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爸爸不會……」詠菡無法想像宇庭在得知自己下肢可能癱瘓又將被剝奪努力多年才擁有的權位,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一定會崩潰的!
「杜老已經是風燭殘年,再也禁不起培養的繼承人二度出意外。再說杜宇新這些年來為了取得他的信任,不知下了多少水磨工夫,為了龍騰集團的永續經營,他到最後極有可能犧牲宇庭。」
「我不能讓他們這麼做!」詠菡一反以往的嬌弱,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強悍。她這一生從來沒想過一定要得到什麼,但為了獨子,她發誓不惜一切也要捍衛住他應得的權益。「承軒,我知道你一定能幫我!」
「是的。」他溫柔但不失堅定的向她保證。「別忘了你是漢華集團主席的獨生女,我們擁有龍騰集團所有企業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的股票,宇庭自己更掌握了一定的集團股票,只要你願意,我會在宇庭好之前替他守住這片江山。」
「我當然願意。承軒,你要教我怎麼做。雖然什麼都不懂,但為了宇庭,我發誓我一定會做到。」
「首先,我們必須去告訴杜老所知的一切,讓他心裡先有準備。我已經要幕僚擬定計劃穩住龍騰集團的股票,使投資人不至於受宇庭受傷的消息影響,這麼一來那些大股東就不至於太驚慌,也就不會受杜宇新所振動。」
「老大,真有你的。不過你只要發號施捨,我們這些小工蟻可得忙壞了。」常薇不顧淑女風範的打了個大呵欠,表示她被他的一聲令下操得有多累。
「小薇,你能者多勞。未來的幾個月都要仰仗你了。我向你保證,等到這件事解決,我一定放你長假,而且是不扣薪水的喲。」
常薇歡呼一聲,體內的瞌睡蟲一呼而散。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別黃牛。」她開心的擠眉弄眼後,神情轉為嚴肅。「我已經將我們發現的疑點交由警方調查。等捉到那群行兇的飆車族,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另外,我還會派人緊盯住洪薏苓跟杜宇新,說不定能查到更進一步的線索。」
「那些交給底下人去做就行了。倒是對維護宇庭的權益方面的法律問題,得麻煩你了。」
「談不上麻煩。不過,杜宇庭的傷勢到底有多重,我得先弄清楚。」常薇想的是,萬一杜宇庭就此隔屁,名下的大筆財產可不能肥水流入外人田呀。
「宇庭他……」詠菡忍不住再次哽咽,無法從自己的嘴裡說出殘忍的事實。
「沈院長初步診斷認為,宇庭腰椎上的重擊可能造成下肢癱瘓。這是詠菡最擔心的。」承軒黯然的代替她回答。
「喔。」既然暫無嗝屁之虞,常薇就懶得盤算該怎麼替他立遺囑了。「這我就幫不上忙了,神農醫院裡不乏一流醫生,沈院長會把情況說得這麼嚴重也夠怪,難道他不認為院裡的醫生可以治好他嗎?」
這句無心的話如利刃椎刺著詠菡的心,這才是她最害怕的。連醫術精湛的沈院長都說出這樣的話,雖是初步診斷,可是……天呀,要到哪裡找名醫救宇庭?
她靈光一閃,責怪自己為何沒想到這個人。當年丈夫發生意外後,若不是接連的打擊令她措手不及,或許她早想到該請桂藥生來替他治療。等她想起時,杜浩森的腦部已經受傷太重,換不回意識了。
「你快打電話給爸爸,讓桂醫生回來?nbsp; ?br />
承軒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叫陪同她父親到國外旅行的桂藥生回來替宇庭治療。
「快點呀!」她著急的喊道。
「詠菡姐,你這是捨近求遠。桂醫生就算能趕回來,也不是今天就能到。為什麼不讓桂馥先看看呢?她可是桂醫生的衣缽傳人,從她開診後,不知治好多少人。我老公早年中的槍傷,每到颳風下雨就犯酸疼,全賴桂馥醫好。我那個肩膀痛,被她扎個幾次針就沒事了。據說。前陣子她還讓一個植物人醒過來,還有……」
「不行,馥兒為他受的苦還不夠嗎?」承軒打斷常薇對桂馥能力如數家珍的肯定,不管詠菡眼中盈盈的懇求有多淒苦,狠著心搖頭。
