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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安知禮到處都找不到潘寫意,她的手機沒開機,也沒到學校上課,打電話給請假的秦若懷,秦若懷的情緒也很糟,只說不知道就掛了電話。
更奇怪的是,打電話到潘家也沒人接聽,他急得簡直快要瘋掉,最後,他只好直接找江醒波,打算跟他談談潘寫意懷孕的事,孰料,江醒波也不知去向,醒園的總管老石甚至還告訴他,婚期將提前到後天……
後天!
他的驚駭非同小可,怎麼婚期會無緣無故地提前到後天舉行?江醒波和潘寫意到底在想什麼?
「那醒波現在人到底在哪裡?」他驚疑不定地問老石。
「這……我也不清楚。」老石顯然也一頭霧水。
「都要結婚了,為什麼他和寫意會同時失蹤?」他直覺得事有蹊蹺。
「也不能說失蹤,先生可能只是心情不太好,才躲起來靜一靜,真正情況我也不太明瞭,先生打電話來交代事情時什麼也沒多說就掛斷電話了。」老石稍作解釋。
「他什麼時候打電話回來的?」
「今天一早。」
「那寫意呢?他有沒有提到她到哪裡去了?」他目前只想知道潘寫意的下落。懷了孕的她會跑到哪裡去?想到她昨晚離去時的那種神情,他的頭皮就一陣陣發麻。
「先生沒提到潘小姐,先生只是說後天他和潘小姐會一起回來,要我把一切事宜都打點好。」
後天,他們會一起回來舉行婚禮?
一起?
難道寫意現在和江醒波在一起?她……真的要嫁給江醒波?
一想到她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他突然嫉妒得幾乎發狂。
不……
不可以!她要嫁也只能嫁給他啊!
此刻他才徹悟,之前他不斷地將她推給江醒波是件多麼殘忍的事,明明深愛著她,卻又為了種種可笑的理由放棄她,他究竟為她做了什麼事?除了傷她的心,他一點都沒為他們的愛情而努力過,只有一味地逃避,只有自私地想到自己……
他對不起她,從白清雪到潘寫意,千年來他一點長進也沒有,只是縮在他愚昧八股的禮教規範內,一再辜負她的一片癡心與深情。
現在他該怎麼做?怎樣才能找到她、挽回她?
誰來告訴他啊……
失魂落魄地逃離醒園,那張燈結綵的喜氣太刺眼了,刺得他眼睛和心靈同樣劇痛,他一點都不想在這裡多待一秒鐘。
匆匆走出醒園,沒多久,一輛車停在他身邊,何讓一身深沉的黑衣走下車,來到他面前。
「聽說你在找潘寫意?」
他看了何讓一眼,沒回答。
「別找了,她現在正愉快地等著當新娘。」何讓又道。
「『愉快』?」他聞言擰起雙眉,瞪視著何讓,倏地,一個想法閃進他腦中,他上前揪住何讓的衣領,懷疑地道:「是你在搞鬼嗎?三弟?」
「我只是讓一切事情順利地進行。」何讓詭譎一笑。
「你……是你把醒波和寫意……」他怒氣驟升,急喝:「他們在哪裡?你把寫意帶到哪裡去了?」
「冷靜點,大哥,這不也是你要的結果嗎?」何讓不疾不徐地安撫。
「什麼?」他臉色一變。
「誰該和誰在一起,千年前就已注定,我們早已心裡有數,又何必把事情弄亂?就讓一切照著原訂的安排,這樣對大家都好。」何讓倨冷地道。
「對大家好?怎樣才算『好』?你看不出來我們每個人都痛苦嗎?就為了那該死的千年『情咒』,我們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能愛,你不也因此而不敢愛知默——」他激動地低吼。
何讓剛毅的臉龐一緊,斷然地駁斥:「知默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別扯上她。」
「真的嗎?你敢說你對她毫無感覺?」他瞪視著他。
「知默是你的新娘,大哥。」何讓也回瞪他。
「我只把她當妹妹,千年以前如此,千年以後也是一樣!不管她是白靜雪,還是安知默。」
「妹妹?那你當年為何不拒絕親事?」何讓濃眉一攏,火氣漸升。
「我能說什麼?王爺親自指婚,我能告訴他,我要的其實是被他看上的白清雪嗎?你呢?你不也不敢吭聲?不是嗎?」他狂怒地大喊,積壓了許久的痛與恨全都發洩出來。
何讓抿緊雙唇,無言以對。
他和安知禮沒有兩樣,一個懦弱,一個愚蠢,他直到看見白靜雪將刀刺入心臟,才驚覺自己失去了多麼重要的東西……
「現在,我清醒了!我愛寫意,我不願再錯過她,就算她肚子裡沒有我的孩子,我也要定了她!」安知禮堅定地道。
「潘寫意根本沒懷孕……」何讓冷譏。
「有!她懷孕了,是真的……」安知禮欣然地揚起嘴角,「她和我,我們有了孩子,一個新的生命……」
「哼!都是你們把事情弄得如此複雜,你碰了二哥的女人,就不擔心咒語永遠解不開嗎?」何讓突然感到煩怒,所有的事全錯亂了,亂得一場糊塗!
