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幹什麼,把琬璃帶到這兒來做什麼?」容秉謙吼。
容琬璃發現容秉謙的手臂已受了傷。「爸,您有沒有怎樣?」她朝容秉謙奔了過去。
「小璃,不要過去!」伍東懋急喊。
容秉謙與張美琴同時望向容琬璃。
「果然是你!」張美琴得意的笑了出來。「看到了沒有,秉謙,這就是你的好女兒,一個出賣自己父親的好女兒。」
容秉謙臉上閃過各種神色,有不信、有訝異、有矛盾、更有痛心,最後全化成一股震怒,將容琬璃狠狠的推跌在地。
「真虧我疼你!」
「爸!」容琬璃喊。
張美琴的槍立即抵住容琬璃。「起來。」
「放開她!」伍東懋大吼,衝了過來。
張美琴將容琬璃當 人質推到前面,以槍抵著她的背,逼伍東懋不得再前進。
「容秉謙,你到底還算不算是人,連自己的女兒你也不放過?」伍東懋咬牙切齒的。
「把槍放下,否則我就殺了她!」張美琴喊,將抵在容琬璃背後的槍抬到了她的後腦勺。「你不會以為我不敢吧?你應該知道,我老早就想這麼做了!」她恐嚇著。
容秉謙瞪向張美琴,但同時瞥見伍東懋將槍丟了出去,於是他推開張美琴,搶過她手中的槍,自己押住容琬璃。
「所有的人都退後。」容秉謙又大吼。「你,去把車開過來。」他推了身邊一個男人。
容琬璃唇角浮上心灰意冷的淡嘲,是不是人都是這樣?在大難臨頭的時候,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以前讀歷史的時候,對那些殺了自己親生兒子的皇帝感到不可思議,可如今她總算親身體驗。
伍東懋緊張的往後退了一小步,而小羅則不甘心的想衝上前,卻被伍東懋制止住。
「伍哥?!」
「先退後。」他命令道。
容秉謙小心的繞過他們,坐上車。
這時,容秉謙自覺已經完全佔了上風,說話的口氣也輕鬆了起來。「伍東懋,沒想到你算計了我這麼久,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你不要高興的太早,我一定會逮到你這隻老狐狸的。」伍東懋凌厲的眼神射出冷光,同時看容琬璃的眼神又充滿了無奈與擔憂。
容秉謙陰冷的笑了起來。「你以為我還會留給你這樣的機會?你未免太過天真……」
就在一瞬間,容琬璃注意到伍東懋的眼神凝聚了起來,她驚的側過頭看向容秉謙,發現他正要扣下扳機,直覺地,她朝伍東懋的方向撲了過去。
就在同時,容秉謙開了槍。
伍東懋躍起身子,在空中接下容琬璃,緊抱著她的身子在空中轉了一圈後落地,避開了那顆子彈。
迅速的,小羅撿起地上的手槍先朝車內射擊,容秉謙亦還擊。
車子發動,伍東懋在槍林彈雨中撿起原先丟在地上的手槍,打中了容秉謙車子的輪胎,車子不能再行動,容秉謙再度被逼出車外,雙方立即陷入一片槍火聲中。
「小璃,抱緊我!」
伍東懋護住容琬璃,與容秉謙展開一場生死槍戰。
容秉謙為了保住性命,朝伍東懋發射的火力,並不因容琬璃在他身旁而手下留情。
容琬璃緊抱住伍東懋的腰,她好後悔插手管了這事。她知道依現在的狀況,她有可能會害伍東懋因此而喪生,她感到害怕,但是她也不想死,因為在她的肚子裡,正孕育著他們愛的結晶,她不能死!
