紅木床柱。
「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葒凝又氣又沮喪地瞪著他。「你不是一直都這認為嗎?也許你是對的……」
她苦澀地大笑,淒苦的笑聲令他心一揪。
「你是對的,我天生就淫蕩下賤,那也沒什麼不好啊!男人不就喜歡我的放浪風騷嗎?」
「住嘴!」他雙眼冒火,狠狠地制止她。「我不准你這麼說!」
「我偏要說!」葒凝不斷掙扎、扭動著,她完全喪失了理智,只感覺到痛苦,令她只想傷害自己、也傷害他。
「你不是一直都看不起我嗎?沒錯,我是配不上你,我只是一個妓女!」
「你不是妓女-」陸皓騰怒吼。「你是我的女人!以後不准你這麼說!」
葒凝不馴地注視他。
「你已經不要我了。」
連她自己都沒發覺,她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哀怒的、可憐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