「只要能與她相愛,即使要我再被情咒捆綁千年我也甘願。」安知禮第一次清清楚楚地認定自己的感情,他不再逃避,不再畏縮,此刻,他的思緒清朗得一如無雲的藍天,他的心情也終於找到了真正的平靜。
何讓被他的神情震住了,眼前的男子真的是那個沉潛內斂、溫文寡斷的楊磊嗎?
「三弟,放過醒波和寫意吧!讓大家得到真正的幸福……」安知禮接著又勸道。
「不!這是她們白家三姊妹自己選擇的命運,她們下的咒,就得由她們自己來承受後果!我不會妥協的,婚禮將照原訂計畫進行,到時,你只要來見證就行了。」說罷,何讓狂狷地上了車。
「何讓!」安知禮焦急憤怒地大喊,但何讓根本不理會他,加足馬力,揚塵而去。
面對跑車捲起的煙塵,安知禮頹然地低下頭,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何讓如此的偏激?他明知前方是個斷崖,也要逼大家往下跳,他究竟在想什麼?何苦要把每個人都逼進絕路呢?
他該如何是好?就這麼任何讓強行配對,把潘寫意嫁給江醒波?
絕不!他不能就此放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不該老是讓女生主動追求,這次,由他來追她了,他要把他的妻,他的子,一併追回來!
安知禮振作起精神,大步往前走去,決定在婚禮當天,搶回他真正的新娘。
第十章
一場古式的婚禮,正在醒園隆重上演,新郎錦衣翩翩,新娘紅緞嬌艷,在賓客眼中,他們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但誰也不知道,這對新人正滿腹焦愁,怒火肆揚,只因他們兩人全是被強迫的,被何讓脅迫來舉行這個可笑的婚禮。
潘寫意尤其憤怒,她那天從飯店離開就被何讓的手下綁走,關在一間別墅裡,直到今天才被送回醒園。
兩天來她內心煩恨,身體又非常不舒服,關在小小的房間裡,沒力氣逃,心情又糟,當真是苦不堪言,尤其當她知道全是何讓在背後搞鬼之後,更是氣結得想殺人。
那個傢伙太可惡了,為了解開情咒,竟用這種方式硬要將她和江醒波綁在一起,他的腦子裡到底裝什麼啊?他真以為,一個小小的婚姻形式,就是解咒的關鍵嗎?
愛情如果這麼簡單,大家又怎麼會痛苦了一千年?
一早,在滂沱大雨中被帶回醒園之後,她從上妝、披上嫁衣,一直到江醒波來迎接她,全程都有人監控著,搞得她心神不寧,因此,當她終於見到江醒波,就立刻衝著他道:「我不能對不起若懷,我絕對不和你結婚。」
江醒波一樣形色憔悴,他疲憊地看她一眼,無奈地道:「我也不願和你結婚,但我不知道何讓會做出什麼事,只好委屈你先敷衍一下。」
「我們何必怕他?現在走不就行了?」她不解。
「不能,我們不能走。」江醒波不敢告訴她,何讓以她的性命當成要脅,所以他不敢冒險。
「為什麼不能?」
「總之,先看情況再說,你先別著急,我會把你還給知禮的。」江醒波安撫地拍拍她。
聽見安知禮的名字,她的心又抽痛了,要不是何讓作梗,她早就離開台灣了。
難道這是老天的懲罰嗎?她的命運,終究得被詛咒永遠羈絆?
吉時已到,他們兩人在眾人簇擁之下來到正廳,外頭風雨漸強,陰森的天氣和屋內的喜事成了強烈的對比。
潘寫意愈來愈感到不適,她覺得倦怠,全身無力,喉嚨間一直湧上酸苦的胃液,搞得她臉色益發蒼白。
跨進正廳,她才發現裡頭來了不少人,但,秦若懷卻缺席了!一想到秦若懷,歉意一湧而上,她頓時覺得呼吸窘迫,背脊開始冒出冷汗。
緩步走向桌案,她看見自己的父母笑容滿面地坐在兩旁,何讓則立在桌邊,一副監視者的模樣,確認著婚禮的進行。