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鴨舌頭一入口,她就覺得不對勁了,喉頭不適的感覺一下子又衝了上來。
這回她不敢再幹嘔,強忍著不舒適的感覺,硬將口中的食物給吞了下去。
她決定了,不管真相如何,她是絕不再給書維製造煩惱了,絕不了……
「在想什麼?表情這麼凝重。」他輕點她的鼻尖,喚回她的注意力。
她勉為其難地擠出一絲笑容,盡量以愉快的口吻回道:「想你啊!」
「想我?」他脫了她一眼,支起手肘來笑望著她,那帶著邪氣的笑容令她陡然心跳加快。
他將臉湊了過來,啄吻她的額頭。「我也想『要』你,柔柔。」然後,他馬上拉開一點距離,用警告的口吻說:「快吃,免得我待會兒克制不了!」
她吃不下,她只想要他、需要他,說不定兩人的歡愛可以暫時讓她忘掉內心的恐懼,忘掉惱人的問題。
現在,她只想躲入他的懷中,像只駝鳥般暫時逃避一切。
她拉住他的手臂,嗓音充滿了羞澀。「你不是說想要我嗎?那就不要改變主意,因為我也想要你。」
她的邀請向來令他難以自持,「柔柔,傷癒來愈大膽了喔!」他啞著聲音笑話她,然後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熱吻。「不過,我喜歡誠實的你。」
很快的,他的雙手便火熱地燃遍她整個身軀。
她現在什麼都不要去想、去思考,她只想用全心的愛去感受、去回應。
她熱烈的反應令他完全失控,他想放慢速度,想給她充裕的時間,但在她熱情如火的情形下,他如何還能顧慮這些?
書維全身火熱的難受,他一點兒也不溫存,甚至可稱為強悍,因為她是那麼熱情、那麼充滿爆發力。
她根本不肯放他走,最後兩人終於在白熱化的激情中攀上最高峰。
數分鐘後,他終於恢復清醒,他輕撫著她紅潤的臉頰問著:
「柔柔,你還好吧?」
他的溫柔令她心頭一熱,她羞赧地別過臉,「我很好。」
他親啄著她糾結的發,輕柔地問著:「柔柔,你知道什麼是結髮夫妻嗎?」
她回過頭,不解地瞪大眼,等待他的答案。
「古時的男女都留著長髮,平時並不會將頭髮解下,只有在睡覺時才會披散著發,而所謂結髮,也就是指……」
他比了比他們裸著身子的模樣,瞧著她一張紅透了的臉大笑道:
「也只有這種時候,兩個人的頭髮才會因激情而糾結成四屆為這種親密也只有夫妻才能享有,於是『結髮』就這樣來的。」
「但是……我們不是夫妻。」她眼眶又凝聚了一層水霧,有些困難地回道。
他凝視著她,微斥道:「胡說。」
他輕輕拂開她的髮絲,溫柔的表情令她眼中再度充滿淚水。
「柔柔,沒能給你一個婚禮,是我這一輩子的遺憾;但愛你的心,絕對比天下任何一對夫妻都來得深且真,你就是我的妻,一輩子最鍾愛的妻,沒有人可以比得上你在我心中的份量,這點你一定要相信我。」書維堅定地訴說著他的情感。
「我信,我當然信,我從小就信你了。最近,我常在想,為什麼我從小就喚你書維而不喊你哥哥?記得嗎?為了這件事,我還挨了媽媽好幾大板。」想起往事,她破涕為笑。
「當然記得,那次要不是我去找爸爸回來,還不知道你會被打成什麼樣?你喲!從小就拗得很。」書維寵溺地說著。
「才不是這樣,我一向很乖的,就惟獨喚你哥哥這件事,說什麼我也不肯讓步。以前我總不明白,於是賭氣地學著其他女孩般喚你書維,以為這樣便能與你平起平坐。但是,最近我終於想明白了……可能早在那時我就愛上你了!愛上了你,當然就不願意再當你是哥哥!」
「柔柔!」他聞言為之震動,全身的血液快速地竄流,激動的情緒讓他將她緊緊摟抱,幾乎令她無法喘息。
山間特有的涼風自窗口吹進,那種極淡的寧靜,輕輕拂過臉龐,一種細膩的柔情隨著微風輕輕蕩漾、慢慢升起。
他們兩人在對望中,感受著那份不可言喻的情感,經長久的凝視後,他們做出了彼此的快樂與滿足。
仰望著他,她好滿足於眼前的擁有,雖然這種感覺就像是一片落葉,在湍急的河流中極易顛覆,但她絕不後悔。
日子在焦慮中一天天流逝,葉宛柔愈來愈不安,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一場災難是逃不了了!
