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糟糕,居然說出來了!罵都罵了,伊人只好將罵就罵,將兄長眼中的驚疑和惱怒視而不見,連珠炮似的道:「你想知道她有沒有老公,開口問呀!自個兒悲苦的胡思亂想就能解決事情嗎?搞不好,她跟孩子的父親早玩完了,正等著你的溫柔填滿她的心呢!」
「可是……」
「如果她的家庭是幸福美滿的,得到答案的你也可以斬斷情絲,不再苦惱了呀!這有什麼好想的?事情就這麼簡單!」
「你說的倒容易,但你有沒有想過,一旦證實靜儀有,……」他困難的吞嚥著口水,「丈夫,我情何以堪?」
「她有丈夫或沒丈夫又怎樣?如果陳靜儀愛你,大可以離婚嫁給你!如果她對你無意,你何苦自作多情?大哥,感情的事最忌諱的就是不清不楚,只要把話挑明說,
任何困難都不成困難。我相信你提得起放得下,你只是困在不確定她的狀況,才不曉得該怎麼做!一旦確定了,你的心會告訴你答案。
事情有這麼簡單嗎?
「去弄清楚,總比你現在什麼都不確定要好吧!想到你竟為這種事困擾了近三個月,小妹我實在是……」她頓了一下,表情似笑非笑,「很無力!」
一陣狼狽的的燙侵襲他臉頰,面對妹妹語氣中的調侃,奕麒無言以對,幸好伊人沒有進一步取笑他。
「去吧,越早解決越好,你現在就去找她,把事情弄清楚。」
「我現在離開好嗎?」他不確定的問。
「沒關係。」她伸了伸舌頭,「頂多被爺爺念一下,我會跟他說你有生命中最重大的合夥關係待處理,他會瞭解的。反正。他只是喜歡找你聊天,至於其他人,那不重要。」
「伊人……」
她不自覺的以指尖撫摸著相片裡的男人,屬於他的記憶在腦海中活躍。三天了,又是渺無音訊的過去,有時候她不禁要懷疑三天前的記憶全是她的幻想,然而,那充滿甜蜜、歡笑的一幕幕卻是那麼鮮明,讓人無法當成僅是幻夢一場。
又或者,他只是親切,是她誇大成帶有浪漫意味的溫柔?
但,是嗎,
三人合拍的相片共有兩張,背景是一樣的。第一張,三人都看著鏡頭,第二張是她和奕麒忘神凝視彼此時,被幫他們拍照的那對情侶按下快門。
相片也是騙人的嗎?
他的眼神分明含著情意呀,那一刻的感覺仍烙燒著她的胸口,那不可能是錯覺,她也不相信是錯覺。
可經過那麼快樂的一天後,他卻沒再來找她。她不確定自己該不該抱著希望,畢竟,他曾經讓她失望過,使她跌進痛苦的深淵,行屍走肉般的過之一段日子,還能再期待他的愛嗎?
可就這麼放棄,教她怎麼甘心?她的溫柔還燙著她的心,他眼中的情意給她無限的憧憬,如果她連試著去弄清楚都不肯,她會一輩子都掛意他,一生都得不到平靜,他是不是愛她呢?
不管答案是教她幸福的衝上天堂,還是悲慘得讓她跌落地獄,都比現在的不上不下要好。
非得弄清楚不可。
她揉著疼痛的太陽穴,下定決心。
等爸媽回來後、即使得拋下尊嚴,她都必領找到他問個明白。
愛不愛她呢?
不愛,就不要對她這麼溫柔,徒然擾亂她的心呀。
惆悵的四出心底的抑鬱,靜儀重新發動引擎上路。
十幾分鐘後,她順利進入家門。拿著背包下車朝主屋走,聽到引擎聲出來探視的趙嬸著急的迎上了她。
「阿儀,你可回來了!」
「對不起,趙嬸,我順道去拿相片,耽擱了一下。」她不以為意的朝裡走。「讓您擔心了。」
「我不擔心你,是沛沛……」
「他怎麼了?」靜儀終於聽出她聲音裡的著急,同時發覺到些許的不對勁。
沛沛一向黏她,換是往常時候,只要聽到她車子的聲音,便會迫不及待的衝出采,今晚卻不見他潑躁的身影。
被靜儀這麼一問,趙嬸眼眶一紅,差點哭了出來,但仍強行忍住落淚的衝動,自責的道:「都怪我不好.沒發現他的異狀。只覺得下午他從幼稚園回來後,不像往常那麼活潑,晚飯時還拉肚子。我本來想,他有兩天沒大便,拉個肚子也是好的,就沒多留心。跟你講完電話後,我將涵涵抱進房間裡睡,沛沛在客廳哭鬧起來。我才想哄哄他,沛沛就吐了一地,我在幫他清理時,發現他身上燙得嚇人,剛才幫他置了體溫,高到三十九度呢!」
「三十九度?」靜儀臉色大變,很快在客廳的沙發上找到閉著眼睡著的沛沛,見到他兩頰一片緋紅。摸他額頭,果然發現很燙。
「阿儀,他是不是感冒了?」趙嬸不安的問。
「我不知道。」靜儀極力穩住自己,雖然她已經急得快崩潰了。然而,趙嬸已經夠緊張,如果她也跟著慌了手腳,沛沛怎麼辦?她努力的在混亂的腦海裡回想早上起來,沛沛是否有增被子。他的睡眠習慣一直不是很好,晚上翻來翻去、蹋被子是常有的事,但她有在他的肚子圍上一層飽暖的小毯子呀。
「現在要怎麼辦?」
趙嬸,您先幫沛沛加件衣服,我上樓去拿他的兒童健康手冊,帶他會掛急診。」她當機立斷的決定。
「好。」
靜儀上樓找到手冊,很快回到沛沛身邊。正打算抱起他時,陣陣的叮噹聲傳來,是有人在按門鈴。
這麼晚,是誰呢?
