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琬璃的唇角扯了一個飄忽、嘲弄的笑。
今天是她的新婚夜,原本她也是該在今天失去童貞的,只是對像由方柏睿換成了伍東懋,而她醫生夫人的身份,則換成了伍東懋眾多情婦之一?
貶得可真快啊!
站了起來,容琬璃靠向窗,望著外頭一盞鵝黃的路燈,她試著說服自己,剛才她是被迫的,是不得已的,是情勢所逼……
胸口的酸楚溢了上來,一顆晶瑩的淚,隨著扯唇的動作滑下臉頰。
不,她無法那樣自欺欺人,她明知道剛才在她體內蠢動的激情,是來自於隱蟄在她心底最深的渴望。
沉思前事,似夢裡,淚暗滴,她無法否認,這十年來,她一直在盼著他再度出現,她思他、想他,想了好長的十載啊!
不能成為方家的媳婦,她一點都不覺得遺憾,反而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這是什麼心態,她不想研究,反倒是剛才衝進來的那個女人,帶給她心情上的不快來得更具體些。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反應?難道她認為在發生了十年前那樣的事情後,他仍應該對她癡心一片?
不,對感情,她從來就不存著天真爛漫的幻想,時至今日,她更不會笨的一廂情願,認為他此次的出現,是緣自於他對她的愛。
可,心情上的落落寡歡,又該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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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千妍手中拿了一片磁片,推門進入伍東懋的私人辦公室,將磁片丟到他的辦公桌上,開口責問道:「你綁的女人是容琬璃?你瘋了嗎?你明知道爸正在調查容秉謙的案子,這算什麼?引狼入室?」
看了桌上的磁片一眼,伍東懋不用猜就知道,裡頭一定是有關容琬璃的所有資料。對一個情報販子來說,調這種小資料易如反掌。
伍東懋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容秉謙所做的勾當,與她無關。」
「無關?」朱千妍嚷了起來,雙手往桌上一拍。「她是他的女兒,怎麼會無關?你這分明是睜眼說瞎話!」
「咳、咳!」兩聲低咳後,自另一扇門走出了一位年約五十,體態微胖,蓄著八字鬍的男人。
朱千妍聞聲回頭,臉上閃現驚喜,朝中年人奔了過去,愛嬌地喊道:「爸,你怎麼來了?」
中年人呵呵地大笑兩聲,用力地摟著朱千妍,眼底淨是為人父的寵愛。「小妍,你這火爆性子再不改改,將來誰敢要你啊?」
「爸,你不知道,伍哥他……」
「我知道,否則我為什麼要來?」說這話時,他的眸是看向伍東懋的,那蘊涵在慈祥背後的,是一雙銳利的眼。
朱羽是中央持務情報局的高級長官,他的手底下有一個秘密組織,專辦一些高難度,以及法治單位不敢正面接觸的案件。
組織裡的成員每個人都接受過漫長的魔鬼訓練,有著矯捷的身手以及高等或特殊的專才教育,堪稱是一支類似00七般的精優團隊,而伍東懋則一直是他最寵愛的悍將。
十年前在一場追殺中,朱羽意外的救下了伍東懋,當時伍東懋的表現極不合作。
在查出他的身世背景後,原本是應該將他立即放逐的,然朱羽愛才惜才,當時他就看出了這個男孩長大之後,絕非泛泛之輩,心想若未能將這孩子導上正途,怕將來也會是一個黑幫老大,禍害社會,那麼就令人遺憾了。
然想留他又礙於他的背景太過特殊,於是當時便要伍東懋簽下一紙切結書。交換的條件是由國家給予他培訓以及教育,然他必須絕對的服從命令,不得再與黑道有所勾結,以及利用特殊身份循私報仇。
朱羽原先以為伍東懋應會有所抗拒,卻沒想到他只想了一下,便答應簽下切結書,實讓當時的朱羽感到訝異萬分,卻也欣喜莫名。
而事實證明,伍東懋確實沒讓他失望,他的表現一直是頂尖的,無論是課業上,或是體能上。
他出色的表現,讓每一個帶過他的長官,都讚不絕口,能成為中央特務情報局裡的佼佼者,伍東懋絕非僥倖得之。
凡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伍東懋除了強悍以及不怕死之外,最重要的是他機敏而靈活,做事果決,一旦下手絕無閃失,這才是促成伍東戀能在短短幾年之內,就贏得高級長官青睬的主要原因。
然最令朱羽頭痛的,則是他的個性,伍東懋心思之深沉,自是尋常人難以看穿,就連他這個帶了他十年的長官,亦無法猜透他真正的想法,像這一次就是一例--
伍東懋明知每次出任務,都必須有上級的交代指示,隨意發動命令就是觸犯法規,若他認真追究起責任,最嚴厲的懲治可令他喪命,然他似乎並不以為意?
