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煙姐,我扶你去休息吧。」才剛舉步走過去,陶月煙便開始搖搖欲墜,嚇得陶醉文差點心跳停止。「我的天啊!月煙姐,你不要嚇我!」
扶住陶月煙的手,也撐住她身上一半的體重,陶醉文直想罵三字經。
陶月煙被陶醉文扶著往房裡走,內心一陣悵然。她知道,就算再怎麼恨施御餚,她也無法停止愛他。
方纔她聽到機車的聲音在門口停下,她就在想,會不會是他又來找她?而他來找她做什麼呢?
她嘴上雖說不想見他,但那只是在欺騙自己,可是事已至此,是他要她去做那種事在先,又狠心將她推離在後,她如何能心無芥蒂地再跟他在一起?陶月煙無聲問著自己,而她也明白答案,她不能、也根本辦不到,她連再去學校上課的勇氣都沒有了,她還能奢望什麼?
回到小房間,她被陶醉文安置在床上,呆坐了好一會兒,才回神接過她遞來的水。
「月煙姐,好多了嗎?」
陶醉文探視的小臉上淨是關心,這令陶月煙溫暖了心房,也不得不露出笑容安撫她。
「謝謝你,我沒事了。」
「那就好,不然我會被憩儀罵。」陶醉文嘟嚷著。
她知道憩儀雖然一臉冷淡,也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但她曉得,她的擔心和憂慮可不會比她少。如果讓她知道今天月煙姐又難過了,那她大概會被憩儀罵得無地自容。
陶月煙聞言,只是虛弱地一笑。她心想,她帶給大家太多的麻煩了,也該是她振作起來的時候。
於是她心思流轉,突然說了一句含陶醉文差點窒息的話。「如果我死了……是不是。比較好?」陶醉文瞪大了雙眼,原本灌進嘴裡的白開水亦噴出口。
「月……月煙姐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呢?」她連忙拿布擦了擦被噴濕的書桌。
「我想陶院長如果知道月煙姐又有這種想法的話,一定會很難過。」她也不笨,馬上先動之以情。
陶月煙輕輕地在嘴畔扯了一個久違的彎弧,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陶醉文可聽得一頭霧水。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真的』死了,那麼我就不必再……見到他,我快十八歲了。也該是我搬出去的時候。」
可她解釋了半大,陶醉文還是不雅地張大了嘴、合也合不上。
「我還是聽不懂。」無關於錢,她的聰明就變成這副傻德行。
陶月煙長睫煽了煽,手裡握著杯子,說道:「我是想……就讓他以為我死了。」
「什麼?」陶醉文驚許地跳了起來。
「這樣好嗎?」
暫且不論施御餚對月煙姐的一往情深,那她們呢?月煙姐是不是打算不再見她們了?那怎麼行!「醉文,你聽我說……」
「不、不。不!我反對,你沒有必要那麼快就離開這裡,我不要……」她孩子氣地道。
她剛來孤兒院不久,就是月煙姐對近乎自閉的她伸出第一雙溫暖的手,讓她有種被關心重視的感覺,也讓她祝她為親人,更是崇拜的對象。
要是她讓月煙姐就這麼離開這裡,那她豈不是再也見不到她?總之她不要!她一定要反對到底。
「醉文!」陶月煙又氣又好笑地拉下陶醉文覆住耳朵的雙手,話重心長地解釋道:「我想,你們大概也從學校傳聞中知道了一些事,所以我沒有辦法再若無其事地在學校待到畢業,再加上……我也不想見他,才想出這個辦法,絕對不是故意要這麼做。」
陶醉文垂著頭不發一語,但陶月煙曉得她都聽進去了。
「醉文,你不能幫我的忙嗎?」她溫柔地問道。
醉文和憩儀她們都像是她的親人一般,也是她這輩子唯一割捨不下的親情,更是支持她活下去的動力,她以為她會隨意遺棄嗎?
雖然十分不願,但陶醉文還是頜首。
「好吧!不過你要答應常回來看我們,將來一定還要在一起。」
「當然。」不輕易許下承諾,但陶月煙一答應,便一定遵從。
陶醉文放心地笑咧了嘴,一轉頭便看到陶憩儀站在房門口。「憩儀……」她以為她還在睡覺呢。
不料,陶憩儀卻揚起算計的笑容,說了一句,「我有辦法。」
「啥?」聽得她和陶月煙都不明所以。
「就是假死啊!」
第八章
睡夢中陶月煙只覺得脖子一陣酸痛,大概是睡姿不良的緣故,因此她不得不動了動身子。
可她這一動,她身下的溫暖來源也動了起來。
奇怪了……今天的床墊好像有點怪怪的?