心跳忽爾加快,她急忙摀住胸口。
「喂?」趙嬸拿起對講機,迷你銀幕上出現之張男人臉孔,似曾相識。
「趙嬸嗎?我是宋奕麒。」
「宋先生呀!」認出那可靠的聲音,趙嬸的眼睛的燙得起了霧。
「靜儀在嗎?」
「阿儀呀,」她的聲音跟著哽咽。「她在。沛沛發燒了,她正準備送他去看急診呢。」
「沛沛發燒了?趙嬸,請幫我開門,我將車子開進去接他們。」
「好、好……」趙嬸正慌得六神無主,聽見他這麼說,毫不猶豫的照辦。
一旁的靜儀只覺得一股洶湧的的流湧上頭部,齊聚鼻腔和淚骨,在眼眶處形成白霧。
是他!
難以官喻的酸楚從胸口擴散,就好像在最無助時,遇到最親的人出現,所有的委屈和重擔都找到人可以分擔的那種釋然,可是……他是自己最親的人嗎?
緊繃的心弦一再顫動,想到他的若即若離,靜儀幾乎想要啜位出聲。
為什麼又在她最脆弱時出現?
懷中的沛沛低低的呻吟及時喚回她分散的心神。靜儀咬緊牙關,用力抱起他。
不管宋奕麒的來意如何,她都無暇分心探索。
現在最重要的是沛沛,除了他外,她沒有心情想到其他事。
靜儀抱著沛沛來到玄關門外,爽麒的車於方停妥,高大的身軀幾個箭步就來到她身邊,將深幽眼瞳裡的溫暖關懷毫不猶豫的傾注向她。
猶如月球的引力之於潮汐,靜儀逞強地壓抑著的情緒在他目光的牽引下,如山洪急件般的奔湧而出,一下子就衝破了表面故作的堅強,眼淚這麼奪眶而出。
「靜儀……」奕麒大驚失色的將她擁進懷中,笨拙的拍撫著她的肩安慰。「我來了,不會讓你們出事的。」
「我……」
「噓,先別說,孩子要緊,我來抱吧。」他從她手中接過「沉重的負擔,沛沛身上的熱度令他暗暗驚心,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怪不得靜儀會表現得如此憂慮,一張小臉蒼白憔悴,滿是疲累的陰影。
他很快將沛沛抱進後座,確定靜儀也上車後,對跟過來的老婦人綻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趙嬸,我們到醫院後,再打電話告訴您情況。」
「宋先生,謝謝你……」趙嬸激動的說。
「不用客氣,靜儀的事就是我的事。」
雖是溫和的輕描淡寫,但聽在靜儀耳裡,只覺得含意深遠,每一字都像一陣柔風濕郁的拂過她心肖,激起漣漪無限。
她屏息的望著他在前座開車的背影。他的話是那個意思嗎?她想要相信,又擔心這不過是她的癡心妄想,瞬間又將是—場欺騙。
可他來找她了,不是嗎?
在寒流的夜晚,冒著刺骨的寒風前來找她,不該漫沒任何意義。
但那是她渴望的那種意義嗎?
她不知道,只能望著他,默默的感受著從後照鏡裡不斷反射出的關注眼神,任他眼中的溫暖點點滴滴的注入心房,支持著她。
第九章
醫院的急診部一如往常般忙碌、混亂,到處都是掛急診的病人和家屬。
靜儀跟在扛著沛沛的奕麒身後穿過急診部大廳,心裡充滿疑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像一般掛急診的病人在大廳等待,或是到櫃檯掛號。
「奕麒……。在二天前喊過他的名字後,「奕麒」兩字已經變得很順口。「我們要去哪裡?」
「別擔心。」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一絲不安,奕麒很快遞去一個極具安撫意味的溫暖眼神,充滿自信的男中音劃破嘈雜的大廳,如溫泉般的淌流過她的聽覺。「我們到二樓的小兒科。我弟媳是這家醫院的董事會主席,剛才我跟她通過電話,她答應我會安排小兒科主任幫沛沛看診,所以我們直接到二樓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