朱羽走向伍東懋。「我希望你能提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是長官對下屬的縱容,基於朱羽的偏愛,他並不想立即為伍東懋所為定罪。
伍東懋把玩著桌上的一隻獵豹,手指在獵豹的身體上遊走。
朱千妍緊張的看著伍東懋冷然的反應,她心急了,怕朱羽真的生氣怪罪起來,立刻衝上前替伍東懋說話。
「爸,伍哥這次行事是太衝動了,不過只要他肯把容琬璃送回去,我相信事情並不嚴重。」
伍東懋冷冷地扯動唇角的肌肉,一個致命的微笑在他俊挺的臉上形成。
「我不打算送她回去,事實上,她以後都必須留在我的身邊。」他突然插話。
朱羽揚了揚兩道黑眉。 「別忘了,你當初曾簽下切結書,不服命令則--死。」
「爸!」朱千妍驚呼了-聲。
伍東懋則揚起唇,大笑。
他站了起來,靠向朱羽。「我的利用價值應該不止於此吧?你們花了大把的鈔票在我身上,不多取點本回去,划算嗎?」
朱羽盯著他,兩人在傲氣勢與智慧的交戰。
半晌後,朱羽終於退了步,他搓著他珍愛的八字鬍,遺憾的搖搖頭。
「容秉謙是隻老狐狸,你把他心愛的女兒留在身邊,就像是擺了一顆不定時炸彈,你確定真要這麼做?」
「容琬璃所有的問題歸我個人負責,我保證絕不跟容秉謙的案子有任何牽扯,出了事我一個人扛。」伍東懋說。
朱羽瞪視著眼前這個固執的男人三秒鐘,終於挫敗的歎了口氣,就像是伍東懋自己評估的,他確實不會為了這一點小事,折損了他這名悍將。
「算了,既然你這麼有自信,那容琬璃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也不再追究了。」
朱千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事情怎麼會急轉直下?不追究?那意思是要讓容琬璃留下來了?
「爸,這怎麼可以?說什麼也要把容琬璃送回去……」
「容琬璃的事情你就別管了,我相信東懋做事自有分寸,他是絕不會拿大夥的性命開玩笑的。」這是最大的縱容·也是最嚴重的警告,意謂著伍東懋若堅持要將容琬璃留在身旁,那他就必須對所有的事情扛下完全的責任。
朱千妍心有不甘,「可是,爸……」
「行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其他的就由東懋自行負責。」口吻是不容反駁的威嚴,銳利的雙眼則盯著伍東懋。
伍東懋不動聲色地冷冷一笑。不愧是特務頭子,三兩下就把責任撇的一乾二淨,不過這樣也好,他也不希望其他人插手容琬璃的事情。
「但是東懋,我還是得提醒你,這件事不是鬧著玩的,我不想你莫名其炒的丟了腦袋。」朱羽又補上一句。
伍東懋陰沉著臉,利眸對上朱羽。「在我還沒撂倒容秉謙之前,我的腦袋還無需你替我擔心。」
「很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朱羽安心地一笑。
朱千妍咬著嘴唇,氣惱地瞪著他們。
哼,她怕什麼?她就不信伍哥對仇人之女會有意思。好吧,就算是,那容琬璃那方面呢?
朱千妍勾起一個冷笑。
好吧,她就暫時抱著看戲的心態,反正她手中握有王牌,她還怕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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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恍恍惚惚,睡意朦朧中,容琬璃似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段無知的歲月.....
伍東懋又攀樹來到她的窗前,像往常一樣敲著窗,要她開窗。
她由棉被中爬起,穿上脫鞋,蹙起一對漂亮的柳眉,一邊開窗一邊念著:「這麼晚了,你不睡覺又跑到我這兒來做什麼?」嘴裡雖這麼說,心裡可老早就等他等得七竅生煙了。
伍東懋爬窗進屋,站在窗邊藉著由窗外灑進的鵝黃燈光,凝視著她許久。
「沒辦法,看不見你,書都背不下去,所以就過來了。」
「少胡說八道了。」容琬璃的雙頰立即染上兩道紅暈的光彩,瞪了他一眼別過頭,裝起冷漠。
她逕自往房中走去,他則緊跟在她的身後。
她心裡就像擂鼓似的,猛跳個不停,可是表面仍佯裝鎮定。「明天要考的範圍,你都會了嗎?要不要我再幫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