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嗲的語聲讓她毛骨一悚。冷眼覷向那名女子,戚絳影更是錯愕。她怎麼會選上一個如此俗麗的女人?能配得上他的,應該是……
不!別癡心妄想了。她怎麼能夠……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她。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冷君敵吐出邪佞誘人的魔音。「她都不在意了,你在意些什麼?」食指摩弄著對方的艷唇之際,黑眸探向戚絳影。「絳影,你不會不好意思,不是嗎?」
她能說些什麼?
她能大哭大鬧說她非常在意嗎?她能瘋狂地說她無法承受嗎?徹底的淒涼漫上戚絳影的心頭。
她什麼都不能說,只能點頭——連頭也點得萬分困難,一顆頭顱重得像是根本抬不動一般。
見到戚絳影點頭,冷君敵的眸光一閃,轉向身旁的女子。「我就說了,你都是她親自送來的,她不驗收一下我們的快樂怎麼行呢?」他妖惑地吻向對方的粉頰。
噁心。
戚絳影陡地感覺到有股酸味從胃口翻湧而上,不停地想往她的唇口竄出,她只能不斷的壓抑,不斷地忍耐。
眼前的男人勾情地吻上女子的的耳垂,女子則難掩熱情地攀得男人更緊,兩個人迤步往床的方向。
戚絳影感到無比暈眩,站在原處無意識地搖晃著,眼睛和耳朵已經失去了功能,再也看下到、再也聽下到……
渾渾噩噩、飄飄匆匆,只要無知就不會痛苦……
她就這樣飄浮在無意識的境界之中,完全感受不到眼前男女的纏綿,直到床邊突地爆出一聲男子的低吟。
「滾。」
那聲音是低沉輕柔有如魔鬼的勾魂之聲,戚絳影愕然瞠大了眼,看見那名女子服裝不整地飛快奔出房內。
她又回眸注視著他,卻被一道亮晃晃的光芒刺得險些睜下開眼。
「你不問我享不享受嗎?」冷君敵的薄唇泛出譏嘲的笑意,灼亮的黑眸幽幽地鎖著她。
「你享不享受?」戚絳影有如木頭人似地問道。
「一邊交歡一邊要注意對方會不會暗殺你,你說,這是享受或是不享受?」冷君敵手邊那把匕首兀自閃爍著燦亮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戚絳影倒抽一口氣,水眸瞠得圓大。「她想要殺你?」她不敢置信地問道。
冷君敵不置可否,只是拿著那把匕首步下床,無聲無息地往她的方向迫近,直到整張俊容就在距她咫尺之處。
「我剛剛一點兒也不享受。」冷君敵的墨眸閃動著邪惡的光芒。「你說,你要怎麼補償我?」
戚絳影倩容微變。「你該不會是想要我……」
「你以為呢?」仍是迷離的回答方式。
戚絳影緊緊閉上美眸,深吸一口氣之後,才又將靈靈秋眸睜開,直勾勾地看著他。「如果你要的話,那我也沒什麼話好說。反正我本來就只是僕人奴婢之流的人罷了!」
「你倒是很有壯士斷腕的心。」冷君敵的唇角揚起嘲弄的微笑。「不過,你現在實在太稚嫩,嘗起來恐怕不太合我的口味。」
他總有一天要得到她,但並不是此刻。她現在的身軀根本還沒有成熟到可以承受他。他會等,等到她完全成熟的那一天,再瘋狂地要她。
「你——」戚絳影原來蒼白的容顏被他一句話給激得通紅。「你要是不出門的話,我要回房了。」
唯有遠遠的逃離他,她的心才能夠得到真正的平靜。
「不好意思,可能要攪亂你的計畫了。」禮貌的微笑只是表面,真正的銳黥其實包裹其中。「我現在正要出門,不過那個地方,我想你不太適合去,畢竟你還沒成年呢——雖然已經是可以當別人新娘子的年齡了。」
別人新娘子……她的腦子又是一陣暈眩。「我要去!不管什麼地方,我都要跟著你去。」
她不能失了對繼爹的約。不能。
「別眼著我去,否則你會後悔的。」暗黑的眸光幽幽射向她,提醒了她即將會有的劫難。
「不,我要去。」戚絳影的唇畔露出一抹笑,淒美而堅決。「我要跟著你。」
反正,她從來就沒有不悔過,那就多悔一次又如何?影子,是沒有自己的道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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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在門前,看清楚冷君敵正要邁步進去的地方之後,戚絳影的心突地痛苦地糾結成一團。
原來,再一次後悔的感覺,是無以復加的痛楚。
「都已經跟來了,你不進去看一下嗎?」冷君敵唇邊浮著勾引的笑容,邀請她一同進入眼前迷幻的聲色世界。
「我不進去。」妓院。骯髒的男人和骯髒的女人。戚絳影的眉頭緊緊地皺起,幾乎要嘔吐出來。「我在外頭等你。」