在好不容易才買回驗孕棒後,她又後悔了。
瞪視著擺在桌上尚未拆封的驗孕棒,她驚恐地凝視若,彷彿它是蛇蠍猛獸般,讓她避之惟恐不及,她的勇氣就在猶豫不決中一點一滴地流失。
最後她眼一閉伸手一撥,將它遠遠地丟棄,但隨即又將它快速地抬起,她明白心底那層疑慮仍需它來證明,雖然她非常的害怕,非常的恐懼,但……
她快速地衝向浴室,不再猶豫。
沒有時間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沒有時間了
不一會,試驗紙上清清楚楚地出現一道紅色線條。
啊!葉宛柔的心一下子衝上了喉頭——
果然是!
她全身顫抖,只覺眼前一陣昏黑,膝蓋一軟,人便跪了下去。
她抬起手來欲取那根測試棒再看個仔細,然而那手竟然軟弱的無法拿起那根測試棒。
而那根測試棒似瞭解她的心意般逕自掉落,她再次盯著那小小的格子,卻怎麼也看不清楚,因為淚一滴兩滴的落在測試棒上,渙散了紅色的試驗紙。
她慌張地取起測試棒奔向門前,在不遠的一棵樹下將它深埋。
她不能讓書維發現這個秘密,她不要他再為她操心。
「柔柔。」
細微又耳熟的呼喚讓宛柔一下子嚇住了,她急匆匆地回頭,然後不敢置信地瞪著大眼。
「佳欣姊?」
佳欣撩撥及肩的發,微笑地朝她走近。
「是啊,是我,嚇一跳吧,沒想到我會來找你們是不是?」她的神態很自然,表情很和善,像是久遠不見的朋友般笑容可掬。「怎麼不歡迎我嗎?不請我到裡邊坐?」她笑著指指身後的屋子。
「哦、哦,請進、請進。」
柔柔慌張地站起來,抹了抹沾滿泥土的手,既尷尬而靦腆地隨著佳欣進屋,相對的,佳欣則是一到她才是真正主人的模樣。
佳欣一進屋就到處看看、摸摸,好似對屋內的一景一物都有著濃厚的感情般。
而這些舉止看在宛柔的眼裡格外顯得不是滋味,這讓她想起以往追隨著書維東奔西走的一直都是佳欣,或許他們之間擁有的過去比起她來要多得多。
想到了這兒,又是一陣噁心感襲來,但她強忍了住。
「這裡倒沒什麼改變,前年我與書維工作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我還記得裡頭的床睡起來讓人渾身骨頭髮痛哩!哦,對不起,你們應該換床鋪了才是。」佳欣故意說著,然後又假意歉然地笑笑。
這話聽在宛柔耳裡當然是極不舒眼的,但宛柔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故意忽略佳欣的話。
「佳欣姊,你坐。喝杯咖啡好嗎?」柔柔急著想要躲開佳欣,佳欣的每一句話都令她覺得窘迫。
「不用了,來,咱們坐下聊聊,這時間書維應該上課去了吧?」她隨意問著。
「你……怎麼知道?」
佳欣咧開嘴笑。「我雖然沒有書維的名氣,但跟了他那麼多年,多少沾了點邊,多認識了一些人,想查這一點小事不困難的,況且藝文界也就那麼點人,這回書維鬧了這麼大的醜聞……哦,對不起,我忘了!」佳欣看著宛柔髮白的臉色假意地摀住口,以示自己的粗心大意。
「沒關係的。」宛柔艱澀地道。
「唉!你當然是沒關係了,頂多是大學別念了,但書維可不一樣了。」她歎了一口氣後又說:「眼看著似錦的前程就這麼沒了,他不該只是這樣的,你知道嗎?他甚至是內定的諾貝爾藝術獎得主……」
「我不知道……」宛柔慌亂地回答。
「你當然不知道,你對他到底瞭解多少?」佳欣表情一變,氣憤地逼近她,「你知道他厭惡的是什麼事嗎?他討厭數學,討厭死板板的課程表,更討厭煩人的紀律,討厭每天要面對那群不知藝術為何物的學生!」佳欣一步步將宛柔逼入牆角。
「你知道什麼?那樣死板規律的生活會謀殺他的才華,他會一點一滴地失去他自己倒最後他就再也不是什麼鼎鼎大名的藝文界才子,而僅是一位頹廢無用的男人罷了;而你又怎麼會知道?人在強迫著自己每天去面對他所厭惡的事情時,回到家裡卻要在你面前強裝歡笑。我問你,這跟慢性自殺又有何異?」佳欣咄咄地責問著,宣洩著她心中所有的不平。
「啊!」宛柔雙眼恐懼地注視著佳欣,整張臉慘白得嚇人,她咚地一聲跌坐在地上,滿頰是止不住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