不明所以,陶月煙睜開了雙眼,卻看進一雙墨瞳,讓她怔愣了下,腦袋瓜才開始恢復運作。
「你乍麼……」
「我怎麼樣?」施御餚的聲音裡有絲興味。
陶月煙聞言完全清醒了,她居然躺在他的身上,難怪她會睡到脖子酸。
漲紅了臉,陶月煙尬尷地移動身體,但施御餚卻箝著她的身子不放。
「放我下去!」她懊惱地說道。
她不該因疲倦而一時大意的,真要命,她覺得全身像著了火一樣發燙,心跳也火速加快中。
她和他靠得這麼近……她好怕他會看出她還愛著他。
沒想到施御餚給她的是一個性感又慵懶的笑容,將她輕輕地挪動了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再將頭埋進她的肩窩。
「再睡一下。」他啞著聲音滿足地說道。他好久沒睡得這麼熟了,這一切,全是因為有她在他的身邊,他享受而且更眷戀這種感覺。
陶月煙可沒有他的好心情,她僵如雕像,努力地推著他的身子和手臂。「可是我不想睡了。」
她的神經可沒租到這種地步。跟他睡在同張床上……哈!那還不如直接把她敲昏算了。
但施御餚才不管這些,抱緊了她一些,咕噥一些聽不清楚的話,像是又進入了睡眠狀態。
陶月煙毛髮直堅。「施御餚!你不要太過分了!」她一肚子氣,搖了搖他,不過他似乎真的很累、很疲憊,根本不想有反應。
陶月煙又好氣又好笑地叮了口氣,即忍不住趁他熟睡的時候,瞧著他那張英挺的睡容發呆。
她實在不懂,為什麼他那麼堅持要她待在他的身邊呢?是因為……是因為他還愛著她嗎?
陶月煙無法置信,當年的事她根本無法忘懷,但在飛機上,他霸氣得連一刻也沒讓她離開他的身邊,雖然她好幾次借口上洗手間來平靜自己的心,但他也會守在門口。
是走火入魔了嗎?還是他瘋了?但不管哪一個原因,她都沒辦法再回到他的身邊,他難道不明白嗎?
悄然地歎了口氣,陶月煙不經意地開始玩著他的黑髮,她發現歲月帶給他的不僅是成熟而已,更包含了一種權威感。
猶記得兩人相遇,她又駭又驚,距離又再度橫在他們之間,讓她無法跨越,更不要說還有過去那件事。
看清了自己的心,只有讓她更加慌張。
閉上雙眼,陶月煙想和施御餚一樣不在乎地繼續睡,不過他的親暱摟抱還是讓她不自在,於是她只好輕輕地翻過身去,躲開他的氣息,求得安眠。
不久,陶月煙終於緩緩入睡,她身後的人卻猛然睜開了雙眼。
她不會知道愛人在倭裡的感覺是多麼的甜蜜,她以為他不想要她嗎?錯,他只是不想讓她害怕而已。
不過他不會讓她自由太久,因為他打算用愛緊緊地鎖住她,並且鎖住一輩子。
☆☆☆
「我說她不在,就是不在。」陶憩儀雙手環胸,冷著臉說道。
但施御餚可沒相信她的話。「不,月煙一定在,請你轉告她,說我想見她一面。」
吃了幾個禮拜的閉門羹,他實在沒耐心再等下去,今天他一定要見到月煙。
「我說過她不在了。」陶憩儀還是不為所動,冷冷地說道。
「我不管你怎麼說,今天我一定要見到月煙!」說完施御餚一個閃身,衝進孤兒院內。
「喂!你想做什麼?」她偷偷笑了笑,立刻佯裝慌張地跟上。
施御餚循著記憶來到陶月煙和其他姐妹共眠的房間,還算禮貌地敲起房門。「月煙!月煙!開門!」
門內沒反應。
隨即跟上的陶憩儀一副「我就說」的表情,施御餚不禁有幾分懊惱,又用力地敲了敲門。
「月煙!請你原諒我量我,我們談談好嗎?」
由於他敲得很大聲,嗓門也不小,幾乎是立刻引來其他人的注目,令陶憩儀不得不插手管此事。
「喂!你小聲點行不行?你吵到其他人了。」要是把一樓的陶院長給吵醒,她可不會輕易饒他。
施御餚回頭瞥了她一眼。「不然你來敲。」
他還是肯定月煙姐躲在房裡不肯見他,真是個固執的傢伙!陶憩儀不改酷酷的表情,斜脫了他一眼。「我不是說過她不在了嗎?你要我敲門也沒有用。」
施御餚不信,還是瞧著她,讓陶憩儀再也受不了了。
「不信的話,你自己開門進去看看呀!」反正這本來就是安排好的,她也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