「老大,我知道你心疼桂馥,可是你們這樣保護她又怎樣了?都十二年了,桂馥始終忘不了杜宇庭。別急著否認,她嘴上雖然沒提起過他,可是連桂韜都感覺到他的親娘對他生父的不能忘情,我們若說自己不知道,不是比個小孩子還遲鈍嗎?每次有杜宇庭的緋聞時,桂馥就會好幾天心情不好,再說你有看見桂馥容許哪個追求者更進一步嗎?她這樣封閉自己的心,即使永遠都不跟杜宇庭碰面,也沒辦法再放開心追求愛情呀。」
「你的意思是?」他惱怒的蹙起眉,知道常薇說得沒錯。
「現在只有以毒攻毒了。我們必須改變以往的作法,讓桂馥直接面對杜宇庭,等她看清楚他的真面目,發現他根本比不上追求她的好男人,就能從過去的迷戀走出來。」她得意洋洋的闡述自己的見解,直到發現詠菡的表情怪怪的。
「對不起啦,詠菡姐,希望你不介意我這麼說。不過,我心裡當真是這麼想喔。」不是她對杜宇庭有成見,實在是他太混蛋了。
對於十二年前的事,常薇可不比詠菡與承軒知道的少。當年她在車站碰到桂馥,還載她到杜家找杜宇庭呢,之後她越想越不對,便在計程車上撥了李承軒的行動電話號碼,碰巧他正護送陳詠菡回去,車子還差點撞上神情恍惚的桂馥,幸好司機駕駛技術一流,車子的煞車系統一流,不然非但桂馥魂歸離恨天,桂韜這條小生命連出世的機會都沒有。
「我明白。」詠菡苦笑,宇庭負了桂馥是千真萬確,她沒法責怪常薇那麼說。
「我只怕馥兒越陷越深。」承軒憂慮的說。
「不管結果如何,不見得會比現在壞。再說,救人為先,桂馥身為醫生,這是她的天職,不管對象是不是杜宇庭。」常薇直率的道。
「可神經科部門,又不是只有她一名醫生。」他仍不願意鬆口。
「卻只有她承襲了桂家精深的家傳醫術呀。老大,於公於私你都不該阻止這件事,何況,現在也來不及了。」
承軒正想問她什麼意思,一陣輕柔的敲門聲音響起,常薇首先跳起來跑去應門,桂馥嬌妍無儔的秀麗臉龐從門外閃進,情兮盼兮的提了一盒食籃。當那雙清澈的眼眸越過常薇看進室內時,小臉上的甜美笑意轉為訝異。
「舅舅跟陳姨也在這裡?」
「不然我幹嘛要你順便帶三份早餐來上班!」常薇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食藍,將她迎進室內,轉向默默無言的另外兩人,「人已經來了,你們怎麼說?」
第七章
正如桂馥之前說的,治療的過程緩慢而艱辛,不是普通人熬得住。但只要想到她雙手交叉在胸前,橫眉冷眼的一副「我早跟你說了」的輕視表情,再痛苦的煎熬,杜宇庭都咬牙忍耐下去。
水來火去都由得她擺弄,當他欠她的。何況整個過程並不是沒有樂趣。
一開始,他侷促不安的想掩飾,後來發現身後的她氣息不穩,眼角的餘光瞄見她頰上的紅暈,一種暗自竊喜的情緒縈繞於心,忍不住心猿意馬了起來。
她對他也是有感覺的。
儘管在病床上躺了有一陣子,但適當的飲食調養,加上每日有護理人員為他做全身按摩,男性的體魄不至於落得皮膚鬆垮的命運,每一個部分都勻稱結實,充滿彈性。
只要桂馥眼睛沒瞎,當然會彼他吸引,他得意的暗想。
滋——腰背處正被扎針的地方傳來一陣酸麻,他倒抽了口氣,覺得自己像一隻專插繡花針的香包。只是香包沒感覺,他卻非常有感覺。該死的,桂馥到底還要在那裡插多少針呀!
「馥兒,我治療兩個月了,到底怎麼樣?」他不悅的問。
「四十六天。」她更正他的灌水,聲音裡沒有溫度,「有沒有效,你沒感覺到嗎? 」
什麼醫生嘛,竟這麼跟病人說話,真是不夠專業。他氣呼呼的想。
「平常時候是不痛,可是想坐起身或抬起膝關節的時候,還是會痛喔。」
「那是一定的。雖然昨天照的X光片顯示,腰椎上的裂傷好得差不多了,但之前造成的骨骼破裂,連帶影響到坐骨神經。除非有醫護人員在場,我還是要建議你不要妄動,只怕是再輕微的一個小扭傷,都會為之前的治療帶來負面的影響。」才想她不夠專業,她立刻以醫生的身份教訓他,再奉送一記酸得他全身顫抖的扎針。
「輕一點……」他咬緊牙關的低哼。
「你有感覺,表示我的治療有效。」她非但沒安慰他,還冷冷的調侃。「好了,你躺一下,半小時後我再來拔釘。」
她看了一眼他俯臥在床上的半裸身軀,頰面微微發燙,不得不承認即使受傷了一段時間,他的身體線條仍很好看。她並不擔心半裸的他會受涼,因為室內流動的空氣溫暖潮濕,是經由電腦設定控制,最適合人體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