「你可能得等很久喔。」冷君敵不忘提醒。「不先回去嗎?省得你那親親好繼父關心你。」
戚絳影淡淡地搖著頭。「比起我,他更關心的,是你。」她心中始終清楚著這一點。
不論在他心中,還是在她父親的心裡,她都只是他的影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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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兒,昨夜你跟少莊主去了哪裡?」戚絳影跟隨冷君敵回到名劍山莊,楚振域在與冷君敵打過招呼之後,立刻找上了戚絳影。「那個女人他究竟喜不喜歡?為什麼還有精力跑出去?」
「他不喜歡。」戚絳影冷冷地回答,一想到那個攀附上他的女人,就頭痛欲裂。略過了那件刺殺事件不提,疲累至極的她勉強交代道:「他無從發洩,所以就到外頭花天酒地去了。」
而她,只能癡癡在外頭,等他一整夜。
「花天酒地?」楚振域的臉色愀然大變。「他怎麼可以到外頭去花天酒地?他可是名劍山莊的少莊主!影兒,你能勸勸他嗎?」
「他怎麼可能聽我的勸?」戚絳影唇畔浮現淒然的微笑。「爹,我沒有辦法捉摸他的心思。」一直以來,都沒有辦法啊。
「唉,他實在受莊主被刺殺的影響太深了。他以前真的不是這樣的人啊!」楚振域感歎地說道。「算了,影兒,這一點爹不要求你,爹只請你好好跟著他,以防他在外頭出了什麼事,好嗎?」
「好。」戚絳影仍舊無路可選擇。然而承接下來,心卻更為痛楚了。一爹,影兒好累,恕影兒先行回房睡覺了。」她盈盈欠身退開。
已然白日了,睡得著嗎?
不。
黑夜的執守換來白天的失眠,值得嗎?
不。
然而,這一切都不是她所能選擇的,她只能下斷地看著他繼續遊戲人間,讓他繼續將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間,然後一日日地枯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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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辦法入睡。
無論在床上躺多久,戚絳影發現她的意識依然清醒。這樣的情形,伴著他去青樓愈久,也跟著愈來愈長。
每個夜裡,她被無比深刻的痛楚襲擊,然而每個白天,她卻被始終如一的清醒昕吞噬。
是因為她的晝伏夜出顛倒了上天所訂下的作息,所以上天以永遠不能入睡來懲罰她嗎?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已經開始懷念他天天鑄劍,而她只是默然陪在一旁的時光。縱然他對她只有譏諷,但至少是專對她一人。
「你不專心睡覺,來這裡做什麼?」冷君敵低沉冷凝的聲音在戚絳影的耳胖響起。
秀眸微抬。她不是在她的房裡嗎?為什麼現在眼前的一切看起來奸像是他的地盤?
又低低垂下螓首,她無意識地走進他房裡,亂晃。「睡不著。」蒼雪的唇辦黯然吐出這三個宇。
「累了一晚,怎麼可能睡不著?」冷君敵薄唇緩緩勾亮出譏諷。
「累的是你。」奇怪,那為什麼他同樣沒有睡?奸難的問題。她不想再想下去了。
「睡不著,所以選擇繼續來當我的影子嗎?」強健有力的臂膀在剎那間將她摟擁入懷裡。
她未語,已然睡意深深。不久,在他的懷裡沉沉地睡去。
只餘他,仍燦著那雙湛亮的眸子,盯凝著她白皙的沉睡容顏,收起手臂,將她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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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每個無法入睡的白晝,她總是睜著一雙明眸發愣,感覺眼前的一切愈來愈虛無,而等她終於清醒過來時,總會發覺自己在他懷裡。
這樣的日子,沒有多久,終於被她繼爹知曉。
「影兒,你每天白天都到少莊主的房裡做什麼?」
「我……」戚絳影還沒回答,身後一道巨大的黑暗身影籠罩了她。
「她來我房裡陪我談天。」冷君敵唇畔勾著邪魅的微笑。「我每天都在傷腦筋應該怎麼擺平那些妓院的姑娘,自然需要參謀。」
為什麼?她嬌弱的身子顫抖了一下。為什麼要說這種謊騙人?為了提醒她,他身邊圍繞的姑娘眾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