轟的一聲,他們又避開一顆手榴彈,伍東懋摟著容琬璃躲入鐵櫃後,他輕輕捧住她的小瞼,並交給她一支手槍。
「待在這兒,我馬上回來。」說著,他就要衝出去。
她拉住他,他回頭。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她問。
他在她的凝視下微微顫抖,輕輕的再次捧住她的臉,低下頭吻住她。「躲好,為了我,躲好。」他額頭抵住她的,沙啞地交代道。
她含著淚點頭。
放開她,他又要衝出去,她又拉住他。「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他凝著她的眼。「你說。」
「別殺了我爸,就把他交給法律制裁吧。」她的眼底載滿了痛苦。
他憐惜的輕拭她的淚水,又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我盡力。」他也只能這麼說,在這種情況下,誰也不敢保證能活命。
看著伍東懋衝了出去,她咬著唇,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落了下來。
你也要活著,求你--
槍戰持續進行著,容琬璃蜷縮在鐵櫃後,她不知道時間到底過了多久,直到四周的槍聲終於沉靜了下來。
她爬出鐵櫃,驚駭的看著槍戰後凌亂的景象,到處都有著火苗漫燒。她四處找尋著他們的下落,發抖的翻動每具傷亡的屍體。
「伍東懋,爸--」她喊著,淚流滿腮。
突然一隻手臂抓住她的腳踝,她驚的低下頭,發現竟是張美琴。
而就在同時,她亦看見伍東懋與自己的父親正離三十步遠的地方,彼此以槍指著對方。
她雙手摀住口,臉色發青,並不斷的顫抖。
伍東懋發現了她,急的轉過頭來,在張美琴舉愴要朝容琬璃發射的同時,他把槍自容秉謙身上轉過來,對準了張美琴,開槍。
「不!」容琬璃淒厲的尖叫,劃破長空。
張美琴與伍東懋同時濺出鮮血,容琬璃朝伍東懋奔了過去,容秉謙趁機又開一槍。
伍東懋為護住容琬璃,背後又中一槍,血像泉水般朝容琬璃噴了出來。
「不!」第二聲淒厲的尖叫,容琬璃接下伍東懋松落的手槍,朝自己父親的方向連開了好幾槍,直到子彈完全用盡。
這時警笛大響,一整隊的警察衝了上來,目瞪口呆的看著充滿了血跡的現場。
很快的,救護車也來了,醫護人員用擔架將受傷的人逐一送上車。
這時,容琬璃才發現,她剛剛做了什麼事--
她打傷了容秉謙,容秉謙正用一雙怨怪的眼神看著她。
她摀住唇,喉頭抽得緊緊的,全身劇烈的顫抖著。
突然一隻手在拉她,她回過頭,淚馬上又湧了出來。
「我不會離開你,」伍東懋吃力的說道,身體的痛與疲倦讓他閉上了眼。「我知道你需要我。」他喃喃著。
「是的,你不能死。」她的聲音破碎了。「我好需要你。」
他使盡全身的力量扯了一個唇,笑。「我不會死……」
兩位醫護人員走過來,將伍東懋抬上擔架,容琬璃亦緊跟了上去。
一個手銬突然拷住了她的手,她驚的抬起頭來,兩位刑警看著她說:「你必須同我們回去警局做口供。」
於是容琬璃就被警察帶了回去。
俞俞俞俞俞俞俞
四個月後
容秉謙因涉及非法軍火走私被遺送綠島,引起了政壇上不小的風浪;而張美琴則在愴戰中喪生。
容琬璃在經歷了四個月的審判後,終於被判無罪開釋。
穿著一件寬鬆的孕婦裝,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容琬璃腳步遲緩的走出看守所。
想不到吧?
從小就要求完美的容琬璃,竟然也會有這麼一天。
她綻開一朵微笑,深吸了一口氣。原來外頭的空氣是這麼的香甜!
像是死過一回般,她覺得自己好像重生了。
以往那些無形的沉重包袱,好像都不見了,她覺得她現在可以不要完美了,只要平凡、平安就好。
又或許她對完美有了另一層的評價,以前她所認知的「完美」是浮面的、是表象的,外表精緻然內在腐化;而現在她願拋棄那層金色的糖衣,才發現內在的甘甜,是如此的珍貴,這才是真正的「完美」。
踏出大門,她一眼就看到站在監獄外的兩個男人--
伍東懋與方柏睿。
看到伍東懋時,她臉上的表情是欣喜;再看到方柏睿時,她的表情是歉然。
先走到方柏睿的面前,她溫柔的淺笑著:「謝謝你來。」
站在她的面前,方柏睿只覺得千頭萬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一太早就來了,但有一個人比他更早,他想,他可能自昨晚就站在這兒了吧,誰知道,說不定更早。
現在看容琬璃,覺得她好像變了,不再像以前那麼 貴而疏離,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她懷孕了的關係?
視線落在她微隆的腹部,心口還是有些酸澀,抬起頭,他直視她的眼。
「恭喜你沒事了。」
「謝謝。」她微笑。
看到後頭那個男人按捺不住的走了過來,方柏睿的眼神多了一道戒備。
伍東懋佔有性的將手按在容琬璃的肩頭,將她摟入懷裡。
「你們的話還沒說完嗎?」他有絲不悅的盯著方柏睿。要不是看在他一大早就等在這兒的那股傻勁,他才不會放他的小璃和他多說一句話。
容琬璃睨了伍東懋一眼,怪他沉不住氣。
方柏睿則為他們彼此間那種眼波愛憐的模樣,酸上心頭。他輸了,他確實徹底的輸了。
他與容琬璃相處了二十幾年,她從來沒有與他做過這種眼波的交會。他一直都猜不到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在他面前,她永遠都神秘的像蒙了層紗,如果不是今天親眼所見,他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她也有這樣愛嬌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